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珂尔问:“谢屹忱,那我们什么时候和你朋友见面?”
“可能要晚点,到时给你们发消息。”谢屹忱站直了一点,言辞简扼,“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宁岁正垂着头在绑头发,闻言道:“你等一下。”
谢屹忱脚步停住,侧眸睇向她。
沈擎还站在房间里,闻言目光在室内环视了圈,笑说:“我就过来送个水果。”
他没打算多留,顿了下说:“要不我们都先休息会儿,之后再看要不要去镇上逛逛。”
胡珂尔:“行。”
沈擎走了之后,宁岁余光瞥见胡珂尔已经跃跃欲试想躺床上睡觉了,便带上门走了出来。
她和谢屹忱面对着面站在走廊里,他眉目垂落,神情有些不知所谓,懒懒问:“怎么了?”
宁岁仰着脸看着谢屹忱,在脑子里斟酌措辞。
虽然谢屹忱没怎么跟她解释之前找人的事情,但在此前,听说他们要来双廊,张余戈已经在微信上按捺不住自己叭叭叭全跟她讲了。
也不是告状,只是觉得大家既然要在一起玩,还是想交个底。而且感觉女生可能更明白这些人际关系背后的弯绕,张余戈又不想和有男朋友的胡珂尔小姐私聊,于是就来找宁岁。
他知道阿忱不是背后说人坏话的性格,所以就代替谢屹忱把邹笑之前作出来的事情客观描述了一下,也避免到时候宁岁他们因为不知情闹得场面尴尬。
金戈:【我和阿忱主要跟林舒宇关系好,孙昊还行,其他两个女生没那么熟。】
宁岁想了想还是没提这件事,征询道:“要不我们大家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不知道你朋友方不方便?”
谢屹忱压着睫:“嗯,可以。”
“那,打电话订个位置?”
“我朋友会订位。”他说。
宁岁哦了声,转而问道:“我想问问,这个镇很大吗?”
有微风鼓动而来,谢屹忱道:“还行吧,逛个两三个晚上还是可以的。”
宁岁又瞄他一眼:“感觉今天阳光不错。”
他在这时候抬起眉:“怎么?”
“我想去镇上转转。”
“现在?”
宁岁之前在车上睡了一会儿,现在还挺精神:“嗯,哪里是风景比较好的地方?”
“比较远,出门走到大路后右转,往前直走两公里多。”谢屹忱给她指了指,“导航搜南口应该可以找到。”
“好。”宁岁靠近了点,看着他,倏忽没头没尾地来了句,“那,你现在困吗?”
她皮肤很细腻,脸上虽不施粉黛却也显得白皙明媚。有橘色调的光线悠悠地落下来,照见她颊边细软的绒毛。
谢屹忱半眯了下眼,不动声色问:“干什么?”
宁岁:“这儿是不是有个太阳宫?我看到你发朋友圈了。”
“嗯。”他嗓音一贯低沉,只是喉结动了一下。
宁岁的视线不由自主被那个东西攫取了注意力。
她发现,好像每次他一说话,那个冷淡的突起就会慢悠悠滑动一下。
……像是某种活物。
“你之前去过,对路线应该比较熟悉,”宁岁紧了紧指尖,鬼使神差地冒出个理由,“而且,我听说你有一辆摩托车。”
“……”
第19章 知心
之所以选这个民宿就是因为视野开阔,从他们这个位置能够直接看到洱海,是很纯净的颜色。
蓝天白云,和阳光柔和辉映,潮声浮动中,两人面对面这样站着,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近。
谢屹忱穿了件深色t恤,衣摆被吹出挺括的弧线,转头望向一旁起伏的浪潮。宁岁看着那个突起又引人注目地动了动,然后,淡薄的唇吐出几个字:“车没油了。”
宁岁:“啊,这样。”
那车昨天被林舒宇造多了,正巧刚罢工。
谢屹忱垂眸看她:“你想去太阳宫?”
宁岁点点头,如实说明:“嗯,觉得有种特别的庄严美。不过卓总和珂珂好像不太感兴趣,所以我们行程没安排。”
谢屹忱看了她一会儿,又慢条斯理移开视线:“那就十五分钟?”
“啊?”宁岁没能跟上他的思维。
“我回去收拾一下,十五分钟后院子里见。”谢屹忱眯起眼抬了下头,“太阳比较大,记得带把伞。”
宁岁睫毛扑簌了下:“哦。”
地上的鹅卵石形状圆润分明,自圆心由内而外铺成太阳花的图案,她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落,盯着那个图案看了半天,觉得莫名有点眼熟,却又说不太上来。
谢屹忱走之前,扬着尾音,好心一句点破真理:“别看了,斐波那契数列。”
“……”
――他是有读心术吗?
宁岁闻言数了一下,还真是。
她有点诧异,更觉得新奇,埋着脑袋又仔细地看了看。
谢屹忱打量她小鸡啄米埋地的姿态,好笑道:“向日葵的径向排列确实是斐波那契。”
宁岁蓦地抬头,很惊喜:“你怎么知道?”
谢屹忱跟她并肩往东边套房走,语调闲散:“以前无聊自己搜的。”
保送之后的那段时间有点闲,他读了很多书,主要是博物通鉴以及历史类型的,也顺带学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
宁岁问:“那自然界里,除了向日葵还有别的例子吗?”
她感兴趣的时候眼睛都亮亮的,谢屹忱睇了她一眼,嗓音低沉:“我记得有雏菊、菠萝、松塔一类的,包括鹦鹉螺的螺纹长度也是。”
“鹦鹉螺也是吗?”宁岁思索片刻,想到什么,踌躇着问,“那你说……鹦鹉螺的排泄物也会呈斐波那契数列吗?毕竟是跟着螺纹走的。”
“……”
十五分钟后,两人简单带好外出要用的东西。
气温稍微偏高,宁岁穿着先前那条及膝的浅绿色裙子。
手提着提包的系绳往外走的时候,已经看到谢屹忱撑着伞在院子里等她。
是国家集训队刻字的那把大伞,容纳两个人也完全足够。
“你伞呢?”他看她手上空空。
宁岁愣了下,老实道:“我忘了。”
前瞻的父母们已经拉了京大校友家长群,在群里热聊得不亦乐乎,刚才芳芳突击查岗,拉着宁岁讲大家讨论的京大开学前新生骨干项目的事情。
因为每年九月开学新生都会有很多,学校亟需志愿者在报到这天引导学生完成各项手续,所以鼓励成绩好的新生也踊跃报名,称为“新生骨干”,报名之后需要提前一周到校先参加培训,听取各类讲座,据说之后竞选班干部也更有优势。
最后一条对芳芳的吸引力极其之大,说这种机会千万不要错过,必须报名。
但其实不巧,宁岁之前就约了高中的数学老师于志国,想要从他那提前了解一下大学数学的内容。因为有听说,数学系里全是国家队竞赛生,难度会一下子抬得很高。
然而夏芳卉觉得骨干项目更重要,于是宁岁听她讲了半天,最后匆匆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出了门。
宁岁问:“那要不我再上楼去拿?”
谢屹忱轻瞥她一眼,叹气:“不用,过来。”
宁岁静了一瞬,挪过去,钻到了他伞底下。
映入眼帘的正好是他举伞的手。
指骨修长分明,手背上肌理匀称又好看。
宁岁凝视须臾,移开视线:“我听说这儿有电瓶车,20分钟一趟。”
“嗯。我们先往南口走,看到车了就坐。”
谢屹忱的穿衣风格都差不多――素t、运动衫、工装夹克、卫衣,但什么色系都有,松散地套在身上,整个人透着种放荡不羁的闲散意味。
两人走上主街,下午两三点,正是太阳光刺眼火辣的时候,地上的阶砖被来往的车轮和鞋底磨得光滑锃亮。
街上行人还不算很多,路边店面装饰古朴却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有卖首饰的,茶叶古玩的,刺绣的,还有土特产和没开始营业的酒吧。
宁岁很喜欢踩整块整块的石砖,像小时候跳房子,刻意避开长满青苔的裂缝,脚底下蹦蹦哒哒的,虽然仍旧垂着脑袋注视着地面,但步伐略显轻盈。
阳光很灿烂,但是在伞底荫庇之下又不显得曝晒,和宁岁青睐的那种带有烟火气的安静如出一辙。
周身也懒洋洋的,她问:“谢屹忱,你平常喜欢做什么?”
他走在一旁,伞一直游刃有余跟着她步伐:“闲暇之余?”
“嗯。”
谢屹忱想了下,随意列举几个:“打篮球,骑车,旅游,现在有空还会搞搞代码和机器人。”
宁岁捕捉到关键词:“旅游?你都去过哪里?”
谢屹忱的爱好很多,谢镇麟从小就告诉他,生活最重要的是感受中间的过程,经历越丰富人生越有温度,所以他一向奉行体验派,到处走走停停,想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
他去过欧洲的大部分国家,美国、加拿大和新西兰,还有非洲、阿联酋,以及亚洲,日本、新加坡马来西亚等等。
“国外以前每个假期都会选一个地方去,国内的话主要是看看自然风景,我比较喜欢四川和宁夏那边。”
“都是和父母一起吗?”
“不是。”谢屹忱顿了下,“有时候跟同学,有时候自己一个人。”
芳芳总是各种跟她灌输高中生独自出去有多不安全,宁岁下意识就问:“一个人?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他倒是悠悠地乜过来一眼,末了似笑非笑的,“噢,怕有人劫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