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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 第249节

  神像僵硬的走向了伊布泉,好像一个不大听使唤的木偶。

  陈厝的头上也出了一层汗,额角的青筋隐隐突起,看来硬生生控制这么一个大东西,对他来说也并不轻松。

  忽然,一声声呼唤传来:“祁景!小白!江哥哥……”

  周伊跑过来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看血泊里的江逾黛,再看看旁边的江隐,好久没说出一句话来。

  吴敖跟了上来,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

  瞿清白跑过去,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别看了别看了,他作恶多端,活该这个下场……你们怎么来了?”

  周伊这才反应过来,她的目光直直射向了陈厝:“他拿走了画像砖!”

  “什么?”

  瞿清白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又说到画像砖了?

  周伊深吸一口气,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在她杀了白月明之后,白月明的尸体慢慢的变成了一阵烟雾,在烟雾中,掉下了一袋画像砖。

  “我想,那应该是在青镇时,五爷从江哥哥手上抢过去的画像砖,但不知怎么被白月明拿到了。”她指着陈厝,“然后,他……不,梼杌就把画像砖拿走了。”

  瞿清白沉默了,吴敖觉得有点不对:“他是梼杌,对吧?”

  瞿清白对上他们充满迷茫和希冀的眼神,看了看陈厝,还是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

  “不是?你是没看到他杀人的样子!”吴敖眉头挑的老高,“你不会要告诉我,他就是陈厝吧?是他吃错药了还是你吃错药了?”

  瞿清白的脸都皱起来了:“哎呀,我说不清楚!反正不是就是不是!”

  他们这边还在争论,忽然,伊布泉那边传来了扑通一声巨响!

  就见那神像整个栽倒,趴在泉边,好像在和水里什么东西角力似的,用另外一只胳膊死死抠着岸边,但即使如此,硕大的身躯还是不断的被拖拽下去!

  陈厝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大吼一声,神像被往后拖了几寸,又不动了。

  “有什么东西在拽着它!”祁景跑了过去,“是水怪?”

  他们看向伊布泉里,原本平静的湖水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断的转动着,任何靠近它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吸进去。

  “这看起来,倒像是泉水要‘吃人’了。”

  江隐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他看了眼神像陷入水中的手臂,叫道:“祁景!”

  祁景明白他的意思,他用力闭了闭眼,身后一个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那是一个庞然大物,缓缓的拱起小山一般的脊背,舒展四肢,站了起来!

  李团结像是刚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洋洋的:“一定要现在叫醒我吗?我要困死了。”

  祁景呼出一口气来:“你总算上线了!”

  很久没听到他在耳边啰嗦了,再见时竟然有种怀念的感觉,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笑:“我好心让你活动活动,别发霉了——”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下,李团结已经消失了,他前一秒的身影还留在原地,而本体已经一掌踩上了神像的胸口,刀锋一般的利齿咬上了神像的手臂,轻轻松松的撕扯了下来!

  陈厝还在后面拽着神像,陡然失去平衡,血藤连着神像,整个向后飞了出去。

  而那一截手臂,被卷入了急速涌动的泉水中,眨眼间就看不见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祁景似乎听到了底下传来了木头碎裂的声音。

  很快,水也被漩涡吸干了。

  但奇怪的是,这伊布泉并没有底,他们趴在岸边向下望去,只见到一片漆黑的深渊,好像身在大地的裂缝之中。

  “这,这是什么?”瞿清白有点怵的慌,“难道摩罗就在这下面?”

  “你们看!那是什么?”周伊忽然指着深渊中的一点,“好像有红色的光……”

  他们都眯着眼皱着眉,凝神看去,就见那红光越来越大,伴随着一阵粘腻的响声,好像史莱姆一样的瀑布在隆隆作响,震的底下的大地都在发抖。

  “不对……不对!”

  浓重的不安涌上心头,祁景看着眼前越来越清晰的红色,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癞蛤蟆一样的突起,浑浊的液体滴滴答答的从上面滴下来,这是——

  “是舌头!”他猛得喝道,“快跑!”

  黑金色的野兽翅膀一扇,掀起的罡风就把岸边的所有人都滴溜溜打了个转,推出去五六米远!

  那硕大的舌头在空中虚虚卷了一下,泉边的土地不断涌动,好像有岩浆在下面翻滚,又好像有幼苗在向地面上顶,但长出来的不是幼苗,而是一排排尖锐的刀山!伴随着不停淌出的口水,那东西的样子更清晰了,这就是一张嘴,一张凭空从地里长出来的嘴!

  “呕……”瞿清白扭过头去,“我要吐了……”

  吴敖的脸色也很难看:“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嘴……伊布泉里怎么会有一张嘴?”

  他们还在发愣,屁股底下的地面再次隆隆作响,整个地面倾斜了过来,黑色的泥土刷拉拉的向下,不停的滚入那张嘴里!

  他们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向更远处冲去,免得被波及。

  祁景边跑边说:“它这是在干什么!在……吃土?”

  “它在吃一切能吃的东西!”江隐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挖到了饕餮墓!”

  祁景悚然一惊,没错,这样充满了贪欲的一张嘴,不是饕餮的是谁的!

  瞿清白气喘吁吁道:“所以,伊布泉下面不是摩罗,而是饕餮墓?饕餮墓……竟然只有一张嘴?”

  “别忘了,这并不是真的伊布泉!”

  祁景知道,真正的伊布泉,据李团结说,应该是在入万古寨的花海子处,经过几十年的变迁,山丘变成了盆地,泉水变成了漫山遍野的花。而这里,只是傈西人仿造的一个圣泉。

  吴敖道:“挖盗版的都能挖出雷来,我们这什么运气!”

  “可是……”周伊忍不住回头看,“它要吃到什么时候?”

  远远的,那张嘴还在贪婪的吞吃着,连他们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倾斜起来,每个人都像在爬山,拼命的往上跑,累的气喘吁吁。

  忽然,祁景怀里有什么东西在狂奔中掉了出来,他下意识去捡,是一截竹简。

  久远的记忆浮现在了脑海中,他在说书人的藏书阁中拿到了这一卷记载了六十年前的故事的卷轴,来到万古寨之后,竹简竟然一根接着一根亮了起来。

  瞿清白说,这是一种禁制。只有走过卷轴记载的所有地方,才能打开。

  在离开竹楼之前,他随手将它揣进了怀里。

  就在手指触碰上它的一刹那,祁景忽然发现,最后一片竹简剥落了斑斑锈迹,猛的亮了起来!

  刷拉——

  卷轴整个展开,好似一卷长画,飘在了空中。

  祁景刹车不及,一头撞了上去,但那卷轴里竟传来一阵诡异的拉扯感,他的头和身子仿佛陷入了淤泥之中,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耳边是水下沉闷的咕咚声。

  下落,下落……

  好像终于冲出了水面,他猛的吸了一口气,张开了眼睛。

  第300章 第三百夜 饕餮之死

  看清楚眼前画面的一瞬间,祁景倒吸了一口凉气。

  卷轴里的场景比现实中还惨烈,尘烟滚滚,飞沙走石,到处都是燃烧着的,倒塌的房屋,人们拖家带口,哭喊奔逃,却一次又一次被一张巨大的嘴咬住,囫囵吞进肚子里。

  饕餮不停的吞吃着,它的体型越来越大,肚子已经涨的有竹楼那么高,眼中的贪欲却越来越炽,咀嚼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祁景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努力回忆这是什么时候。是饕餮在典礼上现出原型那次?

  不……不是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虽然房屋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但饕餮真正吃到的人却没多少。寨子里没什么人,更多的人已经躲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

  它焦躁的用脚爪刨着地面,用鼻子细细的嗅探着,嗅到一处时,忽然眼冒精光,将那块地皮整个掀了起来!

  下面,一家人正躲在地窖里,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陡然见了阳光,他们都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在看清那可怖的怪物时,却只大张着口,徒劳的发出了惊惧至极的啊啊声。

  下一秒,他们就在那张绞肉机一样的大嘴里化成了肉泥。

  祁景咬紧了牙,他扭过头去,不忍看这一边倒的屠杀,心里又在着急,齐流木他们去哪儿了?

  饕餮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找,更多人在惨叫声中被他吞了下去,但比起他庞大的躯体,那点肉还不够塞牙缝的。他越来越焦躁,口涎像小河一样从口中涌出,他大吼道:“不够!不够!”

  “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不够!!”

  “好饿,怎么会这么饿……我要饿死了!”

  除了口水,那两只被肚子挤成了一条缝的眼睛里竟然哗啦啦的流出了泪水,他咧着大嘴,像像个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的孩子一样放声哭闹着。

  可是这只作为贪欲的化身的凶兽,并不像孩子那么可爱。

  忽然,他止住了哭泣。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全是我的,全都吃掉——”

  他的语气听起来痴狂又激动,好像已经被饿疯了,最后一丝理智也没了。他猛得张开大嘴,这一下,竟然让他的上唇碰到了远处的小山,差点够到了天顶上的太阳!

  卧……槽……

  祁景他看着眼前遮天蔽日,好像凭空出现了一个黑洞一样的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嘴巴还在不断长大,好像一个急速膨胀的气球,从外面能清晰的看到他密密麻麻的口器和暗红色的舌头,再往里就像深不见底的山洞,被黑暗笼罩了。

  渐渐的,日头被遮住了,半边天都变黑了。此时,已经看不到饕餮的身子,只能看到一张不断膨胀的嘴。天上地下都是他的利齿,漫山遍野都是他的口涎。

  地平线倾斜了,黑土滚滚翻涌,伴随着倾倒的山丘、梯田、河流、房屋,还有尚且来不及逃命的人们。

  他们明明脚踏平地,却忽然像从高山滚落,剧烈的失重感让他们的五脏六腑都错位了,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叽里咕噜的掉进了暗无天日的地狱。

  整个万古寨像被从地心里生生挖了出来,成为了一座虚浮着的岛屿,不断的被吸入那黑洞一般的口中!

  无论是人,还是精致的竹楼,美丽的花海子,高耸的山峰,在进了那张嘴之后,都随着咕咚咕咚的吞咽,永远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在这个灭世般的场景中,一个念头像一道乍现的灵光一样跳进了祁景的脑海里,让他不寒而栗。

  难道说……难道说……

  太阳露出了一半,饕餮的嘴巴渐渐变小了。

  在那之下,地面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无边无际的坑洞,大咧咧的袒露着贫瘠的,荒芜的地心,泛出了金红色的光芒。黑色的石头被那底下涌动的东西顶了起来,金红色的像岩浆一般的液体喷涌而出,流淌在凹凸不平的缺损处,好像伤痕累累的地球流出来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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