戴邵东忍下了想嘱咐的话。
刚走几步,顾惜的手机又响,顾惜拿出来一看,一串零。
这是国际长途。
她接了电话。
对面就传来程进的声音,“顾惜――”
顾惜柔声说,“阿进,你的腿怎么样?”她往旁边两步,示意戴邵东她要接电话。
程进的声音又传来,“不能下床最少三个月,我现在在英国,这边的事情也没办法管了,我哥现在过来,亲自又接手这边的事情。”
顾惜拿着电话,心砰砰乱跳,只要听到那个人的消息,就可以令自己瞬间乱了方寸,她说,“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吃东西注意点。”
“我给你打电话是背着我哥,他其实之前偷偷回去看过你,就上两周,他自己一个人回去的。路上还吃了苦。可他刚到,我这里就出事了。他没见上你就又被迫赶了回来。顾惜,我哥想你想的不行了。”
顾惜拿着电话,心猛然舍弃她狂跳而去,她头都懵了,好一会,才说,“上次我给你说的话,你忘了吗?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不想想以前的事情。你们也别只想着自己。”她说完挂了电话。
手有些抖,心里莫名其妙的怒气,还有委屈。
顾念走到她身边,伸手搂她,“姐,”却一抱,大肚子先挨上顾惜,把顾惜撞了一下,她自己也反作用力。
“小心点。”顾惜抬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平复着情绪说,“没事,走吧。”
顾念搂上顾惜的手臂。
俩人相伴往外走。
戴邵东跟在后天,心里反反复复都是刚刚那几句话,原来顾惜真的是和程进恋爱了一场。然后因为徐洋被甩了,现在程进一定是后悔了,所以又给顾惜打电话。
他的车跟着顾惜的,送她。也顺路回公司。
就他自己开车,更是天马行空地顺着这件事,亏得顾惜还那么轻言细语接电话,要是他,他那样和女孩分手,都会拉不下脸再回头。果然符合程进,程家就他才能做出这件事。
他刚刚看的清楚,顾惜上车的时候,都快哭了。想到这里,他有点受不了。
一把方向靠在旁边,也不送顾惜了。拿出手机来,找到程琦的手机号,这号码他以前没有。以前大家找程琦都是只能先找到程进或者程思。这还是八月去给程琦过生日,后来方毕纯硬给他的号码。
他觉得冥冥中有天意,原来就是为了今天用。
他拨了号码,没几声,电话就通了。
“喂――”程琦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戴邵东的火气一秒钟冻结,变成莫名其妙不由自主的心慌。
他清了下嗓子,说:“琦爷,我,戴邵东。”
对面空了一会,声音说,“……有事吗?”
那语气,好的不得了。
戴邵东都有些不好意思说了,他说,“是这样,这事情我知道不应该给您打电话,但是,我实在有点看不过眼。你能不能告诉程进,请他以后不要给顾惜打电话了?”
“……他什么时候打电话了?”语气带着耐心地征询。
戴绍一听,说,“原来您也知道他们俩的关系,那就好。就刚刚打的电话,我知道这事情和我也没关系。可我真的觉得,你们不太了解顾惜的情况。她一个女孩,没有父母,没有家人。那天程进和她分手,你不知道,她一个人牵着两头驯鹿,茫然地转了半个城。普通人失恋了,还可以找朋友诉诉苦,顾惜也不爱说话,我是她唯一最好的朋友了。可是她连我也不说,她心里那么苦,现在好不容易好点,你就管着你弟弟,别让他再来打搅顾惜了。”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说完才发现,他都不知道自己积怨这么深。
他又觉抱歉,这事和程琦又没关系,他说,“还有件事,您大概不知道。当时顾惜都要结婚了,然后她这事弄的也特别不好,一个女人都要结婚又被悔婚,多少人都看了笑话。她一个人怎么走过来的,你们没有被人悔过婚所以不知道那感觉。”
这件事上,戴邵东觉得全世界只有他和顾惜同命相连。
对面人无声的聆听,令他觉得是等待,就又说道,“您是我最佩服的人,这事情我知道不应该打扰您,可是我真的是觉得顾惜可怜,您一向为人公正,受人尊重。我知道程进最听您的话,能不能,请您可怜可怜顾惜,看在她无父无母,也没朋友的份上,给她一个自在。她分手的原因我也知道,麻烦您告诉程进,你们家门第太高,她也高攀肖想不上,更配不上。”
对面还是没有声音。
戴邵东叫,“琦爷……琦爷?”别是挂了。
“我……在听。这事情,还是得看顾惜的意思。”对面的人语气艰涩,每一个字,都是一句话。
戴邵东说,“这也是顾惜的意思,她亲口给程进说的,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亲耳听到的。”
许久,对面都没丝毫声音。
戴邵东晃了晃手机,“……您,还在听吗?”
“……在。那还有事吗?”
“没。那我先谢谢您。”心里一高兴,他又说,“现在挺多人追顾惜的,其实他要不打扰顾惜,我看顾惜很快就能走出来。我也帮顾惜谢谢您。”
电话挂了。
戴邵东长出一口气。
对面,程琦那边刚刚早晨不到五点,他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真真觉得,生不如死。
戴邵东的每一句话,都像根鞭子,抽打着他。
他就那样走了,顾惜自己怎么过的?
她没有父亲母亲,她只有一个已经结婚还需要她照顾的妹妹。
自己,曾经是她的朋友,是她唯一会说心里话的人。
自己走了,她怎么过的……
还有那句,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她什么时候说的?
程琦觉得头疼欲裂,他翻身下床,洗漱换衣,不知怎么到的医院。
程思值夜,一看到他,就说,“琦爷,在帝景城机场您遇上的团伙已经全部找到,怎么办,是交给警方吗?”
程琦抬手,止住他。
看向床上的程进,“顾惜什么时候和你说的,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程进昨晚睡多了,才会忍不住给顾惜打电话,他哥这语气明显是知道了。
他怯怯地看着程琦,委屈说,“就是……就是你生气离开帝景城那晚。我送她回去,她烧了方毕纯给她的画像,还有你给她的字。然后和我说……”他坐直了。
“她说,‘阿进,从来没有人,像程琦那样爱过我,我都明白的。如果有一天,他再问起你,我对他有什么话想说,请你帮我转告他,我只想他为我做一件事,就是以后男婚女嫁,请他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程琦沉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溢着不可思议,“那你怎么不说?”
程进说,“顾惜说,你问的时候我再说……你今天才问。”
程琦瞪视着他,世界安静了。
只有越来越快的心跳声。还有无法呼吸的感觉。程琦一个人如坠往无底深渊,他从没有……如这一刻,这么狠他自己。
凌迟,没完没了。
随即他猛然打开门,向外冲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6章
清晨的医院,程思追出去,几步跟上程琦
“琦爷,你要去哪儿?”
程琦不说话,好像答案是“那还用问”。
程思说,“您后面那么多重要约会,你现在不能走!”
程琦走的更快,电动门开,他出了医院。
冷风裹上来。
程思追出来继续说,“我知道你听了阿进的话很难受,但是这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今天的飞机就走了。阿进一个人在医院。琦爷――”
程琦停下脚步,脸沉着,说,“我知道,我自己的问题不会带给你们麻烦。”
程思愣住,心里喊,这叫什么话。明显是迁怒,他说,“我的意思顾惜那边餐厅才开业,正忙。你就算觉得之前那事已经不放在心上。可不代表别人也那么想。你现在回去找她,老爷子怎么办?”
程琦停了下来,站在风里。
程思说,“就算要去找她,也该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家里那边,而且――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和您明说。”
程琦看向他,眼中带着与所有人为敌的戒备。
程思说,“这事我和阿进讨论过,我们俩都觉得,顾惜前后反差确实大,或许她有多重人格也说不定。”
“胡说!”程琦训斥道,“多重人格中一个人会根据环境变化人格,你觉得顾惜是那种人。”
“她不是。”程思对着程琦,认真地说,“可怎么解释她前后反差那么大的行为。这件事所有人都觉得困惑。别的事情我不说,只是消费习惯,生活习惯,顾惜前后就像两个人。你要娶她,这件事情不是应该弄清楚吗?”
程琦看了他一会,转身往前去。
mac拉开车门。
程思暗自松一口气,就听程琦对mac说,“你安排,这里的几个预约完了之后,两周后,咱们回帝景城。”
程思:“……”他白说了。
又一想,恍然大悟,顾惜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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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的办公室,
“顾总,这是这次轻酿圣诞的宣传单。我觉得颜色好像和咱们的要求不一样。”
顾惜拿过,还没看,她的手机就在桌上响起来,她拿起一看号码,微不可见皱了皱眉头,又是季医生。
她示意对面人出去。
接了电话说,“喂――”
对面人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上次去吃饭的那家,你说他们墙上挂的老上海广告画好看,我碰巧知道了那老画家的传人,你有没有兴趣,给你们轻美食那边,也画几幅做旧的美人图,和你们的风格很搭。”
这个顾惜自然是有兴趣的,她说,“那太谢谢了,上次说请您吃饭,一直也没抽出时间。您这……”她翻看着记事本,“您这周五午餐时段有空吗?”
周五季医生通常都约他弟弟早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