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吗?是不是你?刀白凤,你来要我的命吗?
段玉海哭起来,就算在热水里,眼泪也更烫。
“咳……咳……”他呛得厉害,窒息感再次涌上,眼泪也流个不停。他想求饶,想求刀白凤饶命。
不是我害的你……真的是意外……钱、钱……钱我马上还给你爸妈……我还会去看他们,把他们当我爸妈孝顺……你就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其实……其实我爱的是你……我到现在都只爱你一个……跟童百丽结婚只是因为她是我领导介绍的人……她家里条件好……我跟她结婚只是为了钱……我只爱过你……
――真的?
这个声音穿过水面变得不真实,好像被水扭曲了。
可他真的听到了!
段玉海的眼泪流得更凶,他拼命点头!
真的!我真的只爱你!你放过我吧!
――好,那我救你。
一只冰冷的手握上他的胳膊,让他打了个寒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这只手像毫不费力一样把他拉出水面。
哗啦一声,段玉海轻而易举的坐了起来!浴缸里的水经过刚才只到他腰部了,大半的水都被洒了出去。
“呼……呼……”段玉海惊惧的左右看,拼命呼吸。
是真的还是假的?刚才是做梦还是刀白凤真的来了?
段玉海不自觉的握住刚才被拉的左手手腕,低头看,手腕内侧还有刀白凤的指甲痕迹,几个浅浅的半月型印在他的手腕上。
☆、第 81 章 恐惧带来更大的恐惧
段玉海吓得浑身哆嗦,不敢独个留在屋里,穿上大衣坐到了酒店大厅。他想给童百丽打电话,结果两人都没换卡,根本打不通。
酒店侍者来问过几回,还问他:“先生,要不要医生?”
连问几遍他才听明白,摇摇头,侍者就给他端来热牛奶和姜汁饼干。段玉海糊里糊涂的吃了,身上倒好受些了。
他等了五六个小时,童百丽回到房间见不到他的人打电话问前台,段玉海去接了电话,她问:“你怎么到外头去了?出去喝酒吗?要不我去找你吧?”
段玉海自然说不出他疑心被死去的前女友缠上了,含糊着说不是,又说他在房间里待得无聊,到大厅来等她。童百丽笑道:“我是去楼上啊!你到楼下大厅等我能等到才有鬼!你要不出去就回来吧。”
段玉海回到房间,房间里已经叫服务员整理过了,浴室、卧室都看不出原来的乱状,他便松了口气,好像能假装刚才的事都不是真的。
“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糟啊。”童百丽衣服脱了一半,正在卸妆,看他的样子立刻就去行李箱翻药,“幸好带着,这个我才吃过,你吃两粒就好了。”她倒了水,连药一起拿过来,段玉海吃了,可能是心理作用,好像身上立刻就不发抖了。
“好好睡一觉,明天好了就能出去玩了。”童百丽说。
段玉海躺下,心里十分不安,好像这床上有鬼,不停的催她快些上来,嫌她晚上睡觉怎么这么麻烦,要在脸上涂那么多东西,还要弄头发,还要准备明天穿的衣服,行李箱又是全都翻开,客厅卧室浴室摆的到处是东西,乱糟糟的。
“不要催啦!”童百丽穿花蝴蝶般在房间里转来绕去,总算都弄好了终于上床来躺下,问他:“你吃过药了吗?”
段玉海说:“我吃过了,你吃过了吗?”想起童妈妈写的那张备忘上好像有童百丽每天要吃的药,他的心中一闪而过,奇怪童百丽为什么每天都要吃药。
童百丽皱眉,“我才不要吃呢!”
“该吃还是要吃。”段玉海挣扎着起来给她拿药,童百丽按住他说:“哄你的,我早就吃过了,你没回来时吃的。你放心啊。”
他不舒服,既然她说吃过了,他也不必起来。
睡着后,好像做了许多梦,又好像一直半睡半醒。夜里,童百丽好像起来了许多回,翻行李、弄头发、打电话、看电视,还出去了三四次。他闭着眼睛却没睡着,清楚的知道童百丽都做了什么。可他又不想睁眼,就这么假寐着到了天亮。
“你起来了?怎么样?药起效了吗?”童百丽坐在梳妆台前转头问他。
段玉海惊讶的发现身体已经好多了,很轻松,不像昨晚病得人都要晕过去。他说,“好了,对了,你是不是一晚没睡?”
“我睡了啊,睡得很好。”童百丽奇怪道,“你也睡得很沉呢,推你都不醒。”
因为起来后的感觉,让段玉海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昨晚真的没睡着。
“你昨晚出去了吗?”他问童百丽。
“没有,我也睡得很好,醒来时都六点多了。”
两人的时差稀里糊涂的就倒过来了,而且段玉海精神不错,答应陪童百丽出去逛街。但一路上遇到好几个人问候段玉海。刚坐上电梯,开电梯的服务生就惊讶的扶住他:“先生,您感觉还好吗?”
段玉海谢谢他的关心,紧接着在餐厅,一个路过的夫人看到他竟然喊了声:“上帝!你还好吗?需要医生吗?”
童百丽笑得直不起来腰,悄悄跟段玉海说:“是不是你的脸太白了?跟我比起来太瘦了吧?怎么都是问你的?”
他被人一再这么说本来早起的好心情都要变坏了,可童百丽这么一调侃,他就想可能是白人看黄种人的脸色看不准,说:“跟你比的话,我的皮肤确实比你白啊。不但比你白,还比你瘦!”
童百丽很生气,点的面包煎蛋火腿都推给他吃,自己只吃沙拉。吃完喝咖啡时,她说:“对了,你最好再吃一次药。”说着就从手包里拿出药盒,“我看看,这个是一天三次,你要是感觉好了不吃也行。”
段玉海说:“给我吧,还是吃了保险。”他可不想在异国他乡生病,昨天在浴室冻成那样,他真怕自己感冒了。
吃了药后,段玉海就有些昏昏欲睡,结果坐上出租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睡醒后发现两人竟然又回到了酒店,卧室里的窗帘拉着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童百丽在床头柜给他留了张纸条:亲爱的,看你太累,我就自己出去逛了,中午回来找你吃饭啊。
原来他睡着了又被送回房间了,段玉海想不知是不是请酒店的侍者扶他上来的,也不知怎么就睡得那么熟。
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想做,肚子有点饿,但却不想吃饭,也不想给童百丽打电话,就坐在床上发呆。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他算着时间童百丽快回来了,才起来去浴室洗脸,当他抬头看到镜中的他时,一时间竟然没认出那是自己。
镜里的人眼袋明显,面色惨白发黄,嘴唇干臊无血色还起皮,眼白充满血丝,看起来像是熬了一星期没睡觉。
这是他?
段玉海凑近镜子,不相信这是自己。奇怪,他除了有点感冒,但休息的也很好,还吃了药,怎么成这样了?
是……刀白凤?是被她缠着才会这样?鬼是不是会吸人精气?他的阳气被吸了?
怪不得早上见到的人都把他当病人看,谁看到这张脸都会以为是生着重病的。
怎么办?
段玉海生怕这样下去自己会没命,他坐在沙发上发了一阵呆,脑子又放空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拉回思绪――对了,他要想办法。
可身在异国,就算想找驱邪驱鬼的也地缘不对啊。他又发了一阵呆,总算让他想到一个算是有点帮助的地方:教堂。
他打电话问前台附近哪里有教堂,前台问他是信天主教还是信新教?段玉海想问哪个驱鬼有用?他没反应过来自己还真问出来了,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说:“先生,请您稍等――”十分钟后换了个人来接电话,问他是不是需要医生。
段玉海说:“我是来旅游的,你们这里有没有深受爱戴的神父?”庙有用不如大师有用!
电话那边这次给他推荐了一个人,是距离他们这里八十英里外的一个小教堂,据说那里的神父非常虔诚。“您要去的话,我们可以给您叫车。”
段玉海立刻就决定要去,他给童百丽留了张字条,片刻没有耽误的出酒店上了出租车直奔那个教堂而去。
不久之后他们就远离了城市,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开车的墨西哥人很健谈,两人说着口味不同的英语也能交流,墨西哥人问段玉海为什么去找神父,如果想看教堂,他知道更好更漂亮的教堂可以带他去,还能听圣诗(?)。
段玉海就说他最近遇上一些事,觉得好像被魔鬼附身,所以想去找神父化解一下。
墨西哥人没有嘲笑他说的魔鬼,反而深以为然的说:“先生,你这样做就对了!人总是会遇上魔鬼的,它们总是跟在好人身旁,引诱你堕落!”
可能面对的是一个异国的不认识的人,语言又不通,段玉海鬼使神差的说:“我的前女友几个月前死了,我认为缠住我的人就是她。”
“上帝!这真可怕!”
“我很害怕……因为我在她去世后没多久就结婚了,我猜她在怨恨我。”
“这真的很可怕,先生!”满脸大胡子的司机从前面扭过头来说,“你必须小心!女人的怨恨能引来恶魔!”他不停摇头,“你真悲惨,先生!但愿神父能帮助你!”
但是这个司机迷路了,他带着段玉海转了几个小时后不得不停下来在路边的一间咖啡厅吃饭,段玉海请他吃了汉堡后,他诚实的说:“先生,我没来过这里,我认为最好还是我把你送回酒店去。”
段玉海也猜到他们可能迷路了,他有点后悔不该跑来找一个陌生的教堂,其实城市里的教堂就很好。
“好吧,你送我回酒店。”
墨西哥人很高兴,立刻把他送回了酒店。
段玉海回到房间,童百丽还没有回来,他想该问酒店附近最近的教堂在哪里,可坐在沙发上后就懒得动了。
酒店打电话来问他是否要在房间用餐,餐厅今天有很新鲜的北极贝和寿司,他猜这是把他们当成日本客人了。他说:“不用,我在房间用餐。”
他一时想不起要点什么,就要了牛排和意大利面,因为这是提起西餐后让他最有印象的食物,他还要为童百丽要了沙拉。
送餐的侍者担忧的对他说:“先生,一个小时后我来收餐具可以吗?您可以把餐车放在走廊里,如果您需要叫医生的话,也可以吩咐我。”
段玉海猜自己的脸色一定变得更糟了,他摇头说:“不用医生,你知道附近最近的教堂在哪里吗?”
侍者更担忧了,他再三问他真的不需要医生吗?酒店里就有医生,很方便,被拒绝后嘀咕道:“教堂可不会治病!”然后还是告诉了他教堂的地址。
段玉海发现自己还是懒得动,就算知道教堂的位置了还是不想动,他说:“有圣经吗?”
“有的,需要给您拿一本吗?”
“好的,谢谢你。”
侍者从客厅的书柜上拿出一本圣经给段玉海,想了想还把自己脖子上挂的十字架一起给他,“如果您需要,这个我可以先借给你,这是我从神父那里拿来的。”
段玉海感激的接过来,发现侍者的神情更复杂了。侍者问他:“先生,您真的不需要医生吗?您的脸色看起来很糟。”
“谢谢,我不用。”段玉海抱住圣经说。
侍者出去,实在忍不住跟领班说:“那个日本人很奇怪,病得那么重却不要医生要圣经。”
“那不是日本人,是中国人。他们是来度蜜月的,但妻子一直不回来,也不管丈夫。”领班摇头说。
“我很担心。”侍者说,“万一他病倒在酒店怎么办?”
领班说:“我知道了,我们多注意一下,等他妻子回来,我们劝她把他送到医院去吧。”
段玉海抱住圣经,他从来没读过这个,此刻临时抱佛脚也不知有用没用。他翻开读起来,不知读了多久,他突然发现自己在发抖打寒战。
他打开行李箱,却发现药都是重新分装在药盒里的,他分不出哪个是治感冒的。幸好早上童百丽让他吃过几颗,他找出来后去倒水,发现送来的餐点还一口没碰,正好他喝不惯这里的自来水,就倒了一杯凉透的咖啡来吃药。
他刚把咖啡杯端起来,就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双脚,他顺着脚往上看,是刀白凤。
她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啊!!!”段玉海扔掉手上的咖啡,从沙发上翻了过去,此时门被敲响了:“先生!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他扑上去打开门,跟侍者撞了个正着,他推开侍者就往外跑。侍者被他推倒在地,看他慌不择路,连忙追上去,“先生!先生!请您冷静!”
段玉海先是跑到电梯前,可电梯总也不来,他就转身跑向消防通道。侍者在他身后追,看到段玉海连鞋都没穿,也不敢追了,赶紧回去打电话:“喂!1204号房的客人好像有问题!他在房间里大叫!冲出来后光着脚从消防通道跑下去了!”
“你冷静一下,慢慢跟在他后面,看他跑到哪一层了,我这就叫人过去。”
侍者心惊胆战,心想中国人没有枪,不要怕,他走到消防通道处,朝下看什么也看不到,朝上看也看不出他是不是向上跑的,只好再回去打电话,“对不起,我已经追不上他了。”
“没关系,我已经让人去看监控了,警察一会儿就到,你要记得说出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