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了解太上皇详强病情跟着新帝走过来的十四听了刘声芳一番话,一脸不敢置信,他猛然转头看向躺在龙床上呼吸细弱的皇父――除了声音比往日弱,说话比往日慢,坐着时一直靠在弘曜怀里,先前训斥他的皇父明明与往日并无不同,为何刘声芳却说出这样的诊断。
“刘声芳,你可是跟了皇阿玛几十年了。”十四回头看了一眼新帝,眼神狠辣怒瞪着刘声芳:“你要是敢有一句虚言……”
刘声芳弯下腰:“十四爷,事涉太上皇的龙体,下臣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一句虚言啊……此前太上皇两番垂危,都有耐皇贵妃珍藏的养生丸才救了过来,太上皇年事已高,又多年操劳,更几番伤情,龙体大伤,这些,太医院都有脉案记载。
十四爷若有心,可着人寻一枚百年蟒胆,太医院中养生丸的材料都已齐备,独缺这一味,只要寻得百年蟒胆,皇上的时间就能多拖拖。”
“百年蟒胆!”十四狠狠一拳捶在殿中圆柱上,转头看向站在一旁一脸忧急的四哥,恨声道:“皇上富有天下,难道还寻不来一枚百年蟒胆?”
新帝吸了一口气,眯了眯眼:“朕已传诏天下悬赏百年蟒胆,只是悬赏一直未有人应,十四弟若有心……上两枚蟒胆,乃是自西南丛林中寻得,除云贵川外,广西、福建亦有可能有存。”
新帝目光炯炯看着十四:“十四弟,朕走不开,不若你去找找。”
十四猛地抬头,看向他哥:“我去?”
丛林里毒物横行,这个哥哥根本就是让他去送死。
新帝挑眉,叹了一口气:“就知道十四弟有孝心,朕会着太医院奋下解□□丸,但是驱除蛇虫的却是不能备了,以免十四弟寻不着大蟒。”
说到这,新帝又想了想:“朕自然不能让十四弟独身前往,十四弟只管和兄弟们商量,看还有谁愿与十四弟同往,待寻得蟒胆,为阿玛成功制出养生丸,朕必然不吝赏赐。”
看着新帝幽深难测的眼睛,十四突然发现,这个哥哥再不是那个为人谦逊、行事低调的雍亲王,他是得了皇父亲旨,继承了皇位的雍正帝。
雍正帝!
天下独尊,开口称朕的皇帝!
金口玉言,无人能违逆的皇帝!
失魂落魄的十四走出紫禁城,恍恍惚惚骑着马走到了八贝勒府前。
抬头看着熟悉的朱红大门,十四滚落马鞍,跌跌撞撞撞进了八贝勒府。
八贝勒府的书房里,八爷看着一脸颓然的十四,抬头看了一眼老九。
九爷会意,将一盏茶放在十四眼前的小几上:“十四弟已见过新君了?”
十四抬头看了一眼九爷,又转头看着八爷:“八哥,皇阿玛为什么会把皇位传给四哥?”
八爷看着十四饱含希望的眼神,低头想了想:“我估摸着,是四哥控制了皇上需要的救命药丸。”
“养生丸!”
当年,穷八爷党之力,也不曾配制出的养生丸,如今果然建了奇功。
此时,不只是老十四,八爷,九爷心中亦是百感交集,若是他们能成功配出养生丸又会如何!
十四咬牙切齿:“四哥让我出京去寻百年蟒胆。”
八爷眼角抽了抽:“百年蟒蛇,力大无穷,又大多生活在人迹难至的深山老林或幽壑沼泽之地,十四弟这一去,不知何年能回,更不知还能不能回……”
八爷倒吸了一口凉气,“四哥居然会这么狠!”
九爷亦握紧了用中的茶盖,细长的眼里,惊疑之光连闪:“十四弟你做了什么?”
这些年,四哥的为人行事他们也都看在眼中,政事上确实果决严苛,可待兄弟们也还算谦和,老十四做了什么,让他这么不顾兄弟情义?
十四低下头,低声将乾清宫中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听到亲兄弟俩的一场撕掳,八爷与九爷目光再次一碰。
九爷的食指轻挠着下巴:“十四弟若不想去,咱们可以想办法,不过最后能不能成功,就全看你布置是否得力了……”
……
雍正元年三月,京中突然流言四起,道新帝以药控制太上皇,逼太上皇逊位。
又有言,皇太后亲口说新帝继位,非她之愿。
还有言道,新帝逼亲弟远赴边地寻蛇胆,以制作控制太上皇的药丸。
养心殿
新帝将御案上的东西一把扫在地上,又踢翻了殿中花瓶,砸倒了博物架。
茹蕙站在门外,看着被新帝砸了个稀巴烂的养心殿,噗一声乐了。
新帝顶着一张气得铁青的脸,回头狠瞪了一眼茹蕙:“没见朕正生气呢?你还敢乐。”
茹蕙踮着脚,一蹦一跳躲过了各样的残尸碎骸,好容易到达新帝站着的地方,扑进男人宽厚的怀抱之中。
“皇上将气发了出来,至少不会气着自己个儿,蛮好。”
看着笑嘻嘻的茹蕙亮晶晶的眼睛,新帝便是有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何况,经过一番打砸,胸中的郁气也发了,皇帝便那样抱着茹蕙站在一片废墟之中,长叹:“树欲静而风不止,朕倒是想不与他们计较,偏他们不安生,如此,朕也不能留手了。”
茹蕙趴在男人怀里,怜惜地仰头摸了摸男人的脸:“伤心了?”
皇帝低下头,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再想着南三所的几个儿子以及乾清宫中的弘曜,脸上露出一丝暖意:“有你,有儿子们陪着,爷不伤心。”
茹蕙听着这话,满意地重重点头:“为不在意你的人伤心,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咱们爷可不是个傻子。”
皇帝轻笑,弯腰一把将怀里的女人打横抱了起来:“这事儿,爷就交给弘曜了,朕事儿多着呢,没时间搭理失败者的捣乱。”
……
很快,京中另一波热议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