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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节

夏日清凉记事 多木木多 7198 2024-06-30 11:44

  这样的日子简直像砍头前的疯狂,既折磨人又仿佛给人留了一线希望。

  这天早晨,马万里在餐桌前道:“你的下次产检是什么时候?”

  许可欣温柔一笑,轻声细语的说:“3号区的张家二媳妇刚好也要产检,她是在下周二,我就跟她约了一样的时间,到时正好可以一起去,也有个照应。”

  马万里说:“推掉吧,这次我陪你去。”

  他是想问医生能不能做羊水穿刺了吧!

  许可欣的心都快跳出喉咙了,低头嗯了一声。

  下午四点钟,她呆呆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却根本没去看。阿姨经过几次,给她送水果送点心,发现她一直在注意墙角的立钟。阿姨道:“现在还不到五点半,老爷都是五点四十左右才到家呢。还有一个多小时,太太要不要出去散散步?买点东西?”

  许可欣像被一条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又像是鼓足勇气的勇士,猛得站起来,“说的对,老爷才说他的烟不多了,我去给他买烟吧。”说罢就上了楼,不一会儿就冲下来,像阵风似的快步出去,扔下一句话给阿姨:“要是我堵在路上了,等老爷回来,你告诉他一声。”

  小保姆刚好打扫完了楼上下来,看许可欣出去,同情的对阿姨说:“老爷不会生太太的气吧?”

  阿姨叹气,“你别管了,打扫完了?去洗菜吧。”

  许可欣开着车在高架桥上漫无目的的转圈,第二圈时,交警给她打手势让她下来靠边停,问她:“是转不出去了?去哪个方向?”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交警哥哥的声音都放柔了,“不然我上去给你带路?你跟着我开就行。”

  许可欣勉强笑了下,说:“对不起,我绕别的路走吧。”

  等这辆车开走,另一个交警哥哥上来,嘬牙叹气,“香车美人啊!”

  旁边一个挨罚的白胖大汉腆着脸笑,“大哥,你看我也挺可怜的……”那女的绕圈都没开单,为什么罚他嘛……

  交警哥哥转头看到白胖汉子的脸就冷静下来了,“严肃点!站好!”

  大汉做立正状,委屈巴巴的眨着小眼睛。

  交警哥哥过来语重心长的讲道理:“人家就绕了两圈,你说说你绕了几圈?”

  “七八圈吧……”白胖子委屈道:“我还费了不少油呢,您看在油钱的份上也饶了我呗……现在油那么贵……”

  交警哥哥让他逗笑了,“老实点!”

  许可欣放慢车速,她刚才差一点就想从那桥上冲下去了……

  可惜,她没攒足勇气。

  经过这次她也懂了,她没有死的胆量。

  那就只能……

  晚上九点,许可欣才进门。阿姨等在门口,看到她的车进来就赶紧迎过去,小跑着撵到停下的车旁,一边帮她提东西,一边紧张的小声提醒:“老爷生了气,晚饭都没吃!”

  许可欣的脚步顿时迟疑了,花容失色。

  阿姨接过她手中的所有东西,轻轻拉着她往里走,一边小声说:“我炖了汤,不烫了,盛到到盅里,你一会儿端上去……”总比端茶上去好。

  许可欣的眼睛吓得直眨,屏住呼吸点点头,站在大门口深呼吸好几次。阿姨小跑着去把汤盅端来,托盘也换成塑料的,汤也只盛了大半,端给她,轻轻推了她一把,看着她慢慢上了楼,阿姨就在楼梯口等着,过半晌听到楼上传来东西掀翻的声音,她上了几阶,紧张的等着,过了半刻钟,许可欣出来,脸上、衣服上都洒了粥,幸好不烫了,看她手、脸只浅浅烫红了一点。

  “老爷想吃点简单的。”

  “有,有。”阿姨特意声音大一点说,“太太,你回来还没换衣服呢,你去换个衣服再来陪老爷用饭吧。”

  许可欣这才能躲回卧室,在浴室里洗了个冷水澡,裹着浴巾出来,看到镜中的她肩骨都支棱出来了,瘦得像个骨头架子。她轻轻捂住肚子,望着镜中惊魂未定的人,眼眶微红,嘴唇哆嗦。

  刚才……他踢过来时,她竟然下意识的转身护住了肚子……

  如果让他一脚踢实了,说不定这孩子就掉了。

  她为什么不让他踢上呢?

  许可欣跌坐在凳子上,捂住嘴,呜咽着低声哭起来。

  ☆、第 290 章 绝路

  凌晨一点,阿姨看到许可欣从卧室里蹒跚的走出来进了旁边的客用卧室后才松了口气,回去休息。

  时间很快就到了产检的那一天,但非常不巧的是,马万里昨天晚上突然得了痢疾,到早上时已经拉得整个人都昏迷了,不得不送医急救。许可欣似乎也忘了产检的事,还是晚上回家后,阿姨提醒她才想起来的。

  “我都忘了……”许可欣今天一天哭了不少,此时声音有些沙哑,鼻头发红,脸色却很苍白。

  阿姨看她走得不稳当,伸手扶着说:“太太,今天吃了什么没有?没吃厨房里有新熬的粥,给您盛一碗吧?再就点小菜,软软和和的,晚上才能休息好。”

  许可欣摇摇头,上楼了。阿姨只得回到厨房收拾饭菜,两个小保姆听到动静赶紧出来,今天大部分的饭菜都没人吃,这些当然就都归她们了,像早上拿出来的龙虾鲍鱼,中午就都做了拿出去送人了。虽然大晚上吃东西不好,两人还是有点兴奋。阿姨把那一砂锅鲍鱼粥盛出来说,“咱们三个分了吧。这边的包子馒头,你们去问问外面的人吃不吃?”

  小保姆赶紧把蒸好的包子和小馒头都捡出来,放在大盆里端出去,还有一些炒好的菜也都端给外面的司机们,他们肯定也没吃呢。

  然后她们三个就在厨房里吃起来。一个小保姆问:“您看,老爷要紧不要紧?”

  阿姨说:“拉肚子而已,老爷身体好着呢,不会有事。”

  其中一个小保姆听了就叹气,“……那是不是明天就回来了?”

  阿姨摇头:“应该要在医院住上几天养一养,明天我做点东西送过去。”老爷现在没病都要偶尔养养小病,好不容易有了病,肯定要当大病养。

  两个小保姆立刻高兴起来,激动的分配明天的工作,你擦窗户我擦地板,你洗青菜我洗鱼,上午洗衣服下午修剪草坪花圃。

  三人吃完,把碗筷子收拾好,再把明天要做的东西先拿出来分好。小保姆一边把盘子放进消毒柜,一边小声问阿姨:“明天太太去不去?”

  阿姨顿了下,说:“太太今天累着了,她又有孩子,明天我一早去送饭,就让太太多睡一会儿吧。”

  小保姆松了口气。有时亲眼看着有人受苦而你又帮不了她时,真是折磨。所以她们都在暗地里帮着太太尽量避着老爷。

  而房间里的许可欣却僵硬的坐在床上,没有开灯。她的手里握着一个小巧的香水瓶,里面金色的液体还剩下一半。她握得很紧。

  等听到楼下的声音消失,整幢小楼一片寂静后,她轻轻打开香水瓶,抖着手把里面的液体咽了下去。

  阿姨早上悄悄上了二楼,推开卧室的门,想看看许可欣是不是还在睡。结果她进了里间,顿时吓了一大跳。

  里间卧室特别乱!床上的枕头、被子、床单都揉成了一团,几乎都掉到了床下。床头柜上的东西也是东倒西歪的,浴室的门开着,里面的灯亮着,从浴室有明显的水渍延伸到卧室里,还有赤脚踩出的印子等等。

  可是人不见了!

  阿姨找了一圈,从浴室到更衣室再到阳台,还拉开窗帘看后面有没有藏人,最后在床底下把许可欣找着了!

  “太太!”她吓得大叫。

  许可欣缩成一团,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万幸人还活着。

  阿姨把许可欣从床底下拖出来,手忙脚乱的给她盖上被子,再跑到楼下喊小保姆上来帮她一起把许可欣给抱到床上。

  许可欣一直没醒,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怎么样了。

  小保姆吓呆了,只会问:“阿姨,怎么办?怎么办?报警吗?”

  阿姨打了她一巴掌:“瞎说什么?!”

  小保姆:“太太不是自杀了吧?!”

  “胡说什么!太太是病了!生病了!我去叫医生来!”

  医生来了以后,做了简单的检查后摇了摇头说,“要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行,目前看不出来。”

  阿姨紧张的问:“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说:“不好说啊。”他才不会一口咬定说是什么呢。

  阿姨在马家的时间很长了,连马文才都是她从小照顾的,很有些主人翁精神。她问医生:“是……吃药了吗?”

  医生警觉极了,表情死板僵硬的说:“没有检查过,我没办法下结论。”

  阿姨是真怕许可欣服药自杀了!平时马万里怎么对许可欣她都是知道的,那是没事也要折腾一番,有事更是加倍折腾。现在马万里进医院了,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整人呢,许可欣一时害怕自杀也很有可能。

  但这种事不能说出去啊!

  许可欣被送上车去了医院,阿姨让小保姆跟上照顾,她带着熬好的汤去见马万里了。

  马万里的精神还可以,今天已经可以自主进食了,就是拉得太厉害,人现在还有些虚,他脸色腊黄,瘦得像晒过头的黄瓜,脸上、脖子上的皮都皱巴了。看到阿姨进来,他客气的点点头,温和道:“还麻烦你过来,真不好意思。”

  阿姨以前也认为马万里是个特别有修养的人,直到她知道他骚扰小保姆,以前一楼他们这些工人住的房间都是没有锁的,为的就是要时刻准备着服务大家,后来她就故意丢了个金项链,说东西丢了要装锁,于是一楼所有的工人房间都装上了锁。

  她那时也没想太多,就以为是男人色心重。直到马万里突然离婚,又突然跟许可欣结婚,又那样的折磨人,她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

  ……这人一变,就跟脱画皮似的,让人完全想不到。

  所以她现在不管马万里对她多尊重,她都特别小心。

  阿姨连忙说:“没事,没事。你怎么样了?能吃东西吗?我煮了汤。”

  马万里特别客气的问旁边的年轻医生,“家人送来的汤,可以喝吗?”

  阿姨把保温罐打开,让医生看说,“自己家煮的。”

  医生说:“没事没事,可以自己喝,别吃里面的东西,喝点汤还是可以的。”

  阿姨就给马万里盛了一碗,又把房间里的放的水果洗洗切切请医生和护士吃,她把果盘放在外面客厅里,把人都给引到外面后,她走到马万里身边小声说:“太太昨晚上在家里晕倒了,今天也送到医院了。”

  马万里厌烦道:“怎么这么麻烦?情况怎么样?医生是怎么说的?”

  阿姨:“医生……说要检查之后才能说。”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马万里。

  马万里一开始没想到许可欣自杀这个可能,就以为是她娇气,昨天在医院里陪了一天也没怎么累着她,晚上还让她回去了,竟然能累晕过去,肯定是装的!但在阿姨隐含担忧、惊慌、恐惧的眼神里,他也想到了。

  一下子,他就冷静下来了。

  自杀吗……

  他不是不知道他对许可欣做了过分的事,但他们是夫妻,他已经酬以妻位,这在他看来就足够买下许可欣和她一家的性命了,从此后,她借着他登上了另一个世界,能站在他身边,以马万里夫人的名义。

  那么,不管遭遇到什么,她都不该抱怨。

  所以在以为许可欣自杀时,他只觉得烦。

  真麻烦啊。

  他对阿姨说:“去看一看,如果不严重就让她回家休养吧,医院里病人多,她现在还怀着孩子,染上病气就不好了。”

  许可欣和马万里虽然在一家医院,却是两个不同的院区。阿姨出来后就想,如果许可欣没事,这就接她回去。

  她再同情许可欣,也知道什么是轻,什么是重。何况婚是许可欣结的,她早知道老爷是什么人,还愿意跟他,愿意结婚,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阿姨硬起心肠,走到许可欣这边的急救中心,经过检查,许可欣被认为是中毒,她服用了一种工业上使用的矿物染料,具有一定的毒性和腐蚀性。

  “那能出院吗?”阿姨听不懂,现在许可欣在病房,人还没醒,她没法跟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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