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桂花正盛的时候,赵一如和孟笃安在孟家大宅后院的一棵桂树下,按照澳洲习俗签字结婚。
桂树多子,是非常好的意头,孟笃安坚持在家里简单操办,以表对新娘逝去同事的哀思。
赵一如翻出那个夏天他送到柳园路的白色单肩长礼服,借了赵鹤笛的旧头纱,由唐霜担任化妆师,赵一蒙做伴娘,赵一鸿牵着她走过松软的草地,来到孟笃安面前。
当年的订婚戒指之上,多了一枚素圈的婚戒,简单质朴,却象征着份量万钧的孟太身份。
她真的很幸运,在做出几乎不可能被原谅的任性之举后,她还能有进孟家门的机会。这一切都得益于她身上那一点赵家的血脉:3%是个小数目,孟笃安不会真看得上,但赵一鸿手里握着的,是傲视东洲的服务业巨头。他的任期和身体都快到极限了,赵一如和孟笃安的婚事,几乎算是为他敲定了遗嘱。
所以在商讨婚前协议时,孟家的律师反复强调,赵一如的继承权,必须和孟笃安绑定,直到她生下继承人。她也需要无条件放弃继承人的抚养权,无论她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离开。
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赵一蒙在关键时刻的表态――她不再索求对星洲的控制权,接受赵一鸿死后、星洲即将改姓的事实。
“本来两情相悦的一桩婚事,最后变成了利益联姻”,赵一蒙最后为她整理头纱时,忍不住说出了这一句,“好在终究还是在一起了”。
赵一如笑笑,看了看手里的捧花。其实她知道,即使当初两情相悦的时候结婚,婚前协议条款也不会相差太大,孟笃安未必会为她挑战孟家的底线。
现在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清楚孟笃安不会为她争取任何东西了,心里反而不会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也是神奇,姐姐试图通过结婚获得自由,最后却是孤身一人脱离了家庭;自己逃婚寻找自我,结果还是回到了结婚的路上。
“别想那么多啦”,赵一蒙轻抚她的后背,这一个月来的休养让她略微丰满了些,“一切才刚开始”。
是的,走完这段路,一切才刚开始。
除了和她最亲近的几个人,大家都以为他们是旧情复燃、缘不该绝。所以从今以后,他们的一项重要职责,就是在众人面前展现一对恩爱夫妻的模样。说是他们,其实主要还是她的职责。
婚宴到了下半场,唐霜之类的“闲杂人等”离开之后,基本就是孟家人自己的家宴。赵一如很困了,眼皮直打架。现场除了她和孟笃实的太太向珉,几乎没什么不姓孟的人,她实在找不到人说话提神。
孟笃安可能察觉到了,轻轻在揽住她腰的手上使力:
“困就先回房吧,我再去问候一下爷爷就上去”,说完浅浅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Whoa……”现场的孟家人集体发出起哄的呼声。孟笃安在各位堂亲眼中,一直如完美标杆般存在。从二十出头就担任大家长角色的他,十几年没有改变过勤勉谨慎的作风,为整个家族所有人的自在生活护航。刚才那一吻,已经是他最外放的情感流露。
“那咱们也移步楼上…闹洞房?”孟笃宣转眼就无视了唐霜临走前对他的叮嘱,急的赵一如对他用眼神发去警告。
“啊新娘子瞪我了!哈哈哈这个洞房更有闹头了…”,孟笃宣完全没有收敛。
他身边的孟笃宁叹了一口气,一直表情不多的脸上透露出一丝无奈,接着就勾住孟笃宣的肩膀,把他提溜出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