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三郎的言词太过霸道,别说是胡嵇本人,便是边上叫胡嵇倾倒的一干道人都忍不住打抱不平起来。
前前后后这么听下来,胡嵇在他们眼里,俨然已成了一个求之不得的苦情人儿了。要说风度气韵,眼前这两位也不说是各有千秋,明显是风姿绝世的胡嵇更胜一筹,然而青衣却弃了相伴多年的痴情美人儿改投入了那狂狷霸道明显不如胡嵇温柔体贴的男子怀里,当真叫人可惜。
有道是人心多变,这些个道人,原本还在那里惧怕胡嵇,结果一时不慎,又叫胡嵇的真容勾的神魂颠倒,哪怕这会儿胡嵇怒起活生生掏挖了黑三郎的心肝,他们只怕也是会拍手称快,并觉得横刀夺爱的黑三郎是死有余辜的吧?
然而世间的是是非非,又岂是可以轻易定论的呢?道人们叫胡嵇的美色蒙蔽了眼睛,而青衣则是叫黑三郎的情偏转了私心,此番看胡嵇和黑三郎交易,两方皆觉得自己所看重的人物更吃亏些。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道人们原是局外之人,虽然有心声援胡嵇,且无什么立场开口,且他们的大师兄,那个长须白发的老者一直都在不停的往他们身上贴符咒,硬是定住了他们,叫他们无心无力,只能干杵在那里围观而已。
青衣心中担忧黑三郎,且胡嵇虽未曾告知她缘由,但她协助胡嵇已有数年,来往的客人没有上万,也有数千了。再者,胡嵇的眼光一向颇高,但凡俗物,他一概入不了眼,如此挑剔的人物,能令他觉得够价值的宝物,定是世间罕见的珍贵东西。
如此收集了数年,也没能集齐他需要的灵气,只怕他需要的灵气已多到无法估量的程度了。
“等等!”不甚放心的青衣忍不住出声道,“你们可还没问过我的意见呢!”
胡嵇定定的看了青衣一眼,此时的青衣双眼明亮,无所畏惧的直直看着自己的眼睛,竟与他往日印象中的那个胆怯的小娘子截然不同。
他不过是离开了半年多,青衣就已然改变了。
“你的意见……”胡嵇眼波微荡的温柔一笑道,“你选了他,所以我才提出了这个交易。倘若你现在改了主意,愿意回到我身边,那么我便取消这个交易――”
“谁会改主意?”黑三郎急忙将青衣的脑袋捂在了自己怀里,同时愤愤道,“少做梦了,说好的用灵气交换,难不成你还要反悔不成?快快敲定今日的誓约,然后你就带着你那九条宝贝尾巴赶紧滚蛋!”
青衣简直快叫自作主张的黑三郎气的抓狂了,她呜呜的叫了几声,又重重打了几下黑三郎的胸膛,对方这才稍微松开了手臂,让她可以抬起头来。
“你可知道他需要的灵气是多少么?”青衣抓紧了黑三郎的衣襟气急败坏道,“你就这样答应了?要是一辈子都凑不够呢?”
“那就一辈子收集,直到凑够为止。”黑三郎微笑着低下头,然后轻抵住青衣的肩膀安抚道,“反正妖怪的性命长的很,千年百年的,对我们而眼,也不过是尔尔。收集灵气也罢,给客栈当小二也罢,只要你一直心悦我,一直在我身边,我怎么样都是可以的!”
青衣泪眼朦胧的看着黑三郎,这样动人的情话,又有谁能抵挡的住呢?她自知自己并无千年百年的光阴可以回赠黑三郎,然而,这样的黑三郎,她却舍不得推开。
是了,哪怕只有百年,数十年,她也想跟这个既强大又骄傲的妖怪在一起,即便这样的时光是用了对方千百年的自由换来的,她也做不到拒绝。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残忍也罢,她现在不想去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情了,作为一个凡人,她的一生实在是太过短暂了,她只能选择珍惜眼前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含泪搂住了黑三郎,她勉力微笑道,“我会一直一直留在你身边――”
然后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黑三郎喜得眼睛都眯了,他心潮澎湃的将青衣抱了起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肆无忌惮的吻了上去。
忙着镇压师弟的白须老者见状老脸都红了,想他一个修道之人,禁欲修行数十年,至今仍是个童子鸡。平日里连鲜活靓丽的小娘子都少见,更别提这样激情火辣的场景了。
“啧啧啧,果然是妖怪,这样没廉耻,羞死人了羞死人了!”实在看不下去的白须老者一面抱怨一面慌乱的给自己续骨,只是他这会儿叫黑三郎和青衣羞得三魂去了七魄,连自己给自己接骨都不觉得疼了。
好不容易接完骨,他也顾不上包扎,只随意在伤处贴了张清心符咒就起身了。
一干动弹不得的年轻道人们皆是红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胡嵇不肯转眼,白须老者甚是烦恼的绕着他们转了一圈,想了想后硬是掏出一把桃木剑来,劈手就在他们脑门上重重敲了一下。
只听见一连串沉闷的重击声后,被定身已久的道人们总算得以恢复自由。
“大师兄你做什么?我们的脑袋又不是石头!你下手也忒重了!”众人抱头哎呦哎呦的控诉道,“太过了!疼杀我们了!”
“呸!你们这帮子愣头青,一个个都是没定力的,修行也不到家,连自个儿被那九尾狐魅惑了也不自知!”白须老者反手指着身后脸色铁青的胡嵇骂道,“要不是我给你们来这么一下子,你们这会儿只怕魂儿都飞了!不谢我就算了,载抱怨我就不管你们了,随便你们贴上去给那九尾狐做采阳补阴的炉鼎!”
胡嵇原还在怒黑三郎太过放浪形骸,眼下他们的协议还未敲定,他就敢这般目中无人的轻薄起青衣来,着实可恨。谁知他才克制不住的显露出自己的狐尾,就听见这个老道士凭空来了这么一句恶心妖怪的话来!
什么叫做拿这几个道士做采阳补阴的炉鼎?这些个貌丑气息混乱的凡人,便是白送与他提鞋他也嫌碍眼!
受到惊吓的不止胡姬一个,正沉醉于青衣柔软红唇的黑三郎叫老道士的话一炸,竟也有些的恶寒起来。恋恋不舍的放开青衣并任由她娇羞的将脸埋在自己胸前之后,他这才摆出一张幸灾乐祸的脸笑话胡嵇道:“其实这老道士说的不错呢!采阳补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反正你原就不曾打算顺应天意。”
胡嵇危险的眯着眼扫了黑三郎一眼,然后他回头看着那群讨嫌的道人们冷笑一声道:“你们的交易是做还是不做?若是不做,就都给我滚出去!”
“做做做!岂有不做的道理!”白须老者挥汗如雨的猛点头道,“我方才只是瞎说的,纯属无心之言,采阳补阴是何等阴邪的术法,虽然用时修为会突飞猛进,但日后的灾祸也不小,我想你一定明白这样拆西墙补东墙的法子是得不偿失的――”
“闭嘴!你们要的东西就在前头,快些找到然后将代价给我。”胡嵇一脸憎恶的怒道,“然后全都给我滚出去,看着你们就觉得污了眼睛!”
道人们只觉暴怒中的胡嵇神采飞扬,虽然粗暴,却又有另一番风情,直叫他们怨怒不起来。
“快快快,找东西找东西!”白须老者心知胡嵇正是情场失意心情烦闷,而他方才又没眼色的撞到了枪口上,虽然有些憋屈,但也只能忍了。
总算有些缓过来的青衣悄悄的探头看热闹,只见那群道人们神情迷茫的分散开来,就那么胡乱在白茫茫的墙壁上摸索起来。
胡嵇忍耐半天,那群半吊子道人却仍是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眼瞧着他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白须老者急的都揪掉了好几把长须。
来前师父和太子太保皆吩咐他来取一件宝物,以住太子稳定宝座。只是那东西到底长什么样,他也不甚清楚。
谁知他正急不可耐的时候,转机突然而至。
也不知是胡嵇看不下去自己动手将他们要的宝物变了出来,还是哪个道人运道好,恰恰按到了机关,正胡乱摸索的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这个空荡荡的石室里突然就出现了无数奇珍异宝。
“啊啊啊――那是――那是――”叫宝物的光辉晃得险些张不开的眼睛的白须老者猛然瞪大了眼睛,就那么呆呆的盯着堆叠成山的宝物叫道,“祈雨鼎!”
☆、173|5.20
祈雨鼎?
青衣循声望去,恰巧看到那白须老者一脸惊喜的扑上去,四脚齐上的将一尊大鼎死死的抱在了怀里。
那尊被称为祈雨鼎的大鼎乃是由青铜铸成。平沿外折,双立耳微向外撇,熔面圆底,兽蹄足,鼎高三尺七寸,口径一尺见方,腹径六寸三分,目测重可达两百余斤。耳内面饰流云纹,外饰龙神穿云纹,各色御水灵物穿插其中,腹部饰一周窃曲纹,通体蜡光,金灿灿的分外刺眼。
白须老者如狗皮膏药般贴在鼎身上,尚不能将其尽数环抱而住,足可见其体型颇大了。
其余的道人先是一愣,待看见白须老者扒着大鼎不停的呐呐自语后,他们这才后知后觉的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大师兄,师父要的东西就是这个吗?”道人们簇拥而上,直围着白须老者和他怀里的大鼎打转。
“师父虽未明说,但他早已提醒过我,说是一见到那宝物,我便能明白过来。”白须老者抖着手来回摩挲祈雨鼎上繁复的纹路,很是确定的说道,“我一见这尊鼎,就有个声音告诉我,我们要找的东西就是它无误了!”
“太好了!”众人忙欢喜的拍手道,“既然东西已经得了,那我们还等什么呢?快快抬了鼎回去复命吧!”
一听到师弟们叫着抬鼎回去,原本还沉浸在喜悦中的白须老者却马上变换了神情。他松开手脚,略显僵硬的站直身体,然后他曲指在鼎身上轻轻敲了一下。
厚重的鼎身微不可查的颤动几下,沉闷的嗵嗵声自鼎内反复回旋,最后由强转弱的渐渐消隐而去。
青衣一手搭在黑三郎的胸前,一手来回的摸自己的耳廓,老道士敲击祈雨鼎的声音虽然并不响亮,但她听了之后,只觉耳朵里还在不停的回响着那似有若无的闷响声。
黑三郎似有所觉的伸手在青衣的耳后轻轻一拂,青衣这才觉得那阵回响声彻底消失了。
白须老者仍在那里折腾,他甚是还摸出了几道不知名的符咒一一贴在鼎柱上,并试图徒手举鼎。奈何这祈雨鼎实在是太过笨重,他一届无力老者,着实是撼动不了分毫。
举鼎失败的白须老者涨红了一张脸喘息道:“怕是不行,这尊鼎太过沉重,便是大家一起上,也只能将这鼎抬起来罢了,若说要抬回临安去,那是不可能的!”
说着他绷紧了一张脸巴巴的看着胡嵇,仿佛是希望胡嵇主动开口帮忙。
然而胡嵇是何等人物,寻常妖怪主动贴上来要为奴为婢,他尚且要按他们的容貌筛选一番,略貌丑形陋的家伙,他便是看都不会看第二眼,更何况白须老者这样一个垂暮老人的期待呢!
“东西你们已是找到了,但能不能让你们带走,就得看你们付的代价够不够了!”胡嵇轻轻撩动宽大的袖袍,微挑的桃花眼中冷光四溢,熟识他的青衣便知他已是有些不耐烦了。
白须老者闻言暗自咬了咬牙,挣扎片刻后,还是伸手怀里摸出个四方的小匣子来。
说来那匣子也有几分奇特,明明看起来不大,但白须老者一揭开封在匣子上的封条之后,它便唰唰的一下变大了。
青衣眼看着对方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玉器来。只是叫青衣诧异的是,那明明只是一个色绿如蓝,温润而泽的玉器,却在这个石室中散发出了极其璀璨的金光。且看它方圆四寸,上纽交一碧鳞蟠龙,仿佛是十分贵重的东西。
“看来这群道士来头不小。”黑三郎悄声在青衣耳侧解释道,“那是凡间人皇的玉玺,其中蕴有人皇的气运,对人皇而已,乃是重之又重的东西。他们能拿出这个东西来,可见他们背后的人物,不是人皇,便是能近身玉玺的重臣。”
“……人皇好端端的,做什么叫人来三途之地弄东西?”青衣百思不得其解的讷讷道,“我不太了解凡间什么帝王政治的……”
黑三郎闻言低笑两声,青衣不知的事情又岂止这些,她不知道的还多了去了,但他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笑嘻嘻的摸了摸青衣的头安慰道:“反正与我们不相干的,你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近来凡间大旱,遍地焦土,湖泊河流都已干涸的差不多了。百姓们颗粒无收,无水无食,此时的凡间怕是饿殍满地了。人皇素来自诩‘天命所归’,但如今却是天降大旱,这岂不是在说他并非天命呢?再说了,先前听那群道士不停的说什么太子太保,只怕使唤他们来的是太子吧?人皇失却人心的话,太子便要寻到天命,好取而代之的坐上龙位。”
“人皇在位就有大旱之灾,于是他就不是天命所归……”青衣若有所思的答道,“所以想当人皇的太子就派人来找祈雨鼎,因为祈雨鼎可以求来大雨吗?”
“不错。祈雨鼎乃是古时巫族祈雨所用的器物,若无会祈雨舞的巫祝举行仪式,他们抬回去了也只是一堆青铜而已。”黑三郎兴致勃勃的指着祈雨鼎上的纹路道,“你瞧,那上头还有巫祝的图腾。自巫族没落之后,这东西早八百年就消隐于世了。”
说着他又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胡嵇。
青衣正在那里全神贯注的看祈雨鼎上的图文,方才她看的不仔细,只觉那大鼎十分金灿。如今她再细看,却发现那鼎身上似有若无的有些青色的铜锈,且她果然看到了上头有个人形模样的图案。
正当黑三郎与青衣窃窃私语之时,那头的白须老者已经将手里的玉玺交到了胡嵇手中。
胡嵇甚是满意的看了看玉玺中接连不断的气运,然后才笑着道:“这东西我现在虽然还用不着,但念在这东西与你们的国运相通,勉强还算合我心意。”
白须老者闻言心中一颤,却是下意识想起胡嵇以往的恶行来。因他而毁灭的朝代何止商朝和西周?这九尾狐为了灵气,怕是没少干窃取国运的事情吧?
一思及此,他又不由得有些后悔起来,缩手就想将那玉玺收回去。
然而胡嵇又岂是愿意放手的?白须老者才露出些许悔色,他便一翻手腕,刹那间就已将玉玺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代价既然已经有了,你们就可以抬着鼎滚了!”不想再看多那群道士们的脸的胡嵇一翻雪袖,却是掀出了一道巨风,一下子就将那群道人和祈雨鼎齐齐都扇到了石室的角落去了。
“等等――”白须老者仿佛还有话要说,他死命朝着胡嵇伸手喊道,“切不可动玉玺――否则――”
“好东西自然是要多用用。”胡嵇完全没有理会那群鬼哭狼嚎的道人,只一脸满意的将那玉玺举高了细看道,“任何宝物,若不能物尽其用,岂不是太暴殄天物了么?”
说话间,他眼眸一转,却是朝着黑三郎怀里的青衣看了过去。
还在琢磨祈雨鼎的青衣只觉眼前一晃,再定眼看时,那祈雨鼎就已经跟那群道人一起被石室的壁脚生生吞没了。
心惊胆战的看着那群道人惊恐的消失在石壁里,尚未完全理清头绪的青衣神使鬼差的转头望向胡嵇。
双目对视之时,青衣仿佛看到胡嵇眼中透出了些许伤感之色,他的眼睛是那么美,天下的艳色和灵气似乎都被装进了那一双如琉璃一般的双瞳之中。然而不等她有所知觉,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眸波光流转,一瞬就又变回了往日那个自信动人的胡姬。
“该怎么办,我已展示给你看了,至于你懂不懂其中奥妙,我是不管的。”胡嵇神色自如的将目光转到黑三郎面上,待看见黑三郎眼中似有嘲讽之色,他便冷笑一声,兀自朝着石门外走去,及至在黑三郎身边插身而过之时,他声如冻石的淡淡道,“一年,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待我事毕归来,你若不能助我修回九尾,青衣,你就必须还给我――”
“三郎……”眼睁睁看着胡嵇大步离开后,青衣担忧的望着黑三郎低叫一声。
“不要紧。”黑三郎环视石室一圈后,语带自信的开口道,“别说是一年,就是半年,我也没有问题。”
说罢他揽着青衣反身退出石室。一跨出石室,他的身形猛然一缩,竟是又变回了少年郎的模样。
青衣下意识皱了眉,但看着黑三郎神色如常,并无惊诧之色,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出了地道之后,她有意在客栈里转了一圈,却始终未曾看见那群提前出来的道士。再问素兮,素兮也说并不曾看到什么大鼎和客人出现在客栈周围。
莫不是那石室还有离开客栈的捷径么?若是没有,那群道人岂不是生死难料了?
对此青衣着实无法断言。
这天入夜时分,正是满月皎皎照亮大地之时,客栈外的树林风摇叶动,夜枭阴森的啼叫声渐行渐远,更衬得阴暗的林子里阴森可怖起来。
青衣提着琉璃瓦灯悄无声息的站在客栈的大门前。她的头顶是银亮如水的月光,身后是来客不绝的客栈。她抿着嘴,默默的看着一头巨大的雪色狐狸自林中信步闲游的踱了出来。
它有着细长的眼睛,狭长如锋芒的金色眼瞳中似有波光,丝丝缕缕的荡漾不定,再配上狐狸眼尾那抹红痕,令青衣越看越觉得心神飘忽起来。
它的皮毛如同会发光的银丝堆砌而成的,九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正慢悠悠的在它身后摇摆,其中有一条尾巴看起来时隐时现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胡姬――”隐约觉出什么来的青衣忍不住低声问狐狸道,“你要走了?”
“嗯。”胡嵇眯了眯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声音低沉微哑,他定定的看了青衣一眼,眸中波光粼粼,看的青衣心中微动,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
一人一狐无言相对片刻后,胡嵇叹息一声,旋即转身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