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浔忽然用力,将她抱进怀里,手掌扣着她的腰,“你弄我哪儿?,我都受不了。”
外头天色暗下来?,房间里开着灯,光线透过鱼缸,水纹似的波痕落在地?板上,也落了一些?,在书燃的小腿那儿?。小腿线条柔美,皮肤白到?发腻,脚踝处隐隐有几道青色的脉络。
周砚浔收回目光,贴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一点,书燃被他箍得发出细小的呜咽,声音有点抖,叫他的名?字:“周砚浔。”
他含混地?应了声,喉结滑了滑。
书燃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下,说?:“从?医院回来?后,我一直有种感觉,你和周絮言的关系好像有点紧张。”
听到?那个名?字,周砚浔有一瞬的紧绷,书燃感觉到?,安抚性的在他唇边也亲了下,说?:“你别紧张,我不是要探听什?么,而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跟周絮言不一样,他做的一切事,周家其?他人?做的一切事,都与你无关。”
“你很好,比所有人?都好,我最喜欢你。”
书燃跪坐着,手臂抱住他脖子,脸颊也贴在那儿?,声音软软的,继续说?:“有些?事你暂时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你说?过的,时间很多,我们慢慢来?。”
“我慢一点了解你,更多地?了解你,然后,一定会更喜欢你。”
房间里气氛安静,呼吸也静。周砚浔眼睛低下来?,看着她。
“我没有很聪明,可能没办法帮你做什?么,”书燃同他对?视着,眼神很温柔,“但是,我会陪着你,也会很爱你。”
周砚浔长久地?看着她,然后慢慢低下来?,额头抵着她的,声音很轻地?说?:“只要你爱我,只要你能爱我……”
他就可以涉过一切苦,原谅一切罪。
不再恨,没有怨。
房间里越发安静,小鱼游来?游去,水纹淋漓地?映在墙壁上。
书燃歪了歪头,唇边弯着笑,小声说?:“我是不是很乖呀?”
周砚浔看着她,看得很专注,眼底累积了太多情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深与浓。
被他这?样看着,书燃觉得心口很热,手心浮起汗湿,本能地?有点想?躲,腰却被他更紧地?扣住。
“周砚浔,”她无意识地?吞咽着,小声叫他,“你想?不想?亲我啊?”
周砚浔摸了下她的脸颊,又移到?她下颌那儿?,指腹勾了勾,“让我亲吗?”
书燃觉得腰很软,撑不住似的,手臂也是,几乎要搂不住他。
她看着他的眼睛,“让你亲啊,像在车上那样……”
呼吸有点重?,周砚浔喉结滑动得更明显。
书燃咬了咬唇,又笑起来?,又轻又弱的声音,对?他说?:“喜欢你亲,更喜欢你别很快停下来?,久一点。”
“喜欢你亲久一点……”
她提前?在地?板上铺了小毯子,周砚浔扶着书燃的后脑,慢慢地?,放她躺下来?。
金鱼薄纱似的尾巴拨开水流,光晕摇摇晃晃,波纹悠悠荡荡。
周砚浔俯身低下来?,靠近她,也吻住她。
手掌贴合着,十指相扣,呼吸热热地?缠在一起。
吻很久,爱也很深。
在这?夜里。
第36章 温柔
深重的吻, 呼吸几?近失控,缺氧的感觉,到最后, 还是书燃先招架不住,手指小心地推了推周砚浔的肩膀, 隔开些许距离。
周砚浔的状态并不比她好,在喘,也在出汗,纯黑的眼睛看上去又深又凶,胸口起伏得毫无规律,一下一下。
气氛潮湿而凌乱,一塌糊涂。
金鱼吐出透明的气泡, 房间里好像结满水汽。
周砚浔低下来?,额头抵在书燃肩窝那儿,慢慢平复情绪。两?人贴合得太过紧密, 年轻男人的体温与鲜活,就那么毫无遮掩地被她感受到。
书燃头皮有些麻,脊背和双腿僵硬着,不敢乱动?, 小声叫他:“周砚浔。”
他听见她的声音,无意识地朝她贴了下,书燃动?作一顿,说不清是腿,还是腰腹那里,被他运动?裤的布料粗糙地磨蹭着。
那种感觉, 有时候比亲吻和噬咬,更让人心慌。
书燃手指蜷缩, 看着他,眼尾有些红,被人欺负了似的,更小声地说:“我是不是让你很难受?”
周砚浔撑在她上面,肩胛处凸起清瘦的骨骼形状,他笑了声,手指揉着她有些汗湿的脖颈,贴在她耳边低低哑哑地说了句――
“燃燃,你是我梦寐以求的快乐,永远都是。”
那晚,书燃依旧是贴在周砚浔怀里睡着的。床单干净,被子很软,房间里温度适宜,周砚浔让出一条手臂给她当枕头。
半睡半醒时,书燃有些恍惚地想,养成一个奢侈的习惯,大概是最简单的事。短短两?天?,她就已经适应了衡古的室温,以及周砚浔的拥抱和气息,不想睡宿舍窄窄的组合床了。
她悄悄睁开眼睛,周砚浔躺在离她很近的地方,感受到她的视线,也将眼睛睁开,看着她,笑了下:“看我做什么?”
书燃伸手碰了碰他的喉结,很轻地说:“周砚浔,你也是我的快乐。”
奢侈的宝贵的快乐。
说了两?句话,困意逐渐散了,书燃捋着被压到的头发,忽然想起周砚浔腰侧的刺青,有些好奇地问他是什么时候做的,为什么要把名字刺在身上。
周砚浔搂着她的腰,声音听上去有些倦懒,告诉她,刺青是高中时做的。
“当时我就想,人活一世?,其实什么都带不走?。有朝一日,寿终正寝,能?和自己?的名字一起火化入土,也是件挺酷的事儿。”
书燃被这个理由弄得愣了下,不知道是该说他年少轻狂,还是该说他言行无忌。
这些日子的接触中,她能?感受到周砚浔身上有一种微妙的矛盾感。他清醒着,也颓丧着,张扬又孤独,意气风发之下,黑色的眼睛里总有冷漠。
明?明?家?境优渥,却?像是吃过很多苦,承受了很多伤,在逆境之中锤炼出一身嚣张并顽强的骨骼。
书燃感觉到心疼,她贴过去,抱着他,在他耳边低喃:“周砚浔,你要长命百岁。”
周砚浔顿了下,垂眸看她,看了好一会儿,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好,长命百岁。”
书燃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小声说:“先把烟戒了,好不好?”
被子滑下去,周砚浔伸手去拉,一时没顾得上回应。
书燃又说:“不能?马上戒掉也没关?系,烟蒂留长一点,少抽一点。”
“跟你在一起,我已经很少抽了,怕你觉得难闻。”周砚浔抱她抱得很紧,指腹磨了下她的脸颊,“以后不抽了,一根都不抽。”
书燃看着他,眼睛眨了下,忽然笑起来?,笑得很漂亮,“你真的好好啊,长得好看,脾气也好。”
“周砚浔没什么好,”他很淡地说,“是你把他变得很好。”
书燃不知道,有一段时间,周砚浔等的状态糟糕到什么程度。
他无父无母,孑然一身,一起长大的弟弟与他渐行渐远,陈西玟看向他的目光中,有不加掩饰的憎恶和排斥,而周淮深只?想要一个漂亮的“装饰品”。他毫无归属感地活着,没想过什么时候会死,也不期待能?活得很长。
他在肋骨上纹下自己?的名字,因为除了自己?,他一无所有。现在,喜欢的女孩子对他说,周砚浔,你要长命百岁。他忽然觉得长久地活下去,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活很久很久,就能?和她在一起,很久很久。
就像那首歌里唱的――
我只?想身体健康,要活到过百岁,不需拐杖都可?跟你相拥。
夜色很暗,层层落下,书燃终于睡着,半边脸颊埋在被子里,显出几?分稚气与可?爱。周砚浔摸摸她的头发,又低下来?,亲了亲她的脸颊和嘴唇。之后,他起身,离开卧室,拿着手机走?到阳台。
窗外灯火繁华,没有月亮,周砚浔将窗子半开,冷风漏进?来?,夹杂着几?片薄薄的雪。他安静地站在那儿,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眼眸慵懒地半眯着。
几?分钟后,一通电话打到他的手机上。
那边叫了声浔哥,周砚浔懒懒地应了声。
“你让我查的人,我查到了,”对方说,“窦信尧这人没什么背景,家?里做点小本生意。这几?年他跟着展叔在混,名义上是个经理,其实就是看场子。”
周砚浔一顿,“展叔?”
“展叔全名叫季展业,跟人合作在新北街那头开酒吧,还有个洗浴中心。新北街紧挨着石口营,那地方你也知道,就是个城中村,面积挺大的,里头鱼龙混杂的,什么都有,生意好做,也不好做。窦信尧这些人就是展叔养着用来?看店圈地盘的。”
周砚浔吹着冷风,没吭声。
书燃遭遇的那场车祸,绝不是意外,周絮言一定是故意的。车祸发生在一处住宅区,书燃做家?教的地方,周砚浔不放心,让人查了下,居然查出来?一个窦信尧,书燃的学生是窦信尧的继妹。
真巧,巧得有点不对劲儿。
那头的人继续说:“季展业跟周家?没什么生意上的牵扯,差得远着,他攀不上。窦信尧跟二少倒是在夜店见过几?次,喝过酒,算不上朋友,但?肯定是认识的,一年前他们就认识。”
所谓二少,就是周絮言。
周砚浔迟迟没搭腔,那头的人不免紧张,试探着叫了声:“浔哥?”
冷风吹得头疼,周砚浔回了房间,打开冰箱拿出瓶纯净水,倒了小半杯,“我在听。”
那人想了想,“你要是想弄窦信尧,并不难,一个地痞,随你怎么收拾。比较麻烦的是展……季展业,这人四十出头,在石口营混了半辈子,什么营生都干过,社会关?系很复杂,有几?分声望。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周砚浔拿着杯子,打断那头的话音:“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他挂断了那通电话。
书燃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身侧多了股寒意,她下意识地伸手,周砚浔立即抱她,掌心搭在她背上抚了抚。
“你去哪里了呀?”书燃揉着眼睛,声音有点软。
“倒了杯水,”周砚浔垂眸看她,“空气太干,你要不要喝一点?”
书燃点点头,接过周砚浔递来?的杯子。
周砚浔看她喝水,看得很专注,忽然说:“做家?教辛不辛苦?要不要换一份工作?”
书燃愣了下,摇摇头,“不辛苦,我的学生很可?爱,学习很认真,家?长也挺和气,还会发红包请我喝奶茶。”
周砚浔不知怎么想的,又说:“你喜欢他们?”
书燃握着杯子,“喜欢啊。”
周砚浔抿唇,没什么情绪地说:“那我呢?”
书燃被水呛到,咳了几?声,周砚浔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小姑娘无奈又好笑地瞅着他:“睡迷糊啦?怎么连学生的醋都吃?”
周砚浔将杯子拿走?,躺回到被子里,重新将她抱紧,轻声说:“听不惯你说喜欢别人,学生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