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让你死个明白。
☆、第055章 逃走
沈悦看到小坂裕生的手下将尸体扔进大海里。
她看到一条暗红色的血迹弥漫了开来。渐渐地,整片海域都被染红了。然后,天边出现许多蓝色的脊鳍,它们划破了水面。然后海水翻动,涌出更多的猩红。这一群鲨鱼来的并不突然,它们在几公里外就可以闻到这里的血腥味。
她能清楚看到鲨鱼那八排朝里的牙齿,粗的跟人的大拇指一样。阳光下,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
她看不下去了,就回屋睡觉。黑人乔治为她站岗,他的态度又好了不少。还直夸她:“林小姐,我发现你们中国女人和书上描绘的不一样。你们也可以很勇敢地拿起刀子杀人,说实话,我本来以为你会被吓尿裤子的。”
怎么会,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根本就啥都不怕了。
关上了舱门。现在,她该好好想想怎么进行下一步了――好消息是,小坂先生还没有出中国的海域。而且他们的行动似乎已经惊动了中国的官方。坏消息是,小坂先生走的是公海。他大概准备绕过海关,冲向日本海峡。
半夜,她仍旧没睡着。听到船底下涡轮叶片加快的声音,好像老掉牙的磁带。外面的乔治又换岗了,这一回接替他的人是一个越南的小伙子。小伙子还啐了一口:“我们在中国呆的太久了,那些讨厌的巡逻船发现了我们!”
“哦,上帝,见鬼去吧!”乔治破口大骂道:“都是那个该死的万!他非要我们在这里等了他那么多天,我们不会被逮住吧?!”
“鬼知道!”越南小伙子看了一眼里面,压低了声音:“而且老板他收到了内部消息,好像不仅仅是中国的军方在寻找我们和万常青,还有一股黑.道势力也在寻找我们。是不是那个萧牧,要过来救他的小女朋友了?”
沈悦的心跳都收紧了,而那乔治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现在岸上乱的很。我们要趁着他们查到海上之前逃走。”
“哦乔治,别用逃走这个词。我们杀了那个万常青,还有了更好的线索。这不是满载而归吗?”越南小伙子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
“对。万常青死了,我们这一回没白来中国。”
沈悦裹紧了被子,一宿无眠。现在岸上的形势……岸上的形势会是怎么样的呢?萧牧发现自己不见了,肯定要找她的。那么,他会不会也落入小坂先生的圈套呢?还有小泽,他有没有回沈阳去呢?希望他们都平安无事就好。
好不容易挨到了隔日早上。因为船上的储藏淡水已经用完,乔治只送来半瓶矿泉水。她把这瓶水藏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到了中午,也是只吃了饭藏起了水。但这饭太咸,她上火了,口腔中涌出一点甜甜的血味。
她希望今天这一艘船能经过海关,或者遇到其他的船只也行。那么,她就有机会逃跑出去。
第一个想法是放个火,于是她打开了钨丝灯――反正白天开灯也不会有人察觉的,而钨丝过电产生的温度足够引起火。
然后,她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客舱里,乔治和潘也不怎么管她。她良好的配合态度,已经让他们松懈了不少警惕心。
但是吃过午饭,船上开始骚动起来。她看到水手满舵,而杀手们都提着枪.支。拉下了保险栓,好像如临大敌的样子。
她打开了舱门,问乔治:“外面发生了什么?!”
“哦,林小姐。我们被该死的中国海警发现了,现在正往公海全力冲刺。您就好好待在舱里面,别出来。”说完乔治关上了门。
海警?!她心里窃喜。真希望海警马上就赶过来,最好把小坂裕生就拦截在中国境内。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望着那一扇高高的铁窗――假如,假如海警来的时候她要逃走,只有这一个通道了。而现在……她可以准备准备了。
她立即搬个凳子,站在上面够到了铁窗。稍微测量了一下距离:必须断掉其中三根以上的铁柱,她才有可能逃出去。
当然,这是钢铁的栅栏。人是不可能扳断的。不过她听爷爷说过一个关于逃狱的故事:民国时期,重庆监狱关押了一批政治要犯。这些犯人中有一个学过物理的学者,用浸透了水的衣服,绞断了铁栅栏,逃出生天。
想到这里,沈悦脱掉了上衣,撕成两块折叠好。再拿出一个塑料的盆,倒出储藏的水,把衣服放进去全部浸透。但就在这时候,乔治忽然打开了门,她大吃一惊,不过面上装作无聊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乔治冷冰冰地问道。
“我几天都没洗澡了,衣服脏了。”她很平静道:“洗一洗,不成吗?”
“你们女人真是麻烦!”乔治啐了一口:“好的,林小姐。现在中国的船只对我们紧追不舍。看起来,待会儿有一场好戏看了。”
她瞥了一眼他:“这件事和我无关,你最好把我们的门给关好。”
“不,和你有关。必要的时候你是我们的活命牌!”
乔治走了过来,她继续搓揉水盆里面的衣服。然后,黑人忽然把她的一只胳膊给抬了起来,她被迫着看向他,却没有一点害怕。乔治满意道:“林小姐,您可真是个勇敢的女士。”然后,乔治抬起手,拿出刀子划了她一刀。
顿时,血就流了下来。她痛的几乎昏过去,却听乔治道:“知道我们会怎么对付试图逃跑的犯人吗?我们会拿他们喂鲨鱼。”
她当然了解他的意思。昨晚的那一幕,她还没有忘记。所以冷笑着反问道:“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现在身上有伤口了,而且短时间内不会愈合。一旦碰到海水,鲨鱼闻到血腥味,就会齐聚过来把我给吃了,对不对?”
“对,这一带的鲨鱼很多。我想它们应该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妞。”说完,乔治就走了出去。临走前还踢翻了她的水盆。
但是没关系,她很高兴乔治起码是个物理白痴。她湿了的衣服还在,她把衣服卷成两条藏了起来,然后等待最好的时机。
很快,她听到外面的甲板上骚动了起来,而门外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她推了推,发现门被锁起来了。又喊了乔治,根本没人在外面。她明白了,乔治把她的手臂划伤了,又把门给锁了起来,就觉得她一定逃不了了,所以去干别的事了。
对,她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落到海里想必没几分钟就会被鲨鱼给吃掉。
这些海中霸王可是水里嗅觉最好的动物,一点儿血味都会使它们发狂!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正在想办法,外面忽然传来枪声,一人惨叫着倒了下去。“扑通!”一声闷响。接着,是白化人潘的大叫声:“该死!他们直接开枪!快,乔治,朝他们开炮!把你的手榴弹也拿过来,扔过去!”
话应刚落,“轰!”地一声,甲板上掀起一阵气浪。把她的小客舱也差点震碎了。
时间忽然变得紧迫起来。沈悦速度想到了一种可能:假如小坂这一伙人寡不敌众,就会拿她当人质,威胁对方放他们走。到时候她的生命又身不由己,说不定还会因此走漏了小坂先生。
该死!她讨厌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上!这一回她要死也要死在自己选择的地方,被鲨鱼吃了,也好过当这一群日本人的挡箭牌!
不假思索,沈悦关掉了灯,然后拿下那钨丝灯的玻璃灯罩。这时候的钨丝刚刚熄灭,温度很高。她深吸一口气,把胳膊上的伤口伸了过去。钨丝“滋!――”地一声响,就烤焦了她的皮肤。焦黑的皮挡住了伤口,血流不出来了。
接着,她顾不上疼痛。拿出那湿了的上衣,卷成一条,然后爬到窗口边,将上衣穿过左右两根铁条。再打了个结,同时不停地把两端收紧,绞成麻花状。渐渐地,铁条就弯了下来。她再照这个办法,把其余的铁条全部弄弯了。
这时候,她终于可以通过这个窗口爬出去了。然而,她并不知道外面什么个情况。跳下去,或许就是个死。但是,她不想在这里待着等着变成人质。所以,她把半截身子伸出了窗外,悄悄翻了出去,落在了船的侧舷方位。
前面不到半步就是大海,这里也是船的一个死角。她只能紧紧贴住船身,一只手扒住侧面的轮胎,另一只手抓住一根绳索,再慢慢往船的后面靠过去。那边有一个救生艇,假如她能抢夺过来,那么就能学昨晚万世轩那样逃走了。
她很小心地移动,希望不要惊动到任何人。但忽然间,甲板上又炸开了锅,似乎有人在吼:“他们要追上来了!”沈悦心道不妙,却听小坂裕生的声音:“把林小姐请出来。告诉对面的人,再攻击我们,就砍下林小姐的人头!”
这时候,她已经不紧不慢下到了船舱,离那救生艇就剩一步之遥。却听到开门的声音,继而是黑人乔治的怒吼:“她逃走了!她逃走了!伙计们,那个该死的林是个大骗子!”然后,乔治的半颗脑袋就从窗户边上伸了出来。
沈悦一回头就对上了他的眼睛,黑人的眼睛,愤怒的时候尤其猖狂。而疯狂的乔治,拿出了枪要瞄准她。一瞬间,沈悦权衡之下就跳入了大海之中。“砰!”地一声,乔治的子弹落了个空,前后相距不过半秒的时间。
接着,乔治往水里打了几发子弹,但她已经沉了下去,子弹通通没中。
人的生存本能在这时候发挥到了极致。
沈悦憋着一口气,潜水绕过了半边船舱,才重新浮出了海面。感谢上帝这里没什么风,也没有什么大浪。她所学会的换气,自由泳,全部派上了用场。不一会儿就游了大概100米,只是喝了一口咸涩的海水,口腔里面生疼生疼的。
忽然她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扑通!”似乎是有人下水过来追她了。她急忙往前游,但是回头一看,却发现那只是一具尸体而已。而且是之前给自己站岗的那个越南小伙子的尸体。小伙子的脑袋被打穿了,半张脸全是血。
而子弹,来自于船的另一边。她游了过去,拉出一点距离。这才看到小坂先生的船对面,还有另外一艘船。两艘船相距不到500米。但那不是海警的船,不过船上有许多许多的人,也端着枪。他们朝着这边射击,两边交火很猛烈。
她觉得自己反而成了最安全的那个人,反正现在在海水里死不了。
但忽然间,她觉得腰部被什么撞了一下。条件反射往下看,她就看到了一只银灰色的鲨鱼。鲨鱼优哉游哉经过她,然后向着死人的尸体游过去。不一会儿,成群结队的鲨鱼游了过来。它们把掉进海里的越南小伙子给瓜分了。
沈悦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幕的。鲨鱼的狂欢后,海面上都是红色的黏液,在阳光的折射下,渐渐变成了暗黑色。她一辈子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反应过来,却是拼命往前游去。一旦她也沾染了血腥味,就会变成鲨鱼攻击的对象。
她往前游了一段距离,然后转了个大弯,开始往对面那一艘船游过去。这时候,她的体力迅速消耗着。潜水是非常费体力的活儿,你必须保持不断地动作,才可以勉强在水面上露出个头。一旦停止划水动作,就会下沉。
又游了五百米,她开始呛水,但是没有任何漂浮的东西可以抓住。只能凭借一股子心劲,不断地往前游着。奇怪得很,她的脖子以下部分全部泡在海水里面,已经冷得麻木不已。但是露在外面的头,又被太阳烤得火辣辣的。
炽热的太阳,甚至让人产生一种幻觉:这里就是死去的世界。
当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却发现那一艘大船似乎缓缓动了一下。然后,螺旋桨动了起来,她看到船是向着自己而来的。
然而,时间快来不及了。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没有办法思考,感官全部麻痹,甚至连浮起来都成了问题。这时候,一个大浪打来。她被水压在了底下,挣扎浮出来,用光了最后一丝丝力气。只能停止了划水的动作,轻飘飘地往下沉。
忽然觉得背部又被什么顶了一下,她看到鲨鱼的鱼鳍。鱼鳍是那种流线型的形状,光滑的肌理上,闪耀着斑驳的光辉。但奇怪的是,这一条鲨鱼并不攻击她。
想不到最后一刻,是一只鲨鱼陪伴着自己。
沈悦慢慢闭上眼。整个身子,都逐渐沉入大海里面。眼前只有这一双鲨鱼的鱼鳍,在不停地游来游去,像是许多幽灵拉着手在跳舞。
忽然间,鲨鱼,深蓝,还有咸涩的感觉全部没有了。她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抱住了。那个人死死把她从死亡的深渊里拽了出来。
抬头,露出水面。蓝蓝的天,还有不平静的海面。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鲨鱼的鱼鳍,拉着手跳舞的幽灵,全部都消失了。只余下一片片的茫然。而那个人的手也没有松开她。她知道这是谁,因为这种感觉太熟悉不过了。宽厚的胸膛,紧紧顶住了她的后背,他对她说:“姐姐。”
“小泽。”她咳嗽完了,唤了他一声。杜以泽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姐,没事了。”他凫水的功底比她好的太多,她被他抓住了手,往那条船游过去。船上的人也下来接应他们。不过几分钟,她就跨过了鬼门关,到达安全地带了。
“咳咳咳!”她呛水了,咳嗽个不停。
因为在水里泡的太久,她的皮肤都冻成了紫色的。杜以泽上岸以后,就拿过一条毛巾裹住了她。她道了声谢谢,他一声不吭,然后打横抱起了她。她有点不适应,但还是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任凭他把她抱进了船舱里面。
外面,交火还在继续。
☆、第056章 复合
到了傍晚,外面的交火声渐渐小了下去。一下午你死我活的追逐,两艘船都元气大伤。
最后,两艘船拉开了长长的距离。
沈悦洗了个澡,又擦干了头发。出来,看到杜以泽阴沉着脸下令返航。小坂先生手上虽然没了筹码,但是鱼死网破的决心还是有的。搞不好,就是两船相撞相沉。保镖头子阿克建议他们回去再说,这里是公海,谁也打败不了谁。
沈悦这才知道,这场交火使得杜家名下的一支雇佣兵一死五伤。死者是一名水手,被对方狙击手击中了头部。杜以泽说:“给他家人一百万的补助。”然后就回到了房间来,她垂着头,脑海中还是许多条鲨鱼的鱼鳍。
鲨鱼,吃人的鲨鱼。围着她打转的鲨鱼。漂亮的银灰色皮,还有那撕咬的血腥。她忽然间对这一种陌生的海洋动物,着了魔。
或许是因为她不太想抬头面对杜以泽。才会一门心思想鲨鱼游来游去的模样。
杜以泽问她:“姐姐,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小泽,谢谢你救了我。”她咳嗽了一声:“那个,真的非常感谢。相当感谢。姐姐真的不知道怎么谢谢你才好。以后我会……”她又咳嗽了两声,眼前鲨鱼的影子才消散了一点:“以后你有什么需求,姐姐一定会满足你。”
“我当然有需求。”杜以泽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道:“姐姐,我发现你骗人的功夫天下第一流。嗯,这一回你居然逃到了外海来,再过两海里就是日本的海域。到时候我就是想救你,都要考虑一下杜家的名誉问题。”
“不会引起两国外交纷争吧?”她真的心虚了。
“看运气。”杜以泽坐了下来:“姐姐,现在我来问你:那些人为什么抓你?是不是和萧牧有关系?你为什么进入万家?”
她说不出来,打着喷嚏,可怜兮兮地望着杜以泽。他真是受够了她来这一套,同样的招数,他杜以泽怎么会吃第二次?!而且,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来救她,但她还在隐瞒真相。为什么隐瞒,不言而喻!所以他的心里几乎在咆哮:萧牧就这么好?!
好到让你几乎被拐去日本,几乎送了命,几乎成为鲨鱼的盘中餐,也要为他保守秘密?!
嫉妒在燃烧,杜以泽一把抓住了她的领口:“姐姐,你刚才说我有什么需求,你都可以满足,是不是?那很好,我现在就有需求。”
“什么需求?”她低眉顺眼。
杜以泽看了一眼床铺,又打量了下她宽松的衣服:“很简单。我是男人,我需求一个女人供我发泄精力,当我的床伴。你愿不愿意?”
沈悦几乎惊呆了,不敢相信这是小泽会说出来的话。而且对象是她!又听他冷兮兮道:“对了,你别搞错了。是床伴,是发泄精力的工具。不是女朋友,不是结婚的对象。甚至不是情人。姐姐,你愿意当这个角色吗?”
她的脸几乎通红,胸膛却在起伏。因为愤怒:“杜以泽,你说什么傻话?!你救了我的命,我感激你不假,但不是要和你上……”
“那么,亲爱的姐姐,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感激我吗?”他嗤笑道:“其实我不介意吃萧牧剩下的东西。但是姐姐,救了你两命,我觉得我也该讨要一些回报了。尤其是这一回我动用的这些资源,你猜猜价值几个亿?”
一艘半吨排水量的商船,十几个保镖精英,一条人命。以及,贿.赂各级部门的钱,还有后续的许多麻烦……可能还远远不止。她算不出来,粗略估计出海一趟就需要五个亿。
她叹了口气,五个亿,一条命。好像她拿自己的什么都还不起这一份人情。但是当床伴,当泄.欲工具,这种事简直算没理智:“小泽,咱们上岸以后慢慢谈好不好?你先冷静一点,姐姐的确欠你很多。但,但我们需要在一个冷静的环境下谈赔偿。而不是把事情弄得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