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岁:“?”
大爷笑呵呵地解释:“就是你们是想让我来砍还是自个儿亲自开刀。”
以前有听说过东北大冬天街上卖冰棍的,卖椰子这还是头一回,宁岁有些跃跃欲试。
还没说话,手腕被谢屹忱轻拉了拉,他垂眸道:“太冰了,对肠胃不好。”
宁岁被提醒后也有些犹豫,打量那堆椰子片刻,依依不舍道:“那就算了。”
那副巴巴的神情显得格外可怜,谢屹忱啧了声,抬手捏了捏她脸:“很想吃?”
宁岁舔唇:“有点。”
谢屹忱转向老板:“那麻烦您来一个吧,谢谢。”
宁岁眨眼:“你不是说冰吗?”
谢屹忱说:“我先给捂着。捂暖了你再喝。”
大爷不愧是会做生意的人,麻利地砍完椰子,临走时还不忘跟宁岁夸一句:“小姑娘,你男朋友对你好得很哟。”
宁岁悄悄看向谢屹忱,这人一手漫不经心地敞开拉链,另一只手抱着颗小椰子真往怀里放,她还以为他刚才是开玩笑的。
两人还是照常在莹亮的路灯底下走,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谢屹忱似笑非笑地瞥过来一眼:“怎么?”
“……”
宁岁心猿意马地扭头。
她就是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抱颗椰子也跟随时要上场打球一样,那么有范的。
遥遥看到一个门面崭新的综合性超市,窗边有一排座位,宁岁想进去买点东西,顺便坐一坐休息一下,里面有暖气,谢屹忱就不用一直抱着这颗椰子。
谁知过去的时候,恰好有一对情侣边吵架边推门出来。
女孩一身比较可爱的元气打扮,看着年龄很小,一边喝酸奶一边埋怨:“你就是不在乎我啊,过年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坐高铁过来看你,你也没想过去我的城市。还有,哪次不是我来找你,你家什么生活用品都没给我准备,每次都画大饼说什么送礼物,一次也没收到过。”
男人衣冠楚楚一脸精英相,苦口婆心地跟在后面:“那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啊,我觉得我很爱你啊宝宝,你看我是不是来高铁站接你了?对我来说,接你就已经证明我很在乎你了。”
“还有,最近节省开销也是在为我们的未来考虑,现在花得多以后就花得少,我在努力存我们结婚的钱呢,你也要懂事地体谅我一些,对不对?”
“……”
女孩一时被他不要脸的逻辑所震撼,直到看见谢屹忱牵着宁岁走过来,禁不住变得更加震撼。
“我靠!这年头还有一米八几的帅哥用腹肌给女朋友暖椰子。”
她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油光满面的这位大哥,沉默几秒,真诚建议道:“要不,还是请你懂事地离开我吧。”
“……”
―
宁岁坐在靠窗的高脚座位上,舒适且愉悦地喝着甜甜暖暖的椰子汁。
虽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但能够帮助一个年轻女孩逃离苦海,也绝对算是功德一件。
谢屹忱就坐在她旁边,他腿很长,随意屈着膝也能踩到下面的横杠。宁岁看他没什么想喝的意思,就自己捧着椰子认真地埋头苦干。
意犹未尽地解决完毕之后,抬头却发现谢屹忱在专心致志撑着下颌看她。
宁岁心尖跳了下,抿唇提了句:“这个还挺好喝的。”
他散漫应:“嗯。”
不经意看到旁边货架上卖的五彩棒棒糖,宁岁补充:“是不腻的那种甜。”
谢屹忱抬眉:“我尝尝。”
宁岁顿住,低头看了一眼椰子:“……好像已经被我喝完了。”
她有点心虚,真诚建议:“你要想喝的话,要不我们再回去买?”
她唇上还染着清透的水意,显得格外红润欲滴。
谢屹忱低敛下眼:“不用麻烦了,在这找找就行。”
诶对,这儿是超市。
“那我看看――”
宁岁话还没说完,就蓦然被他摁住,低下头明目张胆地在唇上亲了一口。
“嗯。”
谢屹忱在她耳边低笑:“找到了。”
“……”
周围零星有几个人路过。
宁岁蓦然顿住,虽说耳尖红了,但是面上却不显。默默又无言地看了他一眼,跳下高脚凳往里走:“我想进去逛会儿。”
谢屹忱插着兜,闲庭信步地跟在她身后,在宁岁要拿购物推车的前一秒拉过握杆:“我来。”
四周都是琳琅满目的商品。两人推了一个购物车,走马观花地逛了起来。
这家超市足够大,蔬果生鲜区域就在前面,草莓和葡萄个个漂亮饱满,水蜜桃色泽粉嫩。
谢屹忱见宁岁一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想吃什么水果?”
自从云南回来以后,宁岁就很喜欢吃人参果,但是考虑到这里离学校有十几公里,要一路拎回去,还是摇摇头说:“没事儿,就看一看。”
嘴上虽这么说着,炯炯的眼神光还藕断丝连地挂在上面。
馋嘴小猫。
谢屹忱没忍住笑,径直拿了她喜欢的小金果放进购物车里:“买吧,我有背包。”
那双桃花眼立刻就亮起来了,随即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他身侧。
“其实我小时候一直有个梦想,就是开家超市。”
谢屹忱兴味地侧眸:“为什么?”
宁岁新奇道:“就觉得很有烟火气,柴米油盐,想要什么自己的店里都有,那种感觉肯定很幸福。”
谢屹忱脚步微顿,旋即轻笑着嗯了声。
他们转了一个大圈,还看到有卖棉质家居服的区域,又随意拿了点零零碎碎的小零食,到收银台付款。
前面排了两三个人,好像有一对情侣。还在等的时候,宁岁忽然不经意看到那个男生伸手,在pos机旁边几排花花绿绿的东西中拿了两小盒。
“……”
几秒钟后才意识到那是什么,她目光像被烫到,睫毛抖了抖。
情侣很快结完帐离开,轮到他们。
那东西离得很近,上面的英文品牌名很显眼。宁岁心底突突地跳,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看向那里。
身边人的气息低沉温热,她埋着脑袋,余光瞥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扫码付款。
谢屹忱看上去没什么异样,把买的东西都收到背包里,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店,沿着街道继续走。两旁路灯微微亮着金色光,照见春夜空气中隐约的浮尘。
大概是察觉到宁岁慢吞吞地挪动脚尖,谢屹忱眉梢微扬,语气不明道:“干什么呢,计划走到明天再回去?”
宁岁抬眸,把鼻尖往领口埋了埋,镇定道:“噢,我在摩擦生热。”
“……”
谢屹忱眼睫动了动,伸手去碰她指尖:“冷?”
是挺冷的。
四月北京夜晚仍旧有些天寒,宁岁今天穿的就是薄款毛衣,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保暖物件。其实出门的时候本来要带手套的,结果为了给崔娴带礼物手忙脚乱的就搞忘了。
谢屹忱敛了下眸,很快把自己的围巾摘了,微俯下身,套在她脖子上。
宁岁发现这围巾居然还是自己之前送他的有数学公式的那一条,但是看上去还是很新,那些她以为很脆弱的毛毛角角居然一点儿都没有掉,保存得完好无损。
耐心地将围巾一圈圈给她系好之后,谢屹忱又拉过她的手,牵着往自己口袋里揣。
他手很大,将她的指尖裹在掌心里,霎时有源源不断的热意传递过来,真的跟暖炉一样。
宁岁眨了眨眼,情不自禁往他的方向更近地挨过去。
两人慢悠悠走出一段距离。
这个姿势走路很有安全感,她索性将另一只手也紧紧挽上他手臂。
正想说什么,轰隆一声,天空突然打了声闷雷。
还没在两旁街道找到什么暂时躲避的地方,雨就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四月不算是雨季,可北京的春雨说来就来,从一开始的滴滴砸落到了后来的狂风呼啸,路边枝干上的树叶也因此而摇曳起来。
他们离刚才那个超市差不多走出几十米左右,没带雨伞,附近也没有什么比较敞亮的店面,谢屹忱就带着宁岁很快折返避雨。
重新回到光线明亮的超市后,两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淋湿。
就刚才那短短片晌,宁岁颊边的碎发已经完全湿透,谢屹忱刚才还帮她挡了雨,现下外套也都是湿的,里面的黑t染着深深浅浅的水痕。
雨水顺着他锋利清晰的下颌线蜿蜒滴落,谢屹忱进去买了条毛巾,先给宁岁擦了擦头发和身上,才顾得上自己。
此时外面已经变得雨势倾盆,天色黢黑,水流不断冲刷着潮湿不堪的路面。
里面和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宁岁光是站在大门口,都能感觉得到扑面而来的寒冷潮意。
“得赶紧换身干衣服,不然容易感冒。”谢屹忱把围巾亲昵按在她脑袋上,细致地裹了裹,“但现在打车回去可能会要很久。”
现在这个点,估计叫车软件上排队都百来号人了。
宁岁拢了拢领口,舔了下唇,小声:“超市里面好像有衣服卖。”
隔着厚重的雨幕,一切景象都变得模糊起来,但对面街头的霓虹灯仍在闪闪发亮,仿佛凝聚成了一颗一颗朦胧的光点。
“要不,明天再回去……”宁岁声音更小了,“也行。”
谢屹忱顺着她目光看去,视线倏地顿在那处。
――略显狭窄的门面中,挂着粉色的招牌,光和影暧昧地揉杂在一起。
“24小时营业”几个大字却亮得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