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在关键问题上还是要用自己人,这外人,到底是靠不住的。”李氏有些恹恹的想着,正要起身,眼角的余光就瞥到了刚才那人留下的单子上,她微一犹豫拿了起来,一看就不由得轻咦了一声。她知道刘成是一定不会少给东西的,但没想到会给的这么丰厚,当下就觉得这人虽没什么出息不当大用,到底还算懂事,以后若能经常这么孝敬,也还是有用的。
她并不知道刘成这一次能送上这么多东西,可以说是掏出了大半身家,不说刘成如何,就连赵方毅都有些心疼,虽知道这是必须的,可看向刘灿的眼神,总带了那么几分幽怨。他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几个主管财务的谋主、管家了。刘灿也知道他们的难处,过年的时候特地选了个日子,搞了次聚餐。
在餐上,她先是对众人做了一番夸奖,又做了一番许诺,最后自己站起来,双手举到头顶,然后一揖到地。当下众人都是一惊,其实她早先说的那些,大家都不是太在意,因为这基本就是例行公事,哪家哪户都是这么做的,就是外面的一个小商行,到了过年的时候也会搞个类似的节目,虽然有些提升士气的功效,可在座的,也都差不多属于人精类的,并不会怎么受感动。可这个礼就不一样了,这是大礼!就是他们对着刘成,也很少行这样的礼!
“郎君这是做什么?”
“万万不可如此。”
“这、这……”
在座的都站了起来,就连一向有些桀骜的张天生也离了席。
“诸位都是有大才的,我刘家尚在管城时,就全赖诸位辅佐,来到郑州,也是有诸位的帮忙才有现今的局面,以后,我刘家也要仰赖诸位。先前那一礼,是感谢诸位早先的扶持。这以后,还是要请诸位操劳了!”
她说着,又是一礼。她这么一做,其他人更是按捺不住,当下就有人道:“郎君真是羞煞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们不过是做些份内之事,又怎当得起郎君如此大礼?”
“刘先生这真是大德之言,只是当今世道艰难,就是今上也各处受肘,诸位能与我刘家同心协力,岂不就是我刘家的福气?我行此礼,只是应该,却当不得什么。只是之后两年,我刘家恐还有些艰难,就全赖诸位了!”
早先说话的刘先生摇摇头:“郎君如此待我等,我等也只有以死报之了!”
这话一出,不管真假众人纷纷应是,刘灿再次抱拳:“如此,灿,就在这里谢过诸位先生了!灿这里还备了一些小礼物,不当什么,还请诸位笑纳。”
她说着拍了拍手,赵匡胤等人拖着盘子走了出来,每人的盘子上都有红布盖着,有那好奇的当下就掀了开来,当下就吸了一口气,那竟是一个小金佛!虽然那金佛只有巴掌大,金子质地却相当好,在这大厅中竟有些闪光的趋势,场上诸人一时都被惊住了。
“郎君,这、这……”
赵方毅当下皱起了眉,刘灿笑道:“这都是诸位应得的,先生不必推却。我让人烤了一只羊,现在正是时候,大家一起享用吧。”
她说着,对旁边的人点头示意了一下,很快就有人抬着羊走了进来。这羊是秘制的,香料蜂蜜都没少放,又洒了大把的孜然,饶是在座的也吃过,一闻这味道还一个个是食指大动,待厨师上前片好,给他们端到跟前,也就顾不得其他了。
一席下来,宾主尽欢,刘灿这边却被赵方毅拦着了:“郎君今天这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先生最近很为难吧?”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是在院子里,刘灿随手攀下路边的腊梅,闻了一下,“我知道这些钱先生本来都是有用处的,被我临时调走,各方面都要重新调配,也真是为难先生了。”
刘成做了节度,可以说的上是财源广进,可各方面开销也大增。不说别的,就是手底下的奖赏就要比早先更进一步,刘成倒没在这上面克扣,不过因为要给李氏上供,这过年时的福利就厚不起来了。虽然也不薄,但也够赵方毅为难的了。
“这次的这些东西是我调了演武场的金子做的,先生不必担心。”
“我不是说这些,而是郎君今天的作为,可是在收买人心?”
这句话说的直接而诛心,刘灿放下腊梅,转向赵方毅,后者目光囧囧,没有丝毫放松,刘灿慢慢也眯起了眼:“先生什么意思?”
“今天这事,节度也是做得的,为何要郎君来做?还是此事,节度其实是不知的?”
“我阿耶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若节度知道,请郎君给我一个理由;若节度不知,也请郎君给我一个理由。”赵方毅丝毫不让。
刘灿眼睑一垂,过了片刻才抬起头:“先生是知道我身份的,这么问,是不是觉得我没有那个资格呢?”
“这是……郎君的回答吗?”
刘灿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远方:“先生,我有一个念想,一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想法……那就是,我想这天下的人,都有饭吃,我这么说,先生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这次轮到赵方毅发愣了,他有些发呆的看着刘灿,刘灿没有理会,继续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中原大地,每隔个几百年就要遭一次劫难。有人说是五德轮回,有人说是盛极而衰。我也不知道哪个对,但我想,不管是轮到了什么,转到了哪里,只要大多数人有饭吃,就可以了。我这么说,先生能明白吗?”
“那么、那么郎君的意思……”赵方毅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才道,“是要逐鹿吗?”
“谁知道呢?”刘灿一笑,“如果这是必须要做的,那就当是吧。”
赵方毅一怔,然后双手高举,一揖到地,刘灿连忙扶着他:“先生这是……?”
这么问着,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的感觉,果然,就听赵方毅头也不抬的道:“若这是郎君的念想,毅,愿以死相随,必不敢怠!”
“……先生如此,以后恐与名声有碍。”
赵方毅抬起头:“早先我是有遗憾的,遗憾郎君的身份,但自古英雄出草莽,草莽尚且不算什么,又何况男女。而且以郎君之才干胸怀,若能得之中原,必是圣人当朝。我若因此被骂,那是我赵方毅的福气!”
草莽是经常的,女主却绝对稀罕,赵方毅这么说完全是找理由,但其中的意思刘灿是明白的,当下一笑:“有先生此话,我再无顾虑。先生放心,此事阿耶是知道的。”
第123章 大变(上)
天福六年的这个春节,整个后晋就是在动荡不安而又怀揣着某种似乎不可说的希望中度过的。而对于郑州上下来说,刘灿宴请的事又仿佛事一个信号,当刘柱拜在赵方毅名下的时候,下面的人是有些迷惘的。刘成的这点家业还很单薄,可好好经营也很有可能流传下去,这突然推出个小儿子,不免就让人犯嘀咕。就连开国伯郑永齐也说刘成走了一步糊涂棋。而这次刘灿一出面,众人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早先的那些迷茫啊,还有埋藏在心中的不安啊都消失了,连带看着刘家都仿佛比早先厚实了不少。
这点变化刘成能够感受到,刘灿也能。父女俩在一起吃饭聊天的时候刘成就道:“我看着上下都对你信服的很,但愿有一日你换回女装他们也能不变。”
刘灿一笑:“此事,以后再说吧。”
刘成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他如何不知道刘灿这么说基本就是不准备换装的意思了,对此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现在刘家的形式,若刘灿换回女装还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可要这么一直穿着男装,以后又要如何嫁人生子?
“阿耶,得到一些东西总是注定要失去另外一些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阿耶也不用有什么遗憾,到了今天,这些都是小事,阿耶真的无须在意。”
刘成唉声叹气,却又无可奈何。
对于他心中的那些计较,刘灿也没办法,只有让他自己去理顺了。其实刘成也没有太多精力花在这上面,他有太多事情要忙了,他要整理军队,要研究安重荣安从进,要考虑路线、装备。这些事情虽然也都有属下分担,但他也要一一关注并做下决定。刘家上下都在等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而刘灿这边也有很多事要忙,除了演武场本身的事物外,早先在路上他们打发回来的那批难民也要安置好,其实认真来说,那些人本来是都安置好了的——从一开始,刘灿就把他们打发到了荥阳。虽然这时节难民很多,但一批批遭过契丹祸害的难民都来到郑州,还是有可能留下祸害的,荥阳就不一样了,山多不说,又不引人注目,县令程政又是自己人,做什么都比较方便。
这些人先后七批,总共八百三十一人,路上又死了十六人,到荥阳的时候还有八百一十五人,不过另有九人因为疾病到荥阳后很快不行了,所以现在只剩下八百零六人。
到了荥阳,他们的日子就算好过了,每日做一些修路、修房之类的活计,虽然这些工作都比较耗费体力,但一来并不怎么赶工期,二来给出的饮食也不错。当然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但每日都有三个杂面馒头,两碗稠稀饭,更妙的是,每过个三天,还能得一个鸡蛋!这些饭食现在在管城已经是比较普通得了,只要勤快,家中又没有特别捣蛋的或者重病的,一般人家都能混个温饱,沾些荤腥。但在其他地方,这绝对是一等一的饭食,就是荥阳当地,很多百姓也吃不上,所以为此程政没少给刘灿上书。当然,这是另外一回事了,而对于这些难民来说,这日子真是美的不行,只要好好干活,就能吃上这等饭食,因此一个个非常卖力,生怕被开出去。
他们来的时候各种担心,怕这怕那,到了荥阳,有个比较有见识的更是晕了过去——葬在北邙!这荥阳临着邙山,可不是让他们修坟的吗?而修坟,都是要殉葬的啊!所以当时还闹了一场小暴动。不过他们慢慢就发现,这里的人是让他们修东西不错,但显然不是坟,而这么过上一两个月,还有人觉得就是修坟又怎么样?这坟又不是一天两天就修的好的,说不定要修个几十年,现在外面那日子,几十天都不见得能活的下去,能在这里安生过个几十年,那是福气呢!
所以这些人的心也就定了下来,不过刘灿并不准备把这批人留在荥阳,她早有计划,这些人是要北上的,局势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一些事情必须提前做好安排。
密州虽还不是最理想的地方,可也是可以经营的,而且曹明已经传回消息,那地方地广人稀,最北端几乎没有朝廷的力量,不过一些渔民散居,所以哪怕他们争取不到那里,也可以先占据了,而这批人,就可以先去打个前哨。
“我说的,你可记清了?”
“是,教官!”赵进的胸挺的笔直,他的两眼放光,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他一向稳重,此时这么情绪外露是没有想到刘灿会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他——为刘家经营一处退路!
这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托扶!
“你们这些人,不仅要应付这些难民一路有可能做出异动,还要应付过路的州府的刁难,此中必会有种种险恶之事,都要看你们自己的手段了。”她说着,目光从赵进脸上滑过,又看向旁边的赵匡胤、白勇等人,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的挺直了胸,“如此,就拜托了!”
“教官放心!”众人齐齐抱拳,“必竭尽所能,赴汤蹈火!”
“竭尽所能也就罢了,赴汤蹈火就不必了,”刘灿一笑,“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们这几个可都要给我活着回来!”
赵匡胤等人也笑了,这个说教官我们一定会活着,那个说他们会早些回来的,一时间热闹纷纷而又带了些伤感。这种伤感在赵进带队离开后达到了顶峰,这几年演武场的这些人基本就是吃住在一起,就算偶有分开,也是很快就又聚到了一起。而这一次,起码要半年,还有可能会更久,所以就算他们都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时候,也多了离别的愁绪。赵匡胤更是拉着石守信的袖子:“我不在的日子,教官就拜托你了,你可要好好看着她,不要让她受伤,更不要让她伤心。”
……
“你别不相信,教官是重情义的,她虽不说,对我们的离开也必定是难过的,所以你要好好安慰安慰她,刘静虽是她亲妹妹,可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你是最早跟在她身边的,这时候可不能偷懒。”
“……五十个积分。”
“什么?让你照顾教官,你还找我要积分?石守信,你还是不是人啊!”
“你把我袖子扯破了,我要去换件新衣服,我对这件衣服有感情,五十个积分都给你算便宜了!”
赵匡胤看着他跳了又跳,最后咬牙道:“石守信,你没人性!”
石守信淡淡一笑,不过在赵匡胤要走的时候,还是给了一句祝福——活着回来。
外面人并不太清楚演武场的这些少年男女是到什么地方的,演武场经常会有些短期外出,前不久还去了一次太原,所以最初也没有人太在意。当然,像赵弘殷这样的人是清楚的,杜氏还为此流了好几次泪:“二郎那么小,就要离家,一走又是要到山东,这山东现在哪是太平的啊,不是说那个什么安从进要反吗?万一二郎被卷了进去……这、这可如何是好?郎君,不若去与大郎君说说吧,咱们现在虽然有了三郎,可他还不成人呢!”
未来的宋太宗在三年前出生了,但现在还是一个不满三岁的小孩,按照此时的说法,人不满三岁还不算成人。杜氏早前夭亡过一个孩子,对这个幺子真是各种看顾,可就是如此,她也怕这个老幺长不大。
“郎君这已经是照顾我们了,此事不要再提!”
“什么意思?”
赵弘殷皱了下眉:“有些事不好与你说,你只要知道,二郎若不去密州就要打仗即可。”
杜氏一怔,哭的更难受了,不过再不说让赵匡胤留下的话了,她不是那种没见识的,又生在这个环境里,哪怕赵弘殷不说,隐隐的也感觉到了点东西,想到之后又要经历战乱,不由哀叹:“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而在赵进等人离开三天后,刘成上表给李氏,在表中他先是为自己早先的怯懦道了一番罪,最后又表示愿意为国为民上刀山下火海,石敬瑭这次北巡,他愿意跟随。
是的,在经过了一番商讨、分析,还有刘灿的回忆后,众人还是选择了安重荣。第一,安重荣的时间更近,刘家要想从容撤离,时间是很重要的一个要求;第二,刘成能跟着石敬瑭,这样也方便及时提要求,要知道石敬瑭是在安重荣谋反后没多久就死了的,他一死石重贵和契丹抗上,谁知道是什么后果?当然,最关键的一点也是,石敬瑭现在是去北巡劝说安重荣,而不是像早先要讨伐安重荣,这可是有着绝对的差别的。哪怕劝说不成再打,那也说不上太恶劣了。
而这一次北巡,演武场的第一期学员,包括刘灿都是要参加的。她把演武场的学员分成了两部分,赵进赵匡胤那边是到密州开拓,剩下的石守信石小小则是上战场,唯一留下的就是刘静,对此刘静很不服气,大吵大嚷着也要上战场,却被刘灿一句话止住了:“若我同阿耶死了,就靠你带着大母和刘柱离开了。”
第124章 大变(中)
刘静一下被震住了,她看着刘灿,过了好一会儿才弱弱的叫了一声阿姐,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叫刘灿了,这次在内心极度虚弱下又下意识的叫了出来。刘灿笑着拍了拍她的脸:“不要怕,我只是说万一,没有意外的话,我同阿耶是不会死的。”
在她的记忆里,这两次叛乱都是平了的,作为胜利一方,特别是作为还算高级的又绝对不会死战的将领,战死的可能还真不是太大。不过她虽然这么说了,刘静的小脸还是煞白,她哆嗦着嘴:“阿姐、阿姐就不能不去吗?”
“我刘家若想有更好的发展,这一次,是必须要去的。”是的,这一次她可以不参加,演武场的那些学员其实也可以不参加。毕竟他们想的是此战过后就立刻脱身,避开中原的血肉磨盘,找个地方安生发展几年。要想达成这个目的,刘成一个人去就行了。可一直到现在演武场的那些学员都没有经历真正的战火,她自己也没有亲临过战场。闷头发展是必须的,但不打上一仗,又怎么真正的知道什么叫战争?
而这个世界,终究是打出来的。
刘静一把抱住她:“阿姐,你会回来的是不是?你不会丢下我的是不是?你不要丢下我!”
刘灿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你放心。”
这么说着,她的目光远眺,看向远处静蓝的天空。她会回来的,她当然会回来的!
天福七年三月十六,石敬瑭终于开始了北巡。在此之前,他和历史上一样给石重贵留了十数通空名宣敕以防止安从进叛乱,而和历史不同的是,吐谷浑部在这个时候进入到了刘知远辖内,契丹对此非常恼怒,责令石敬瑭严惩刘知远。这令石敬瑭非常苦闷,接到契丹的要求后,砸了宫中十数件东西,更在闻讯赶来的李氏怀中大哭:“刘面长害我!”
刘知远脸长的长,所以小时候有这么一个诨号,当然现在是没人叫了,就是石敬瑭平日也不会这么说他,这一次是真被气恼而又无可奈何了。
李氏抱着他小声安慰,又把刘成拿出来让他开心。刘成的主动请缨虽然晚了些,可到底是有了,而且依然是武将里的头一份,为此李氏非常得意,觉得刘成虽说不上十分忠心,可比起其他人已经是非常忠心了。石敬瑭也得了不少安慰,觉得自己的垂青果然没有白费,那几天着实欢喜了一阵——在这个人人都在反他,到处都闹叛乱的时候,刘成的上表简直成了石敬瑭的精神支柱。不过这一次这个支柱也不太管用了:“他现在如此,不过是位份还低,人手还少,将来若成了一方重镇,手握兵马,也不过是第二个安重荣,刘面长!”
说到这里,他冷笑了一声:“这些人都是虎狼之心,我信他们敬他们,给他们权势荣华,到最后他们却都还会背叛!三娘子,这刘成现在看来是好的,你若想让他得用,将来就不能给他太好的位置!”
李氏叹了口气。
“当然,这些人你若不与他一些好处,他还是会叛乱,所以要给他们希望而又不能一下给全了!三娘子,此中关键,你可要明白!”
李氏觉得这话带了几分不详,当下就道:“陛下这说什么呢,这刘成虽对我有几分孝敬,可要怎么用,用到哪里当然还是陛下说了算。”
石敬瑭摆摆手:“不过这么一说,你不要多心。刘面长!刘面长!”
此时,石敬瑭对刘知远是恼恨的,但他没有办法。刘知远镇守河东,手握重兵,正是他早先所处的位置。他知道刘知远已经心怀异志,可若他现在就出手料理,天下立刻就会乱。想了想,他觉得只有先料理的安重荣,再来说刘知远的事。而在同时,他对契丹也非常不满,若不是你们苛刻吐谷浑部,他们又怎么会背井离乡的投靠刘知远?若没有他们这一出,又哪有现在这些事?
虽然石敬瑭对李氏那么交代,但他对刘成还是不错的,不管刘成以后如何,现在总是旗帜宣明的站在了他这边,而且态度恭敬,表现忠心,这样的属下他真是好久没遇上了。所以在大军开拔后扎营的第一天,他不仅宣召了刘成,听说他带了孩子,连刘灿也召见了。刘灿是没有品级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就是一身玄色的演武场胡服,外面裹了一件狼皮坎肩。此时,她已经过了十六,身条完全拉开,基本长成了。因为充足的营养和训练,说不上强壮,但绝对不瘦弱,而比起普通的武将,她身上还有一分文气。站在那里绝对当得上英姿勃发而又有一分写意风流。石敬瑭一见就有些惊奇,看了看刘成,又看了看刘灿:“这孩子,可与你不太像啊!我看要比你强的多。”
他这两句,后面那一句是夸奖,前面的却有些不是太好听,不过他这一句是以夸赞的语气说的,刘成对此也不太在意,当下哈哈一笑:“陛下谬赞了,这孩子捣的很,陛下不怪罪就好。”
“你这就是谦虚的太过了,她这样子哪里看得出淘气?唔,还是个白身,这可是你的不对了,既然这一次见了,我做主,先做个都头吧!”
刘灿连忙跪下:“谢陛下隆恩,只是小可寸功未立,连战场都没上过一次,就得此殊荣,实在是受之有愧。小可向陛下讨个恩典,若将来,小可侥幸能为陛下立下一些功劳,还请陛下给小可个官做做。”
石敬瑭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先是惊奇,最后就笑了:“像你这么不爱做官的,我可是头一次见,刘节度,你家这孩子可有意思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