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与赵晋延二人一人一盏茶水捧在手心,坐在两侧榻上开始说起了话。
太皇太后先开了口,她看着从御花园里回来便沉默着的赵晋延,只温声开口道:“皇上,你与芙蕖说清楚了没有?”
赵晋延闻言,手上倒是不紧不慢往嘴里送了一口茶水后,并没有将杯子放在桌面上,而是又重新捧在了手心里,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了太皇太后,开口慢慢道:“皇祖母,朕方才问过芙蕖,芙蕖说……她愿意去和亲。”
“她说愿意?”
太皇太后倒是未料到自己这个娇滴滴的外孙女竟然会这般深明大义,不过她脸上也没有什么吃惊的神色,毕竟芙蕖向来孝顺乖巧,又是十分懂事,这件事情上,只怕是为了自己的亲人才会这般说的。她想过一会儿,笑了笑轻声道:“芙蕖这孩子,哀家没有白疼她,她娘亲和兄长,这些年来也么有白疼她。”
赵晋延看着太皇太后说完这一番话后,却摇了摇头,开口轻声道:“芙蕖说愿意,可是……朕不愿意让她去和亲。”
“皇上……”
“朕想过了,芙蕖不能去和亲。”
面对太皇太后面上浮起的不赞同之色,赵晋延却是斩钉截铁打断,甚至不打算让太后将其他的话说完。
赵晋延难得强硬,这般有气势,可是太皇太后这一辈子都处在高位,如何会因为赵晋延这个孙辈突然之间的强硬而退缩,她脸上没了笑容,声音也有了几分沉重,语气颇有几分语重心长开口:“皇上,您是皇上,在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之前,必须考虑清楚,万万不可感情用事。”
太皇太后这话,颇有几分说教,可是赵晋延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轻声开口:“皇祖母,朕想的很清楚,也想了很久。没错,您说的对,如果做不到,便不要随随便便许下承诺,所以朕不会随随便便许下承诺,也不会在没有做到之前,便将这件事情告诉芙蕖。可是朕想向你表明自己的决心。”
“为什么?这么做你觉得值得吗?皇上你要清楚,倘若你今日,真的不打算让芙蕖去和亲,日后会受到很多的阻碍,你也要为你自己的这个决定付出很多的东西,万万莫忘记了,你如今这个皇位,都还坐的并不稳当。”
太皇太后没有去看赵晋延,她只是闭着眼睛,说出了这一番话,话语之间,隐隐带了几分提点与威胁。
赵晋延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轻声开口:“朕知道,可是若做这个皇帝,反倒是要事事不能随心而欲,那朕做这个皇帝,做的便实在是悲哀了。”
“父皇当初没做到的事情,朕想试一试,也想看一看,朕是不是能够做到。更何况,虽然当初父皇这般做了,可这些年来,不是一样都不好过。”
赵晋延说完这一句话后,站起了身,冲着一直闭着眼睛仿佛是在闭目养神的太皇太后行了一礼,而后慢慢的走出了宫殿。
等到赵晋延离开后,太皇太后却是睁开了眼睛,她并没有说什么,目光依然悠远的看着早已经没了人的大门,轻声开口道:“你说皇上这般做,是为了什么?”
身侧的宫人没有说话。
而太皇太后却是轻声开口,声音有些空洞:“是因为咱们的皇上本身就是一个重感情之人……还是因为太子……因为芙蕖……”
依然没有人回答太皇太后,而太皇太后问出这话,当然也不是为了等着有人来回答,或许她只是想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在这件事情上,其他朝臣一力赞同芙蕖去和亲,这都不必害怕,唯一害怕的是,若是皇上与太皇太后二人都支持让芙蕖去和亲,只怕咱们便是再反对,做再多的事情,处境只会变得越发艰难,到了最后,不得不让芙蕖去和亲。”
这是文景晖那一日对晋阳大长公主所说的话。
虽然在文景晖说完这句话后,晋阳大长公主当即便严厉的开口:“赵晋延敢,若是他敢,莫怪本宫不客气!”
晋阳大长公主说这话,当然也不是在开玩笑,可是严厉的语气之中,多少带了一些色厉内荏。晋阳大长公主手中的势力,自然是足够支撑她说出这句话,她也的确是能够给赵晋延教训,可是她同样承受不起这份后果,她这辈子,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这对儿女,而唯一忍受不了的后果,也便是任何伤及到自己儿女的事情。
晋阳大长公主虽然瞧着身体康健,可是这些年来,她身体上吃得苦,落下的病根子,每每一有什么事情,身体便首先支撑不住。
在送走文景晖后,她便一直躺在屋里,虽然没有叫太医,甚至连府上住着的大夫也没有叫过来,可是晋阳大长公主的确是病了,她极力在儿女面前隐瞒自己生病的事情,可等着芙蕖进了宫后,她再次卧倒在了床上。
清语亲自给她煎了药,晋阳大长公主却并没有去喝,而是仍由她放在床边,慢慢没了热气。
清语不敢劝说,只好端起那碗冷了的药打算倒了再煎一碗,晋阳大长公主却是摇了摇头,轻声开口:“不用了,热一下拿来吧!若是芙蕖在我边上,只怕早就红着眼眶来劝我了。”
晋阳大长公主笑着有些难受,而在这个时候,她也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便是真的失去了什么,她也不能够让芙蕖受苦。
她这一辈子,已经走过了大半,手中握有再多的东西,也没有必要,更何况,她想要那些东西,所求也不过是保护着自己的这一双儿女,若是因为想要保住这些东西,反倒是牺牲了芙蕖,那不是本末倒置吗?
晋阳大长公主饮尽清语送来的汤药,正待歇下的时候,门口一名小丫鬟走入轻声禀告:“公主,杨相在门外求见。”
“杨铭……”
晋阳大长公主愣了一下,扶着被子的手不觉攥紧。
她深吸了一口气,未加思索,便立刻开口:“让他进来!”
今日杨铭身上并未穿官服,只是穿了一件天青色长袍,看着不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反倒更像是一名教书先生。只是这一位教书先生,俊美了一些,身上的霸气足了一些,而眉眼之间的精光也比常人多了一些。
他走进了晋阳大长公主的屋子里,走到了晋阳大长公主的床边,不顾晋阳大长公主身上只着素衣,自己却是坐在了床边,伸手去探晋阳大长公主的额头,眼里满含关切:“怎么又病了,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这一副亲昵的姿态,简直比正派的相公还要理所当然。
而晋阳大长公主,却是冷笑避开,她倒也并不拘束,只是依然拿着被子搭在了自己身上,看着杨铭冷笑开口:“你来做什么?想看本宫笑话吗?”
杨铭闻言,笑容依然温润,他只温声回道:“铭如何会这般,公主这般说,实在太伤人。”
杨铭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摇了摇头,轻笑开口说道:“说实话,这些年来,铭心中其实一直都想着曾经公主拒绝铭时候说的话,您说我不过是一介穷酸小子配不上你,又说我给你表哥提鞋都不配。公主说的话,实在是太伤心了,铭这些年来,一直都努力着,终于如今坐上了可以和承恩公比肩的位置,而公主您当初也根本没有嫁给您的表哥,而是找了夏珏那么一个废物。铭以为公主该是后悔了,可是就是如今,每一回您见到铭的时候,看我的眼神……依然是那般的高高在上,而我仿佛是被你踩在脚下的蝼蚁……”
“够了!”
晋阳大长公主的厉声打断,她看着杨铭冷笑:“你今日来,想和我说这个。”
“我现在做的这些,不过是想向公主证明,我……对于公主而言,并不是可有可无,我能够对公主所产生的影响,远远比公主你所想的还要多!”
杨铭却并没有理会晋阳大长公主的话,依然将自己想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他欺身靠向了晋阳大长公主,举动越发亲昵。
而晋阳大长公主却是一巴掌打向了他的脸,指着杨铭冷声道:“杨铭,本宫告诉你,你如今在本宫眼里,依然是蝼蚁,还是一个令人恶心的蝼蚁,你装着对本宫深情,本宫只会觉得恶心,从当初第一次见到你,本宫便瞧出了你眼底里那令人恶心的野心与**。”
“公主非得这般说我吗?”
杨铭并不因为晋阳大长公主的指责而有所狼狈,他轻笑着,语气温柔。
“文景晖不是什么好东西,夏珏的确也是个废物,可是杨铭,他们比起你实在要好的太多,你想和他们去比较,可是在本宫眼里,你连和他们比较的资格都没有,你也只配娶那般虚伪的女人。”
晋阳大长公主坐在床上,气势依然凌人,她看着杨铭冷声开口:“你今日来,不就是想看着本宫屈服,想从本宫手中得到本宫手里的这点子势力吗?可是本宫为何要给你,本宫对任何人低头,都不会对你低头。”
“好,公主既然这般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我也等着公主来主动找我!”杨铭语气虽然依然温和,可是眼底里透露出的恶毒与寒冰,却是让人瞧了,不觉身体发颤。
他从晋阳大长公主的床上慢慢站起了身,也没有再说什么,便干脆的离开了。
杨铭一离开,清语便立刻走到了床边扶住了几乎脱力跌坐在床上的晋阳大长公主。
晋阳大长公主手心满是冷汗,可是她却是突然紧紧抓住了清语,对她开口道:“快伺候本宫更衣,本宫要进宫去。”
“公主……”
清语看着晋阳大长公主的面色,并不赞同她的命令,可是在晋阳大长公主的目光之下,她还是乖乖的替晋阳大长公主收拾了起来。
平日里,晋阳大长公主出行,向来都是盛装而行,而今日,她却并未盛装,反倒是穿的十分平淡,甚至比平日里呆在家中还要简单,不知道是为了节约时间,还是其他原因,晋阳大长公主甚至推拒了底下人给她送上的首饰,只简单让清语伺候她换了衣绾了发便打算进宫。
不过,在她进宫之前,底下人突然来报,却是让她停下了脚步,而将要去的地点,改在了大厅里,只因为,底下人来报,皇上降临晋阳大长公主府。
翌日清晨,早朝之上,依旧便是关于漠北王庭和亲之事的争论。
以杨铭为首一派文官,极力鼓吹和亲益处,大赞漠北王庭此举甚得人心,甚至于社稷江山,皆是有福之事。而以文景晖为首的一派武官,却是极力反对,直言和亲之举不可取。
当然,从理由上而言,显然杨铭一派的文官更占便利与立场,说出来的话,更为忠听。
文景晖一派倒也不是不会说话,可与文官们相较,说出的理由,也只变成了强词夺理。
在这般范围之下,争论过半时辰有余,杨铭亲自站了出来,冲着坐在高高庙堂之上的赵晋延恭敬行了一礼,而后开口禀告道:“皇上,漠北王庭此次求亲,不仅有利于社稷江山,有利于朝堂百姓,南颐郡主若是应下和亲,可保我朝与漠北王庭永结永世邦交之好,此等利国利民之事,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漠北王庭向来爆藏狼子野心,倘若此次我等答应了他们要求,下一回指不定会变笨加利,还请皇上三思。”
文景晖也从队列之中站出,站在了杨铭身侧,言辞恳切开口。
赵晋延的目光看过二人,又扫过自朝堂争论之初,便站在中立官员中间的陈大人,而后淡淡的收回了目光,轻声开口:“几位大臣说的皆是有理,不论是从国家还是社稷而言,南颐郡主和亲一事,确为利国利民。换过任何一名女子,或许都该答应。只是,当初父皇驾崩之前,大哥临终之时,都曾立下过遗愿,只愿郡主一世安好,觅得如意郎君,且朕许下过由郡主自由择婿的承诺,若是下旨让郡主和亲,或许反倒是自打颜面了……”
赵晋延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是有些尴尬的样子,但是底下杨铭一派官员,皆有些焦躁不安了。
杨铭正想开口之时,赵晋延突然开口又道:“虽然南颐郡主因着朕的承诺不能去和亲,可漠北王庭既然带着诚意而言,朕不能让他们失望,也相信他们是真心想与我们缔结友好,南颐郡主虽然身份尊贵,可京中贵女也不少,不若从京中其他贵女之中择一人,朕封其为公主,诸位觉得朕的想法如何!”
“皇上之言,臣等自是赞同。”
文景晖在赵晋延的话音刚落下,便立刻出来说了话,“这北漠王庭不过是我等手下败将,虽我朝本着睦邻友好,想与他们也结为友邦,可态度上决计不能够太过于软弱,这和亲人选哪能由着他们挑三拣四。方才微臣瞧着杨相极为赞成和亲之事,臣仿佛记得杨相也有一女,从身份上而言,杨家小姐既是宰相亲女,也与南颐郡主一般,都是公主的女儿,加之皇上也说可加封公主,身份上只有比南颐郡主更为尊贵的份,若说和亲人选,杨家小姐可比南颐郡主合适多了吧!”
“而且有杨相这般深明大义的父亲在,相信杨家小姐也绝对愿意为国为民贡献自己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一个是参加聚会了,第二个是回家发现网出问题了,没更,今天赶紧更了补上
☆、第67章 六十七、血脉
“承恩公说笑了,小女在家时,便被我与公主宠坏了。更何况,漠北王庭中意之人可是南颐郡主,小女可没这份荣幸。”
杨铭没料到事情急转急下,原本自己的主动局面,竟然会就这么变成了自己的被动。
当然杨铭之所以被动,倒并非是因为在乎杨清漪,虽然杨清漪是他唯一的女儿,这些年来也算是捧在手心里宠爱,可是在宠爱的女儿,到底还是比不得心中的野心。
他真正在乎的是立场的问题。倘若杨清漪嫁到漠北王庭,他作为杨清漪的父亲,在朝堂上的立场便会变得十分微妙,他显然也不会让自己落入到这样一幅局面。虽然此次漠北来求亲之事,确实有他的手笔在其中,但他决计不会傻到将自己和漠北牵扯在一起。朝堂上斗得再厉害,便是真的冒犯到了皇帝,那都不是什么大罪,但与漠北王庭扯上关系,那便是原则性的问题了。
更何况,杨清漪这个身份尊贵的嫡女,日后能够利用到的地方可多着呢,嫁到漠北王庭,只有坏处,没有益处,杨铭除非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如文景晖所言一般,将杨清漪嫁过去。
不过,这会儿,杨铭这话,听着却是十分的推脱,对比着之前他极力想将芙蕖嫁到漠北王庭,大吹和亲好处的行径而言,显得十分讽刺。朝堂上某一部分人的神色在听到杨铭说出那一席话后,皆是变了意味。便是站在杨铭一系的几位官员,面上也皆是带了几分悻悻然。
不过,在这个朝堂上混着,要什么都不能够要脸,不把脸皮子练厚,也别混这个官场。
杨铭在说完方才那一席话后,面对众人异样的神色,他只是淡然笑了一下,又是轻声仿佛是解释的说了一句:“皇上,微臣方才所言,并非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可是与漠北王庭和亲之事,实乃大事,理应慎重。京中贵女殊多,承恩公的嫡女文小姐、季将军的嫡女……小女并非最优秀的,如何敢出这个头,更何况,漠北王庭从开始时看中的人选,便是南颐郡主……”
杨铭说的并不快,脸上神色却是十分的诚恳,饶是他的行径实在是可疑,但是他身上就是有一股这样的力量,能够将一件听着让人并不怎么相信的事情,说到让人信服。
只是,今日朝堂之上,文景晖却是显然有些咄咄逼人,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了杨铭,在杨铭的话还未说完的只是,他只是语带嘲讽凉凉的在一侧说了一句:“杨相好胸襟,我可不敢与杨相相比,我膝下也就这么一个女儿,这辈子不求着她大富大贵,只求着她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况且,我与季将军二人,从开始时,便不赞同和亲之事,更加不赞同给漠北王庭这份颜面。可是杨相对漠北王庭礼遇有加。”
文景晖的话越是说到后边,越是语带深意,杨铭面色微微有些僵硬,虽然知晓在场人都不会真的将他与通敌之事想到一块儿,可他这些年来为官,可谓是顺风顺水,哪里会被人在朝堂上这般嘲讽。
但杨铭毕竟是杨铭,能够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子爬到了如今的高位之上,自是能屈能伸,在文景晖说完这话后,他倒也不辩解,而是选择立刻冲着高堂之上的赵晋延行了一礼,只诚恳出声道:“皇上,臣在此事上,问心无愧,所言所行,皆是考虑到朝堂社稷,以百姓为先,绝无半点私心。”
赵晋延闻言,嘴角只是轻轻一笑,他虽然在初始时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但接下来却是一直都沉默的坐在龙椅之上,并没有再说其它了。
直到杨铭方才说出了那番话,他才语气淡淡说了一句:“杨相过虑了,你对朝堂的衷心,朕自是明白,当然承恩公方才说的话,也并无任何意思,杨相不必多想。”
虽然在朝堂之上杨铭的确是丢了不少的颜面,可他毕竟是堂堂宰相,这些年来在朝堂上的根基,也不是白打下的。
文景晖便是讽刺了他几句,而赵晋延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显然是偏向于文景晖这一边,可真的逼着杨铭将女儿嫁到漠北去,显然是不可能的。
与漠北和亲这件事情上,芙蕖不嫁,京中其他贵女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推出一人来替嫁,最大的可能便是此事最终不了了之,当然,朝廷也可能要费些心去安抚漠北王庭。
不过,这件事情众人最终也都没有想到,最后反倒是漠北王庭自己先给放弃了。当然漠北王庭自是也往自己的脸上贴了金,大致意思既然朝廷舍不得让南颐郡主下嫁,他们也便不再勉强。
当然原话并没有这般好听,可就像赵晋延与武将一派所表现的态度,既然是战败国,便不要奢求太多为好,他们这边自然也不会惯着他们。
芙蕖原本已经做好了去和亲的准备,甚至都考虑开始安置起身边的丫鬟,院子里的其他小丫鬟们暂且不论,她身边的四大丫鬟跟了她这些年了,如今年岁上虽未到婚嫁,可若是她这个做主子的嫁去了漠北,等待着四名丫鬟的出路只有两条,要么随着她一起嫁到漠北去,在当地成亲生子,要么便是留在府里,等着被配人。前者芙蕖显然并不忍心,虽然若是到了漠北,她身边没有得力的人会有些艰难,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四个丫鬟伺候她这么多年,全心全意为她考虑,她这个做主子的自然也不能够亏待了他们。可若是留在府里随便配人,芙蕖也有些不放心,所以最好的打算就是在她出嫁之前,便替四个丫鬟选好夫婿。
芙蕖自己还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如何会懂得这个,加上因着晋阳大长公主怕她年幼被老嬷嬷们给掌握住,所以身边连个可以商量的有些经验的老人都没有,芙蕖思来想去真是打算往夏越朗处问问。
不过还未等她找来夏越朗询问,夏越朗却是先跑到了她的院子里,一脸欣喜开口:“妹妹,我听说那些漠北的使者都离开了。果然你说的没错,你才不会嫁到那个不毛之地呢!外祖母还是疼爱你的。”
芙蕖根本没有料到夏越朗竟然会给她带来这么大一个惊喜,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愣住了。
她记得就在前几日,她进宫的时候,赵晋延还曾经问起过和亲之事,当时她的回答是愿意的,当然她心里其实也存有希望,希望赵晋延会出声劝说几句,拦住她,可是赵晋延却是一言不发,芙蕖心里连最后一丝希望都已经消失了。
而夏越朗今日的话说来,她下意识的也往夏越朗所言的内容想了过去,或许真的是太皇太后在其中发挥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