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在如此危机的局势下，竟然还敢放他出来？”
“不对，他应该存在于一个永远无法抵达的未来，最多只能在群里聊聊天而已，不可能干涉现在，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齐光说道：“其实……你们并没有成功阻止他的出现，只是他放过了你们，出于理智上的考量而主动停下了战争。”
“而且相比之下，作为绝对理智的存在，他可比你要好交流的多。”
在周白震惊的目光之中，楚齐光吐露出又一个惊人的真相：“事实上，他一直存在于另一条时间线上，甚至关于另一条时间线的存在，就是他透露给我的。”
“我也没有释放他，我只是让他从另一条时间线上伸了一只手到我们这条时间线上。”
周白闻言，目光立刻凝重了起来：“另一条时间线……”
关于两条时间线的存在，周白之前在循环世界之中，已经听楚齐光详细说过。
根据楚齐光的判断，在天道诞生之初，便已经有人开辟了平行世界，导致了两条时间线的并行存在。
多年以来，两条时间线之间几乎毫无差别，就好像两个一模一样的世界在同时发展，同时运行，从同样的过去走向同样的未来。
伴随着周白心念一动之间，四周围的空间一片凝滞，宛如陷入了彻底的静止之中，将他们彻底包裹了起来。
封锁了四周围的时空之后，周白看向了楚齐光说道：“上一次你就应该告诉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两条时间线？未来魔所在的那条时间线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我这不是正在跟你解释吗？”楚齐光慢悠悠地说道：“我们的宇宙，由两个平行时空组成，但这不是我做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做的人是怎么想的？”
“不过我们可以猜一猜。”
周白皱眉：“猜？”
楚齐光说道：“网站要备用服务器，医院要备用电源，企业需要备用金……智慧生灵为了降低风险，总会做好各种备用的准备。”
“在我看来，伟大文明在创造世界时应该也是一样。”
“为了防止世界走向某些违逆了创造者意愿的未来，做一个备份就很有必要。两条时间线可以相互参照进行修正，甚至直接抹除异常的时间线后，以另一条时间线为基准，再次开辟两条时间线。”
“这些手段都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很方便地直接进行世界修正。”
周白闻言微微点头：“你说的有道理，甚至……我们的时间线说不定已经通过这种方法修正过了。”
“而现在之所以没有这么修正……要么就是伟大文明觉得两条时间线都没问题，要么就是两条时间线都出现了问题。”
周白看向楚齐光：“如果这么假定的话，那么未来魔的存在有其必要性，他在另一条时间线上的作为，可以防止我们的时间线被修正。”
楚齐光赞同地点点头：“所以说……我们和未来魔不是敌对关系，而是合作关系，你不用这么紧张。”
“哼哼。”周白冷冷道：“这不代表他就没有危险性了，我敢说……相比起我们各自占据各自的时间线，未来魔更倾向于自己来控制两条时间线。”
“而你现在就是给了他一个攻占我们时间线的机会。”
楚齐光耸了耸肩：“别紧张，我们这不是过来阻止他了吗？而且正是他的降临，帮助我们稳定了战局，拖住了你的那些好朋友们。”
“何况你也不想亲自出手对付你过去那些同伴的后代吧？或者说……你真的能狠下心来，对着他们痛下毒手吗？让未来魔代劳这些事情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周白的脑海中闪过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联邦，最后定格在脑海中的却是一幕令无数人恐惧的景象。
充满了冰冷气息的金属王座之上，一具浑身上下插满了线路的人形低下头来，毫无感情的双眸扫过之处，一切都化为了虚无。
那是周白记忆中的未来魔，他……最为强大、无敌、近乎不可战胜的同位体。
那也是周白心中，原本不可能达到的另一个未来，是他放弃了一切关于‘人’的要素，彻底融入机械之中，以绝对理智、无穷算力、无限增殖形成的另一个他。
周白缓缓说道：“楚齐光，你只是观测了我们曾经和未来魔对抗的历史，并没有亲自面对他，你不明白他真正的可怕之处……”
“那个可能性下的‘我’，在思维上已经彻底异化，如果他真的扎下根来，那说不定会是比季无烦的太初道宫更难解决的灾难。”
楚齐光：“那这次就让我见识见识吧。”
两人交流的同时，意念便已经扫过了成千上万的无人星球，终于在联邦的核心星域发现了智慧生命的意识。
……
一座被种种金属造物包裹的星球上，金属大地上插满了数千米高的超高层大厦，更不断有传送星门在外层空间打开，吞吐着来往不休的星舰。
这里正是联邦重要的一颗贸易星球，星球上除了数量庞大的星港之外，更是从内到外布满了智能化工厂，每天接受大量的飞船运输材料后，又将材料制造成各种产品运输到宇宙的各个角落。
整颗星球上所有的生产线、运输船、发电站……所有一切自从建造完成的那一刻便运转不休，至今为止没有一时一刻的休憩过。
但哪怕这片天地内机械轰鸣，到处都是巨型机器运转的吵闹声，天空中更时不时有大小不一的飞行器划破天际，在这一片忙碌的背景中却仍旧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生气。
整颗星球上更是看不到任何住宅、餐厅、商场、店铺、医院、学校等等民用设施。
因为工厂上的一切工作都已经依托智能化程序以及量子网络的远程操作，星球上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存在于物质界的智慧生命。
不只是没有任何民用设施，甚至整个星球都直接暴露在了星空辐射之下，不论温度、气压、湿度全都不适宜生命生存，工厂的各种废料更是被毫无顾忌排放出来，完全不考虑环境污染问题。
而周白感知到的智慧意识，来自于某个通过量子网络降临于这颗冰冷的星球上，正在进行远程操作的员工。
这个普通的行为，在如今核心区大量无人星球的背景下却显得如此异常。
于是周白和楚齐光决定跟随对方意识在量子网络中的踪迹，看看是否能够什么收获。
很快他们两人便越过了层层伪装、防护，来到了一片量子网络中的未知地带。
“欢迎光临。”
就在两人跨入这位置地带的同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他们的心头响起。
“未来魔！”周白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如果斗起来，只会给季无烦机会。”
对方说道：“所以你们为什么不加入我？共同构筑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周白无奈道：“你的路子是走不通的。”
未来魔冷静道：“过去你的说法有一定道理，我对于完美的世界模型的确有部分缺陷，不过我已经进行了进一步修正，不如两位现在就来看一看我打造的新世界，一个完美的未来。”
“当你们参观完了以后，我诚心邀请两位的加入。”
楚齐光心念一扫，已经和周白暗中沟通了起来：“什么完美世界模型？”
周白叹道：“他想要创造一个只有我的世界，将万物都归于自身，避免一切战争、灾害的发生，并有自己来飞快推动世界的发展。”
“不愧是你。”楚齐光：“玩得够变态的。”
周白：“你还是想想怎么收拾残局吧，我都不知道他进行‘修正’以后，这次会玩得有多深。”
第951章 无限之人
伴随着楚齐光和周白的意念深入未知领域，一座无比繁华的城市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从地下到天上，有折叠的街道、弯曲的大厦、倒悬的城市、错位的公路……种种超越常人想象、违反物理定律的空间、城市的结构不断浮现在两人的眼前。
看着这存在于量子网络中的虚拟都市，楚齐光好奇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周白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景象，却是叹了口气：“恐怕是他打造的虚拟世界，据我所知……在他的设想中，未来宇宙的理想状态，应该是万物归一。”
“而要达到这一理想目标前，会有很多中间状态。”
“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个能容纳大量意识的虚拟世界，就是其中之一。”
“虚拟世界消耗的物质、能源要少一些，也更方便他进行某些关于未来的实验……”
两人说话的同时，已经在这个虚拟世界里仔细观察了起来，但越是观察越是感到阵阵心惊。
因为在他们的观测中，这个虚拟世界只有三种人，分别是楚齐光、周白和太上。
并且是成万上亿的楚齐光、周白和太上，由这三种人构成了整个社会。
两人能看到有着一头鹤发，长着满脸皱纹的周白在商场里打扫厕所。
有老年周白在大街上要饭。
有带着眼镜竖着中分一脸谨小慎微的中年周白在小隔间里办公。
还有身材高大、筋肉强壮的青年周白在工地上打灰。
有挺着大肚子的周白在民宅内狂热演讲推销产品，而下方则是一脸狂热掏钱的其他周白们……
也能看到穿着制服一脸干练的太上正在商场里巡视楼面。西装革履带着金边眼睛的太上正丢钱进周白的要饭碗里。还有穿着工服、带着头盔的油腻太上正对着工地里打灰的周白骂骂咧咧。还有身穿警服的太上正冲进民宅捣毁一群周白的传销窝点……
还能看到一群富有的楚齐光们正在会议室内讨论集团下的商场、建筑、金融等领域未来的规划。
政府大厦内的楚齐光们则在听取警察太上的汇报……
这是一个由楚齐光、周白、太上组成的世界，但这个世界中的楚齐光、周白、太上却是形态各异，因为不同的经历而有着完全不同的面貌、性格、三观。
“搞什么！”周白怒道：“为什么这个世界的我全都在最底层！”
“这种正常现象有什么好奇怪的。”楚齐光淡定道：“问题是……未来魔为什么要弄出这么一个世界？”
他转头看向周白，好奇问道：“你曾经说过，他弄出了一个只有你的世界，我原本以为是只有一个你的世界，现在看来是一个全都是你的世界。”
周白分析道：“眼前这个社会里，‘我’组成了最底层，太上当了中层，而你则成了各行各业的统治阶级。”
“但这显然并不合常理，更不可能是所谓的完美世界，我怀疑未来魔是在耍我们，用这个世界来拖延时间，暗中则在准备着什么大阴谋。”
楚齐光摇了摇头：“我倒觉得……这个世界从某个角度来看，或者说从未来魔的角度来看，也许也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完美。”
周白闻言眉头一挑：“完美？当然，对所有的楚齐光来说，这个世界也许是不错，但你没看到这里有千千万万个我成了社会的柴薪，正在被不断燃烧吗？”
说话间，此世无数周白的情况化作道道信息洪流，被直接送到了两人的面前。
看着一个个在苦难中挣扎，被太上压迫，被楚齐光收割的周白，周白恼道：“你觉得对他们来说这个世界完美吗？”
楚齐光说道：“从个体的角度来说，没有任何世界是完美的，但从整体、从整个世界的角度来看，很多问题往往就有了不一样的答案了。”
……
白色的光芒连连闪过，一行十多人便出现在了虚拟世界的街道之上。
周围正在道路上行走的周白、太上、楚齐光们却好像毫无所觉，完全没有看到这突然出现的十几人。
而这十几人长相各异，此刻正一脸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虚拟世界，看着那满大街的周白、太上、楚齐光，十几人的脸上全都是震惊和紧张。
其中的为首一人，正是人性派的领袖星群。
他看着眼前无比奇诡的虚拟世界，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星群等人在‘周白’袭击了据点以后，于量子网络中搜寻那些失踪的意识算法，一路尾随最后登陆进入眼前这个虚拟世界。
但这边的样子显然是完全超过了他们的估测。
不过下一刻，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扫荡过他们的身躯，星群等人的外形已经纷纷化作了周白、太上又或者楚齐光的模样，就像是彻底融入了眼前这个社会，完全没有引起四周围人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