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之有些心虚,不过她也不是单纯的小姑娘,只言道:“怎么了呀?”
三姨娘看她这般,捏了捏手,直接拉住她拉到镜子前,有些着急:“怎么了?你自己看,你给我说,谁欺负你了?”
悠之看着自己的颈子,陆浔不知何时咬了一块红痕。
三姨娘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发抖了,她道:“悠悠,你还小,千万不能被有些男人骗了,现在的男人,万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说,是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处理。”
悠之抿了抿嘴,见三姨娘眼里的关切十分明显,没有一丝的假装。
三姨娘的眼里已经有了泪痕:“你还小,我不能让你别人骗了。”
悠之想到了三姨娘的过往,当年她就是与青梅竹马的男人一同来北平讨生活,只是没有等到那个男人娶她,却被那个男人卖到了戏班子。三姨娘每每说起此事,都要冷笑道:我倒是要感谢他没有将我卖到窑子。
虽然如今她生活的很好,但是到底总是意难平。
“你告诉我,我不会害了你。”
悠之浅浅的笑了起来:“没有什么人,三姨娘说什么呢?”她手指轻轻滑过自己的脖子,道:“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呢!”
三姨娘看着她,欲言又止。
悠之认真的笑,清脆道:“真的没事儿,可能是我不小心挠的吧。哪里有什么男人啊!”顿了顿,悠之轻声:“说起来,有件事儿我倒是想和三姨娘好好的说一说。”
三姨娘不解的看她,“什么?”
悠之轻声:“周玉秋。”她盯着三姨娘的眼,认真道:“三姨娘,您该知道,我是相信您,也是护着您的,若不然,那日我就不会拼死阻拦父亲伤害你们。”
说起这个,三姨娘想,自己就算是死都还不清悠之的恩情的,如若不是悠之,沈言之不会死,但是她却一定会。正是因此,她越发的觉得,不管什么时候,自己都要护住悠之,不能让她受到一丝的伤害。
“玉秋她做什么了?”三姨娘生出一股子不好的感觉。
她是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在那窑/子里被教养的久了,虽然被赎身出来,可是到底是有些自私,心思也有些不纯正了,这正是她并不时常就看望她的缘故。
悠之道:“我是相信三姨娘的,只是如果周玉秋想要勾引三哥,挑拨三哥与三嫂的关系,我是怎么都不会同意的。和你交个实底儿吧,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撼动三嫂的位置。”
她语气很轻,但是却坚定,“谁乱来,我就要谁死。”
三嫂有很多的毛病,贪财,势利眼,有些踩高捧低。可是悠之忘不了,忘不了自己出国那几年沈家遭了难,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大哥病重,三哥不着调,是大嫂和三嫂拿出了自己全部积蓄维持沈家,也是三嫂去求了娘家帮助沈家。
她的娘家父母都不在了,大雪天,她跪在院子里求自己的哥哥帮助一个对她并不仁义的沈家。要知道,那个时候三哥和周玉秋打得火热。
也因此,她的腿落下了病,一到阴雨天就会疼的厉害。
正是因为这一切,当年她愿意帮助三嫂,帮助他们家,即便知道他们有所图,她也愿意。
患难才能见真情,他们曾经帮助沈家的,得到多少都不过分。
悠之的眼神闪过狠戾,“如果我发疯杀掉一个人,我想,依照父亲的势力,没有任何人能够把我怎么样。”
三姨娘吃了一惊,仿佛从来不曾认识悠之,不过很快的,她坚定:“我知道,我断然不会让她做出这样的事儿。如果我不能管住她,那么任凭你们处置,我不会多说一句话。”
三姨娘的诚恳让悠之放松下来,她软和几分,道:“不管是三嫂还是三姨娘,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你们对我好,我自然也是对你们好的。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希望咱们家和和美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一点都不想掺合。可是我也不会怕事儿。”
她的视线望向了床头,继续道:“所以三姨娘是不需要担心我的,管好周玉秋就好,我今日能这般与你推心置腹,是因为我相信,你是明事理的。”
三姨娘:“不知不觉间,悠悠就长大了。”
她还记得刚来沈家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呢,刁蛮又任性的道:你这个坏女人,狐狸精,干嘛要来抢我父亲。巴拉巴拉嗖,给你变消失。
那个时候,她就想到了自己家中的妹妹,她为了弟弟妹妹能够吃饱,离开了家。可是却失去了他们。从那以后,她竟是不自觉就将悠悠当成了自己妹妹,明明她们一点都不像,可是不知不觉的,这么多年也就过去了。
轻轻的为悠之将长发别到耳后,温柔道:“赎玉秋的时候,三太太借了钱,我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也知道,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不会让玉秋做那白眼狼的。”
悠之想,看人真的不能只看外表的,三姨娘外表妖妖娆娆,可是她却十分明事理,知大义。而周玉秋看着清新又单纯,仿佛一个女学生,可是却是黑白莲。
“知道您的态度啊,我就放心了。”悠之甜甜的笑,靠在三姨娘身上,叨叨:“大家都好好的才是最好呢。”
三姨娘又看一眼她的颈子,恩了一声。
待三姨娘离开,悠之来到床边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把精致的勃朗宁,陆浔临走的时候说什么来着?
沈悠之,想要强大,自己的事儿自己做,自己的仇自己报。别像个孩子似的只会找大人出头,拿着东西,自己解决。这样,人家才知道下次不敢轻易惹你。
悠之把玩起来,也正是因为陆浔这句话,她才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自己的遭遇告知父亲。
父亲如果与张侃真的对上其实很难说他们沈家就能胜的,毕竟,他们家虽然有些势力,可是总归是文人,现下是个枪杆子说话的时代。
而且,陆浔那个话的意思,分明就是不希望她告诉父亲。可是说的又未尝不是真道理,她前世就是太过依仗陆浔了,才会是那样的下场。最后想要离开都做不到,只有一死,只有一死才能解脱。
恍然间,悠之若有似无的笑了起来,前世的时候他恨不能将她关在家里一刻都不让她出门,凡事儿事无巨细的为她做好。可是这一生,他竟是给了她一把枪,让她自己解决问题。
悠之提起枪,笑了,“陆浔,是我一直都不懂你,还是我们前一世,压根没有爱呢。”
轻轻收好,她笑了起来,“既然需要自己解决,那么张侃,让你见识一下本姑娘的枪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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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急事要回奉城。”陆浔边穿大衣边加快脚步,身边的副官已经为他将帽子带好。
“通知陈士桓明日到,不能拖延。另外通知秦言,明日沈悠之必然去找张侃的麻烦,让他出面,一旦情势不可挽回,处理好一切。我要沈悠之没事。”
副官陆林道:“是。”
钻进轿车,疾驰而去。
登上了飞机,他靠在座位上,想着那脱俗的容颜,道:“沈悠之,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