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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重生之金枝庶叶 银色月光 10777 2024-06-30 11:46

  幼仪她们回话,就见常存骑着马过来。他瞧见眼前的架势,噌的一下从马上跳下来,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要动手的样子。韦汝赶忙阻拦,那几个异族人见状丝毫不害怕,有个矮个子一猫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来。那匕首很是锋利,阳光下一照,闪着刺眼的光芒。

  ☆、第八十二回 闹水贼

  韦汝看见常存的样子知道要坏事,港口鱼龙混杂,上至富可敌国的商贾,下至贩夫走卒。虽说常存是武举人出身,又有几个略懂拳脚的随从跟着,可毕竟幼仪她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万一被伤到就糟糕了。况且这几个异族的男子长得彪悍,手中有利器,不是好对付的主。

  即便是她们占了上风,也怕这几个人伺机报复。在这里,只要有钱就能找到亡命之徒。那些人只认银子不认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别看存哥儿习武,却算不得是江湖中人,对那么下三滥的龌龊手法更是闻所未闻,他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看见存哥儿要动手,跟着的几个随从也纷纷上前,那几个异族人见了往一起靠拢。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我跟他们交流一下,别动手!”韦汝劝阻着。

  “有什么好交流的?能动手解决的事情尽量别吵吵!”常存相当自然,相当认真的说着。

  听见这话,韦汝紧绷着的脸竟然舒展开了。她咯咯的笑着,觉得常存还真是个活宝。

  常存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不知所以然的挠挠后脑勺,满脸的莫名其妙还有一丝害羞。本来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缓和了不少,两伙人都面面相觑,心中俱在疑惑,这到底是打,还是打,还是打啊!

  韦汝见状走过去,叽里咕噜跟那几个异族人说了起来,不时还往这边比划。再看那几个人,满脸的戒备明显放下来,表情渐渐变得柔和,最后竟友好的朝着幼仪和常存点点头笑了。

  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个人突然张开胳膊,常存见状握紧了刀柄。却见韦汝也张开双臂,两个人竟互拥了一下。那几个异族人离去,走远了还不忘回头摆手示意。

  “韦汝姐姐,你们拥抱是他们那边的礼仪吗?”虽说幼仪连都城都没出过,却看了许多的书,她知道有些异族喜欢拥抱甚至是贴脸,男女之间也以这样的方式表示友好。

  “对,他们民风淳朴开放,热情好客。当他们觉得你不友好时,会拔刀相向;可当他们认为你没有敌意时,便会用热情的拥抱表达内心的友好。”

  听了她的话幼仪点点头,“幸好老太太在前面的茶楼歇息,不然不被方才剑拔弩张的阵势惊到,也会被姐姐这拥抱吓到。”

  “千万别让老太太知道,让她老人家担心害怕。”韦汝赶忙说着,“若是老太太在场,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他们吐蕃人最喜欢交朋友,最在乎的是被人瞧不起,这也是方才他们动怒的原因。他们看见咱们朝着他们笑,以为是在嘲笑他们。我解释说是小妹妹喜欢听他们说话的动静,觉得挺有趣想学一两句,他们这才转怒为喜。方才他们主动拥抱,若是我拒绝,这又是不给他们面子,是不想交好的表现。到时候白费口舌,还会再起波澜。”

  一旁的常存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他觉得一个大姑娘当街跟男人抱在一块儿,真是不成体统。可具体的情形他都看在眼里,不得不说,韦汝行事落落大方,确实没有任何该被污垢的地方。

  而且韦汝光靠三言两语便轻松化解了一场斗殴,还懂得吐蕃的语言和礼仪,真是博学多才让人佩服。他一直觉得用武力解决问题挺有效,而且从武者一向靠实力说话,讲道理什么的是那些穷书生做的事情。如今他却感到语言的力量,有时候竟然比武力更有效。

  之前他接触过的姑娘都是大家闺秀,即便是稍微开化些的也不过是敢在外男跟前大大方方说句话罢了,哪里有韦汝半点洒脱不拘小节的模样?

  这边她们刚要走,那边老太太打发来的人就来了。原来是老太太在茶楼等的久了,担心她们两个女孩子遇见什么事情。

  没想到还真就发生事情了,可谁都不敢对老太太说。幼仪只说是相中些小玩意才耽搁了,常存把船雇好就等在港口,她们汇合之后很快就整装出发了。

  幼仪一直想象着坐在船上看风景的情形,可真坐上了船,她却晕得七荤八素连站都站不稳。

  “万事都考虑周全,就是没想到这小丫头晕船晕得这样厉害。”老太太见到幼仪脸色苍白,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小圆脸又变成尖尖的,不由得心疼起来。

  好在韦汝身上背着晕船药,只是幼仪的症状太严重,稍微有些缓解却还是难受。在河上漂了三四天,幼仪总算是有些适应,如果行的慢能站在船头看看风景了。

  “顺流直下该是一件多么爽快的事情,都是因为我才不得不慢行。”她抱歉的说着。

  老太太闻听怜惜的说道:“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心思太多,谁又不曾说什么。之前还不是因为我的腰伤,马车不能快行?况且水上不比旱路,咱们老的老,少的少,又不通水性,若是掉下去就糟糕了。要我说,这样就好!”

  船行到利安县附近靠岸停住了,幼仪心中疑惑,常存进了船舱回禀道:“老太太,船家说前面这阵子闹水贼,他们的船只都不敢过去。我们只能上岸等经过的官船,把咱们捎带脚带到惠州。”

  “这里离惠州只有一天的路程,若是加快些速度,用不了天黑就能到。一般水贼都是晚上出来抢劫,应该不会那么倒霉让咱们碰到。况且我在港口就听说了,官府调了附近的士兵过来,轮流在水上面巡逻。你去跟船家商量商量,咱们再

  船家商量商量,咱们再给他加些银子。这一路咱们走了快半个月,再耽搁下去恐怕……”老太太经过风浪,不是无知妇孺。这个时候上岸等官船,那就是碰运气。一则人家官船在办差不方便携带百姓,二则她们这边有两个姑娘,怎么能跟五大三粗的士兵挤在一块?这里山高皇帝远,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恐怕没有人能帮的上忙。

  常存也觉得不妥,出去跟船家商量,无奈,船家怎么都不肯去。船家把船停在岸边,打算捎脚返回的客人。旁边也停着一艘船,两个船家少不得闲聊两句。

  “前面可去不得,这几日官府派兵围剿那些水贼,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干上一仗。前几日,我有个同乡贪图银子,送客人去惠州。没想到大白天遇见水贼去袭击水师的战船,捎带脚就把他劫了。船上的人一个都没活了,钱财没了,那些水贼还算是有点德行,把尸体装在船上顺水飘下来。好歹留个全尸,被家人认回去入土为安了。只可怜那船上的客人,可能外乡人,一直没有人认领,眼下还放在郊外的义庄里。要是官府不继续管,不出几日就会被扔到乱葬岗去。可叹,好好的出门,却没能回去。他们家里人还在翘首期盼,哪里想到人已经丧命了?”

  听见这样的话,船家再不肯往前走,就连常存也打了退堂鼓。前面若真如此凶险,他倒有把握全身而退,却无法护老太太等人周全。老太太也是犹豫不决,再要紧的事也没有保命重要,可人已经到了惠州附近就这么回去属实遗憾。

  最后,老太太决定上岸看看情况,若是能找到贺家的熟人传个消息过去就好了。老太太这想法不无可能,贺家在惠州一带可是颇有盛誉,提及起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贺家人多在朝廷为官,军队里也有些子孙,遇见个把人不难。

  他们几个人上了岸,刚好离岸边不远有个茶摊,有两三个人在里面歇脚喝茶。茶摊的老板听说老太太要到惠州去说道:“老夫人尽可往前走十里地左右,那里镇上的客栈挺干净,住下来等个三五日便能有消息了。”

  他似乎知道些最新的消息,老太太忙详细的打听。果然,他说官府的大批战船从这里经过,听说是去围剿躲在无名岛上的水贼。那些水贼已经是强弩之末,仗着无名岛四周暗礁无数地势险要躲在里面不出来。不过官兵已经把无名岛团团围住,估计有个三五日,那些水贼饿得扛不住就会主动投降了。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不靠谱呢?这些水贼能在这里横行这么久,应该不仅仅是乌合之众。要是他们在岛上准备了充足的粮食,难不成要这样对峙个一年半载?况且海岛资源丰富,随便就能弄些小鱼小虾吃,没有粮食也能顶到上冬。

  不过既然水贼都被困在无名岛,就是说河上面暂时是安全的。这对于她们来说是个好消息,只要找到肯过河的船只,她们就能平安到达惠州了。

  常存过去跟老板攀谈,想让他帮忙找艘船,可以给他些好处费。

  “这位小爷,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眼下实在找不到肯过河的船啊。”他摇摇头说着,“官府的战船不够,征用了百姓的船只送补给。打着军民一心的大旗不给工钱,有些养船的人家都报修不出了。不过还是有些人家的船被强征用,你们可以等等看,给他们些银子看看能不能稍你们一程。”

  老太太听了点点头,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还有回去这条路。

  ☆、第八十三回 神人

  幼仪她们听说官府已经派出大量的战船把无名岛团团围住,觉得这时候若是顺流而下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可是谁知道这仗什么时候打起来?况且只要官府一瞧见民船就要征用,所以没有人敢赚这个银子。

  老太太在茶棚坐了有半个时辰,没看见任何船只经过,失望的想要去附近的镇上住下。这时候,就见一艘插着大禹旗帜的船驶过来停在岸边,下来几个穿着官差的男人。他们奔着茶棚而来,估计是歇歇脚的。

  果然,几个官差来了就要茶,个个焦渴难耐的模样。

  “几位官爷是给前方送补给的吧?”老板笑着寒暄起来,“我这是小本生意,全家人都指望这个吃饭。虽然不能白孝敬几位爷,却能让几位爷花一份银子喝个痛快。几位官爷是为了地方百姓出力,我自当也尽尽心。”

  “要说我们哥几个儿揽得这差事还真是苦逼,两三天就往返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赶上打仗。船上装了不少军需,搬上搬下都是我们哥们出苦力,丢了一星半点儿还得自己掏腰包赔!”其中一个脸上有黑色胎记的男人抱怨的说着。

  另外一个矮个子干脆骂骂咧咧起来,看样子是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又随时有危险,满腹的牢骚无处发泄。往前方战场运送生活补给,竟然一星半点都不敢贪污,看来管这事的人挺有力度。

  听见这话老太太眼睛一亮,她大约知道无名岛在中间的位置,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是要送完直接下到惠州,然后再装上补给从惠州回来。

  一旁的常存见状赶忙过去交际,想让他们捎个口信给贺家。那几个人听见他们是惠州贺家的亲戚,登时变得客气起来,谁都知道贺家财大气粗又有些势力,接了这差事保准不会白走一遭。他们满口答应下,还说让常存三日之后再来这里等回信。

  常存听见非常高兴,忙去回禀老太太,询问要传些什么话过去。老太太真想跟着他们的船去惠州,可又担心无名岛那边打起来,到时候是有去无回。她活了这么大年纪,都觉得好日子没过几年,何况是幼仪和韦汝两个孩子?况且常存是兄长家里的嫡长子,可不能有什么闪失!想来想去,老太太还是觉得安全为主,传个话过去就得了。

  本来这一路之上,老太太心中百转千回,有不少体己话想要跟自己的姐姐说,不过不适合外人口口相传。她只好简单说了两句,不过是让姐姐保重身体,她有机会就过去惠州见面之类的话。

  常存把这些话跟那几个人交待清楚,又封了十两银子给他们。那几个人相互瞧了一眼,满脸堆笑的稍微推辞了一下就收下。

  “原来老夫人是贺家老太太的亲妹妹,失敬,失敬!”脸上带黑色胎记的男人似乎是他们之中的小头头,他听见老太太的传话忙过来见礼。

  既然是有事相求,况且这里可不是金家的地盘,老太太自然要客套两句。那人越发的诚惶诚恐,拍着胸脯发誓,一定会把这话传到。

  这话老太太倒是相信,一则贺家在惠州的势力大,他们心存畏惧不跟不帮这个忙;二则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们办差捞不到银子就怨声载道,眼下有好处了怎么能不心甘情愿的去办?贺家那边肯定也会封赏,这一趟去的值!

  他们几个人跟老太太告辞,顺流直下。老太太这边去镇上的客栈住下,只等三天后的回信。

  可没曾想,第三天一大早,竟有个二十多岁的后生带着一群家奴找上来,见了老太太就磕头。

  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贺老太太打发自己的孙子来了。

  “你就是迅哥儿吧?”老太太把人拉起来,拽到跟前细细的瞧,“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我记得上次见你还是十年前的事情,眼下你都娶妻生子做父亲了。你祖母怎么打发你来了?要是碰上打仗怎么办?有什么话让旁人带过来也是一样的。”

  迅哥儿听了忙笑着回道:“姨奶奶不知道,祖母听见您来了,高兴的病都好了一大半。她心里惦记姨奶奶和弟弟妹妹的安危,非得我过来亲自照看才能放心。祖母说了,让我带着家奴在这里好生侍候姨奶奶,等那边战事有了一定再过去,一切以安全为主!”

  一提到贺老太太的病,老太太不由得红了眼圈,“你祖母到底怎么样了?我都到了这里,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姨奶奶别急!祖母的病真是遇见神人了。”存哥儿又笑着说,“头年秋天祖母犯的病,白日还好,一到晚上就咳嗽个不停。看了大夫,吃了药,没想到反而更重了,竟然连躺都躺不下。后来换了好几个大夫,咳嗽倒是好了,却添了出虚汗浑身无力不爱进食的症状。我父亲见了心里着急,四下来打听哪里有好大夫,请了几个都是徒有虚名罢了。过年的时候,祖母的病越发重了,整日里昏睡,清醒的时候很少。父亲见了忙写信给表叔,又着人打听大夫。”说到这里,他满脸戚戚然。

  算算日子,那几封书信正是那个时候收到的。看样子是情况非常不好,应该是连后市都准备下了。可病的这样重,怎么突然又好了呢?

  “姨奶奶不用着急,听我往下说。”迅哥儿又接着说道,“合该着老天爷长眼,父亲有位朋友曾经拜过一位老师,常年行踪不定最善歧黄之术。偏巧,年后途径这里师徒见面。父亲的朋友央求他给瞧瞧,他认为这是天意

  瞧瞧,他认为这是天意便过府来。说来也是奇怪,那人把了脉什么都不说,只开了一副药,说是若能安枕便再打发人去请,若是不能找神仙都没用了。当天吃了一副药,晚上就睡安稳了,第二天精神也好了许多。父亲亲自去请他,又开了几副不同的药来,吃下去竟慢慢好转了。他临走的时候说了,祖母毕竟上了年纪,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需要好好静养个三五年,不能生气,不能劳累,不能忧心,不能受凉等等。父亲见祖母好转,就连忙又给表叔送信,估计是姨奶奶已经出来所以没收到。”

  “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老太太轻声念叨着。

  迅哥儿毕竟是本地人,对这里熟门熟路,况且在贺家的地盘上好办事。有他在这里照应,老太太她们的衣食住行都挺方便、舒适。惠州那边隔个两三日就有消息过来,老姐妹二人虽没见面,却告慰了思念之苦。

  很快,惠州的消息断了。迅哥儿打听回来说是无名岛那边打起来了,眼下水师营这边正发起攻击,水贼拼死抵抗,战况非常激烈。

  老太太听了有些忧虑,常存倒是摩拳擦掌,遗憾自己不能亲自上阵杀敌。迅哥儿每日早早就出去,说是打探消息,实则跑到临县赌坊去了。他们住下的这个小镇,不比村庄大多少,只有一家客栈,几户用自己临街房子做小本生意的,什么娱乐场所都没有。迅哥儿在家里享乐惯了,眼下清汤寡水的过日子还真是憋得慌。

  他这趟出来是奉了祖母的吩咐,来照顾姨奶奶,护表弟、表妹周全。若是让他父亲知道赌博的事情,估计要把他的腿打折。所以,他不敢说出自己真实的姓名,吩咐跟着的小厮也不能说走了嘴。赌坊里面都是只认银子不认人的赌徒,况且又不知道他是贺家少爷,只瞧着他像有钱人家的败家子,就合伙坑人。

  迅哥儿去了几次,身上的银子都输光了,还当了身上值钱的物件。人家都说赌钱的人输红了眼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竟借了地下钱庄的银子,写下字据画了手印。等到人家追着要银子傻了眼,躲在客栈里不敢露面。那些人找到客栈来,闹出不小的动静,在楼下踹椅子翻桌子,老板吓得不敢隐瞒。

  这下事情败露了,老太太也得了风声,心里埋怨自己这个外孙子不学好,又得把事情给解决了。

  “明明是二百两,怎么三天的功夫就成了一千两?”老太太原想把银子换上,就当丢了。可一千两不是小数目,即便是她这趟来也没带那么多银子啊。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个时候再把贺家的名号亮出来,一来是不一定管用,二来是丢不起这个人!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为了银子连命都不要,而且光棍居多,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实在不行就跑路,谁能把他怎么样?越是这样穷的生疼又没有顾忌的人,越是不能轻易招惹。

  他们见迅哥儿被拿捏住,老太太她们又是老幼妇孺,唯一的常存还是个愣头青,便越发的蛮横起来。

  常存见状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若不是老太太在场,他的拳头早就上去了。迅哥儿带来几个壮汉,再加上他们带来的人手,收拾几个无赖还不在话下。即便是只有他一个人,他也有把握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第八十四回 解决

  迅哥儿见来了一群人上门讨债,个个满脸横肉,手中都带着家伙。在多年不见得姨奶奶跟前闹这么一出,他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可又不想把事情搞大被父亲知晓。老太太自然是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况且现在是多事之秋,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看了看借据,对领头的人说道:“我孙子借了贵庄的银子,这个账我认!不过凡事都要有个商量,你们这样咋咋呼呼,把人家店里的客人都吓到了。我们又有女眷,被惊到了可不能轻易了事。我看你是这里面管事的,不妨跟我去楼上说话。”

  老太太可是架势十足,别看头发已经花白,面对他们这些地痞无赖却是半点不慌张。她心里有底,再怎么都不会吃亏,只不过是磕碜好看的事。

  那管事的人听见这番话,再瞧老太太的气势,语气稍微软了些,“老夫人是明白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自然,我说了,没有人想要赖账!”老太太把他请到楼上房间,迅哥儿和常存相陪。幼仪和韦汝两个人在另外的房间,老太太让人陪着不许她们出来。剩下的小厮、随从留在楼下跟那伙人大眼瞪小眼,只等着上面的消息。

  老太太端坐在椅子上,迅哥儿和常存分立左右。那迅哥儿因为惹了事端,站得规矩溜直,常存在姑母跟前也是不敢逾越。老太太并不着急说话,而是端起茶杯慢慢的用茶盖抚着飘在上面的茶叶。

  乡村小镇,几遍是用最好的茶叶,也不及之前享用的茶叶整齐味道好。她把茶杯放到嘴边,眉头微皱了一下,终究是没喝下去。

  那无赖头子哪里见过这样的排场?他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到底是有些不敢太造次。

  “我孙子欠了你银子,不假!可这短短三天的功夫,就从二百两变成一千两,有些说不过去吧。”老太太缓缓放下茶杯,慢声细语的开口了。

  “老夫人,我们这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不欺不诈!”他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着又多了几分市井狡诈,“我们虽然是地下钱庄,却是童叟无欺啊。我瞧着老夫人不是缺银子的主,还是花钱买个清净,免得哄哄扬扬闹得远近皆知。”他倒是听出老太太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可迅哥儿的口音却熟悉,他有些拿不准这祖孙几人的来历,所以话里话外带着试探。

  这人倒是有些心称,这就好办,比遇见二愣子要强得多。有心机才好,最起码能听得懂她说得话!

  “我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老太太听见微微一笑,“实不相瞒,我是从外地来走亲戚的,偏生赶上惠州那边行不通。亲戚家里惦记,就打发了晚辈来侍候使唤,就是我这不成器的外甥孙子。眼下不在惠州,他老子不在跟前,不然也不用我因为这千把两银子废话!正如你所言,为了银子丢了脸面不值得,所以也不需要报什么名号吓唬人。既然我这外甥孙子承认借了银子,我还!”说完瞥了迅哥儿一眼。

  迅哥儿赶忙往后缩了一下,垂下头有些讪讪的。

  “老夫人真是爽利人,那小人就多谢了。”他听出来了,借钱的公子是惠州大户人家的,估计是害怕家里长辈苛责才不敢报真实的名号,什么黄公子纯是糊弄人的。惠州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没多少,随便拎出一家都不是他们这种人能招惹起的。这是赶上惠州跟这里断了消息,不然这事可不能这样轻而易举的了解。他想到这里态度又卑躬了几分,想要说点奉承话又不敢随意开口了。

  “不过……”老太太话锋一转,说了一半停下把茶杯端起来。她似乎是忘记了这茶叶的劣质,到了嘴边闻见味道才嫌弃的再次放下。

  “我这外甥孙子家里也有几家当铺和钱庄,给族里不成器的子孙找个事干,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老太太的话让他心下一惊,他是个聪明人,在心里稍微想了一下不由得惊出一身的冷汗。家在惠州,有当铺和钱庄,而且人家似乎不把这当成什么了不得的生意,除了贺家还有谁?

  他抬眼狠狠瞧了迅哥儿几眼,心里合计着他的身份。若是贺府旁系洱海好办些,假若是嫡派子孙……他不敢往下面想,伸手抹了一把额头沁出来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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