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目露惊恐,强作镇定地起身朝着空无一人的四周喊道:“谁、是谁!?给老子出来!有本事就别躲躲藏藏的!”
这时,从破旧的庙门外慢慢走进来一名年轻男子,身形修长挺拔,相貌俊美非凡,仿若神祗降临,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长相极为可爱灵秀的小少女。
在这荒废已久的破庙中,突然出现这样容姿不凡的两人,实在是太过诡异。
黑衣人眼中显露出十分的警惕,全神戒备地盯着面前的人,冷冷道:“你们是谁?我奉劝你们别管闲事,趁早离开。”
听了他的话,男子忽然笑了笑。
他对身旁的小少女轻声说道:“寿儿,转过身去把耳朵捂上,别听死猪叫唤。”
男子的音色异常动人,如同轻风吹过剔透的冰雪。可是听在黑衣人的耳里,心头却升起了莫名的一阵寒意。
“好。”小少女真的听话的抬手捂住了耳朵,乖乖地转过了身去。
男人满意地勾了唇角,他转过头来看向黑衣人,一双漂亮深邃的桃花眼中哪里还有半分笑意。
他的视线落在黑衣人别在腰间的新月弯刀上,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语气却还是淡淡的,“想要借刀杀人,可先得会使刀吧……”
黑衣人瞳孔猛地一缩,面色大变,“找死!”
他大喝一声,抽出腰上弯刀就上前劈来。
年轻男子动也不动,眼见闪着寒光的刀锋就要迎头劈下,漂亮的唇边缓缓浮起一抹极不屑地冷笑,他手腕一翻,出手如电,黑衣人甚至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动作,手中的刀就被夺了过去。
接着,肩胛处传来一阵剧痛。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两条胳膊就被生生卸了下来,软软地垂在两侧。他倒在地上,发出极为凄惨的叫唤,整个人就像一条丑陋的虫子一样痛苦的蠕动。
男子拎着弯刀走到他面前,重重地踩住他的喉咙,黑衣人双目暴凸,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男人哪是天神,明明就是恶魔!
男子看了看刀身上刻着的一个蚊蝇小字――“燕”。
燕国人善用短刀,其中最有特色的兵器就是新月弯刀。不过这出借刀杀人的戏,也似乎太过拙劣了些。
俊美无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冷冷的笑,他用冰冷的刀背拍了拍地上黑衣人的脸,语气依旧淡淡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你应该庆幸,要不是今日她在,我会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们燕国人真正的刀法。”
黑衣人听了他的话,惊恐万分地瞪大了眼,仿佛看见了噬人的鬼魅。
他连自己动手都嫌脏,用刀把封住了黑衣人的哑穴,然后走到苏如熙身边,脱下外衫盖在她的身上,弯腰将昏迷不醒的她抱了起来。
回头看见小少女还听话的捂着耳朵,乖乖背对着他站着,男人漂亮的一双桃花眼中浮现出非常温柔的神色。
他走过去将小少女捂着耳朵的手拿下来,柔声道:“好了,寿儿。”
寿儿转过身来,一眼看见他抱在怀中的苏如熙,湖水般清澈的大眼睛惊喜地亮了起来,“是苏姐姐!”
她兴奋地拉着男人的衣袖,又重复了一遍,“子筝,是苏姐姐呢!”
见她兴奋不已,纪子筝微微笑起来,语声温柔如春风,“我当然知道。”
寿儿不解地看了看昏过去的苏如熙,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疑惑地问:“子筝,是他欺负苏姐姐吗?”
“是啊,就是他欺负你苏姐姐。”
寿儿生气地鼓了鼓小脸,走过去踩了地上的黑衣人一脚,“坏人!”
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力气能有多大,可是那一脚偏偏好巧不巧地踩中了黑衣人被卸下来的肩膀,黑衣人身子猛地一阵抽搐,双目痛苦地暴凸,直接疼昏了过去。
寿儿吓了一跳,连忙躲到纪子筝的身后,抓着他的手臂害怕地问:“子筝子筝,怎么办,我是不是把他踩死了?”
纪子筝宠溺又无奈地笑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道:“没事,踩得好。”
☆、第94章 失而复得
苏如熙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下是熟悉的软枕锦被,空气中盈着淡淡的安神香气,她紧张的心猛地落回了原位,大大的松了口气。
安全了……
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时辰,桌案上只留了一盏烛台,烛光映在窗纸上摇曳着暖黄的灯影。
她皱着眉想要坐起身来,可刚一动,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着。
她偏头一看,这才看见倚在床栏边的慕容策。
他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上,遮住了那双清冷深邃的眸子,房间内摇曳的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射出朦胧的光影。
他放在床边的那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就这么和衣倚靠在床栏上睡着了。
阿策……
苏如熙看着眼前一脸疲惫的英俊男人,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涩,眼里升起了薄薄的一层水雾。
她轻轻地抬起手想要碰触他的脸庞,可还没等她碰到他的脸,浅眠中的他就倏地睁开了眼睛。
看见她醒来,那双深邃黑眸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落了漫天璀璨星光。
他连忙坐直身子,将她扶起来,“熙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可能是刚醒的缘故,他的嗓音还带着些喑哑。
他话语中浓浓的关切,让苏如熙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阿策……”她软软的唤了一声,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然后朝着他伸出手臂。
难得看见她露出这么依赖的样子,慕容策一颗心都快化了,他露出温柔的笑容,一伸手将她抱到了怀里。
她蜷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鼻尖充盈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气味,忍不住亲昵的蹭了蹭他。
慕容策难得有机会被香香软软的她这么主动抱着,黑眸中的冷意渐渐被温柔所取代。
她就这么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过了半晌,她轻声问道:“阿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还有夏荷呢?她没事吧?”
慕容策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眼眸深处重又浮起了森冷的寒意。
他不想让她知道她差点经历了怎样阴暗龌龊的事情,深吸了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还算你运气好,有人碰巧救了你。苏如熙,你记不记得出宫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朕的?”
他故意揭过夏荷不提,语气颇为咬牙切齿。
她连忙将他抱紧了些,语气诚恳地道歉:“阿策,我错了!真的,我这次真的知错了!”
“你以后再也别想出宫去!”
“是……”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隔了一会儿,又问,“可是今天抓我的人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
慕容策的眼中闪过森冷的杀意,冷声道:“那些事情我自会处理,你不用担心。”
“哦。”听出他语气里的寒意,苏如熙只好按下不提。
慕容策想到她差点经历的事情,圈住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越收越紧。
“阿策……疼……”
听见她在怀里低低地呼疼,慕容策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疼?
她还好意思叫疼?
她知不知道当他听见她失踪的消息时,那种袭上心头的巨大恐慌。就像有人用冰锥在他的心里凿了一个洞,呼啸的冷冽寒风灌进来,那种无处安放的空洞……那才叫疼。
最开始以为她只是贪玩溜出府去了,可随着时间流逝,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像冰冷的毒蛇,将他的心一寸一寸缠紧,让他几乎快要窒息。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有多害怕失去她,所以她才这么三番五次地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
慕容策越想越怒,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抑住心头的愤怒。
他咬牙切齿地道:“苏如熙,我真想知道你的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生辰礼物就有那么重要?值得你费这么多心思,冒这么大的险?”
知道这次的确是自己太鲁莽了,她挫败地垂着脑袋,半晌才说话,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因为是你的,所以才觉得重要啊。”
听了她的话,慕容策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闷闷地疼。
“你真是个……傻子。”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发,嗓音艰涩低沉,“熙儿,可是对我而言,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吗……”
“嗯。”她闷闷地点头。
她敏锐地感觉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坏。
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保证道:“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阿策,你别生气了。”
慕容策看着她神情认真的小脸,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她偷溜出去差点闯了大祸,本来是该生气的,该朝她发火的,可是看见她可怜兮兮地伸手要自己抱的时候,就什么火气都发不出来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在,就足够了。
慕容策忍不住露出苦笑,真是糟糕,被吃得死死的呢……
他拥着她,轻声道:“熙儿,你乖一点。”
她感觉到他低落的心情,乖乖的缩在他的怀里一个劲地点头。
她小声问:“阿策,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应该快到卯时了吧。”
“什么!?”她惊讶地睁圆了眼,“已经快到卯时了?你、你就这么守了我一个晚上?”
“不然呢?”
苏如熙沮丧地垂了肩膀,心里更觉得愧疚,“对不起啊……”
慕容策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算了,你没事就好。饿不饿?要不要让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苏如熙摇头,“我不饿,你快休息吧,再过一个时辰你就要上朝了。”
她爬到床里面躺好,给他空出一个位置来,还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阿策,快躺下来睡觉。”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笑,“好。”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怀里的人儿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绵长,慕容策慢慢睁开了眼睛,黑眸全无睡意。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将手从她的身后轻轻抽出来,然后给她掖好被角,起身披上外衫,出了门。
徐寿早已在门外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