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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重生]主公要臣死 南山有台 7083 2024-06-30 11:35

  杨坤一听,陡然惊慌道:“什么!他怎么…他怎么跟侯爷动手了!哎呀!裴之怎么…!”杨坤又急又气,抬脚就往南院跑,却不想被杨英招一把拉住。

  杨英招说:“放心没事。”杨英招转而对那士兵说:“叫上几个兄弟去围观吧,能看侯爷被打,真不容易。你这一辈子都不一定再见得到。”

  士兵一懵:“啊?”

  杨坤急道:“杨左督,这时候你就不要开什么玩笑了!裴之下手没个轻重,万一真伤到侯爷,那该如何是好啊!?”

  “那就让何三叔伺候着呗,说不定我师兄多想被打伤呢。”杨英招笑着挥手遣士兵下去,安抚杨坤说,“行了,真没事儿。何三叔这种地头蛇人中精,用不着你操心,你先操心操心你自己,行吗?”

  杨坤只能按下焦急的心,挠着脑袋回答:“我自己有什么好操心的?反正就这样,也挺好的。”

  “你还真知足啊。我今儿跟副将下棋的时候听说了,三叔联名举荐你为副将,过不了几天,你就能升官了。何三叔还没跟你说吗?”

  “说了,说了。”

  “怎么不见你开心啊?提也不提。”

  “也不是了不起的事,都是裴之在为我周旋…我也没甚过人的本事。”

  杨英招说:“你本事还不大?枪法不错,会练兵,又有实战经验…怎么,你觉得因为别人帮助才升官很不光彩吗?能让何三叔鞍前马后的人,我师兄是一个,你也算一个,何三叔的本事是了不起,你能让何三叔帮你,也很了不起的。”

  杨坤叹了口气:“从前我最痛恨官场上凭借关系上位的行径,原以为做个武官,总能离这些远一点,没想到…一旦跟朝堂沾染上关系,任谁都逃不脱。”

  杨英招抬眉:“如此说来,你应该是恨极了何三叔的?毕竟他如今居承宣使一职,也是因为我师兄的缘故。若不是卫渊侯,何三叔还是个九品的忠翊郎。”

  “那不一样!裴之他有本事,本就不该被埋没,是侯爷给了他这样的机会。”杨坤急着为何湛辩解,“他自上任以来,尽职尽责,从未辜负过侯爷对他的赏识。总不能因为他是侯爷的三叔,就说裴之因着这层关系才有今天的位置啊!”

  杨英招眉目弯了弯:“你看你,放在何三叔身上就拎得这么清,怎么到自己身上就犯浑呢?我就说你要操心你自己吧,总不能因为你跟何三叔是朋友,就将你晋官的事归在他的头上吧?”

  杨坤:“……”

  两人一边儿说着一边往前走,杨英招本就打算将铁骁骑的兵器装备情况再同宁晋汇报一下,故拐道走向了南院。

  那个士兵果然伙同几个站岗的兄弟在外头偷看。杨英招乐了,正想上前也去窥视一番,就听院中传来何湛的吼声:“你给我过来!”

  紧接着是宁晋委委屈屈的声音:“叔真打我啊…好疼…”

  听得门外的杨英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万不会想到自家师兄还有这么能装的时候。

  何湛也怒了,一脚将脚底下的藤木凳子踹过去:“你再给我装!”

  宁晋侧身一躲,木凳子直直砸向了门,一下将外头围观的士兵砸得两眼发黑。

  杨英招急退了几步,抬头看见门里的何湛。他手中拿着亮鞘的剑,发丝凌乱,身上的战甲不知怎的就被扒了下来,贴身穿得银白色的衣袍上沾了些许落花和尘泥,气喘吁吁的,看上去狼狈至极。

  倒是一直喊疼的宁晋,不紧不慌地在院里兜着何湛乱跑,口中还嚷嚷着“叔,我知错了”。

  杨英招:“…”

  杨坤:“…”

  杨坤接了官袍没多久,韩广义的大军就回到了军营。

  韩广义带来皇上的一道圣旨,皇上下令请卫渊侯全权接手阿托勒粮荒的事。

  宁晋从容不迫地接了旨,隔天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将一切事务交付给韩广义后,便去往天济府城,正式入驻卫渊侯府。

  韩广义看宁晋急着去天济府城的样子,心中大惑,细细想了想,才猜测出应该是小侯爷在军营里吃了苦头,这才想一心回到天济府城的温柔乡里。韩广义大为叹息,原本好好的人才,竟是受不住磨练的。皇城里养出来的娇少爷,果然吃不消玉屏关的风沙。

  何湛身为承宣使,按底下士兵的话说,何湛就是宁晋在政场上的大管家,自然是随宁晋一起去了卫渊侯府。

  何湛走得也顺心,杨英招以及她率领的铁骁骑留营,杨坤留营,两把利刃插在韩家军的心脏处,何湛表示非常放心。

  马车缓缓停在卫渊侯府,朱门大开,肃整地迎接着它的主人。

  宁晋下马车时,回身冲身后的人伸出了手,牵着他一起下去。何湛的手被宁晋握在手心。何湛只觉身上的貂裘似千金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卫渊侯府对于何湛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愉快的地方。

  宁晋牵着他一步一步走了进去,想同他一起好好逛逛园子。

  他看见何湛脸上不甚喜悦的神情,问:“三叔不开心吗?”

  何湛勉强地笑了笑:“怎么会?臣很开心。”

  “孤命人在我们的居处外种了月桂。”

  “…恩。”

  宁晋屏退左右,手环上何湛的腰,将他扯得更近,两人几乎是身形相依。宁晋问:“难道是孤做了让叔不开心的事?”

  何湛掩下眼底的阴霾,半真半假地惯笑:“主公正在做让臣非常不开心的事。”

  宁晋没有松开手,拥着何湛往后院走去:“反正叔已经不开心了,那孤就多占点儿便宜好了。”

  何湛说:“…”

  卫渊侯府整修时扩建出一个东苑,两人在园子里逛了一天才算将整个侯府走完。

  晚饭的时候,宁晋没有动筷子,只在一旁给何湛布菜,何湛愈发觉得不自在。

  宁晋特意将居处取名为南阁子,屋中摆设大多是照旧,连何湛以前收藏的古玩,宁晋托人收集一模一样的真品,只可惜其中有几个是孤件儿,不能做到同以前一模一样。

  宁晋做得,何湛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间。

  何湛也没什么胃口,搁下筷子,跟宁晋说:“本不必这样的,不过是间屋子罢了,主公费心了。”

  “叔喜欢就好。”宁晋说,“今天看了一圈,可觉得有哪里不好的地方?孤让他们再改。”

  “都很好。就是偌大的侯爷府,只有你我两个人,未免太冷清了些。”何湛说,“雍州人杰地灵,主公也该考虑考虑招募门客的事宜,广纳贤才,千金买骨,是当下最要紧的事。”

  宁晋歪了歪头,英俊的面容上染了些高深莫测的笑:“三叔好像一直都很关心这些事,孤下一步该做什么,三叔想得比孤都要清楚。三叔是想做什么呢?”

  何湛头皮发麻,急忙解释道:“臣只是在为主公作打算。”

  “不必三叔费心费力地去做这些事,孤…已经长大了,孤可以养你的。”

  “是臣逾越,请主公恕罪。”

  “三叔想做什么,可以直接告诉孤。你做不了的,孤去帮你做。”

  他想做什么?

  将宁晋捧上皇位,这就是他最想做的。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让他怎么直接跟宁晋说出口?

  何湛生怕宁晋起疑心,话在肚子里斟酌一番,沉定道:“臣…只是怕卫渊侯府会跟忠国公府一样,臣希望主公能更强大,纵然以后会遇见怎样的困境,都能化险为夷。”

  等时机一到,宁晋自会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何湛想的,就是在宁晋知道自己所想时,他能为宁晋轻而易举地取来。

  宁晋低下眸,轻轻握住何湛的手。

  他的三叔,学会撒谎了。

  “…怎么了?”

  “听三叔的。”他将唇凑到何湛的手指上,轻轻舔了舔,可何湛却没敢收回手。

  他跟宁晋朝夕相对几世,这人是喜是怒,他尚能摸得清楚,正如现在一样,他能感觉到宁晋很不悦。

  何湛不敢多问,宁晋也没有再说。

  有些东西,就像飘来的草籽儿一样,悄悄长在内心深处,生了根,只待着一场大雨,这草就会疯长出来,将整颗心脏都吞没。

  第55章 怀疑

  宁晋听从何湛的建议,在府中设了招贤馆。闻卫渊侯府招募门客,诸多名人异士来府上拜访,其中不少人仰慕宁晋的才姿,最终留在了招贤馆内。

  宁晋终日里与这些人谈论时务,很长一段时间不曾与何湛说话。

  晚间何湛也不会宿在南阁子,因他承宣使一职需要关切的事务诸多,夜里看公文会看到很晚,他不愿打扰到宁晋,自作主张搬到了外院的客房居住。

  等到过年的时候,两人虽同住屋檐下,可算来竟有大半个月不曾见上一面。

  新年时,府上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喜气洋洋的年画对联灯笼一应齐全,府中可算多了些喜气。

  宁晋正在梅园中徐徐踱步,欲折些梅花枝,找个由头去夜会何湛。自从来了侯爷府,何湛对他的态度甚是冷淡,就算是见了面,何湛也是恭恭敬敬的。这半个多月更好了,见他都见不着。

  从黑夜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影子,跪在宁晋身后。

  他折下一枝素心腊梅,放在手中仔细打量,启声道:“回来了?”

  影卫将一叠文书奉于头顶之上,道:“已经验证过了,之前得到情报没有错。以前常会出现在您身边的那几个人的确是从南方商队里出来的,属下顺着线索去查了查,发现他们是雍州城的商队,管事的是一个叫三爷的人。除此之外,以前那个告诉您何大人在玉屏关投军的人,祖籍也是在雍州,他打理的酒楼是何大人名下的家业,他跟何大人是熟识。”

  宁晋眸色沉了沉:“什么意思?你是在说这些年,三叔一直派人盯着孤?”

  “属下不敢妄加论断。”

  “还有什么?”

  “商队来往雍州和京都之间,应该是何大人在京城的耳目。属下找到了他们来往的信件,信中大部分都是关于朝廷官员变动的情况,还有,您的一举一动。”

  宁晋握着梅花枝的手轻轻一握,顶端的梅花瓣骤然碎裂,如同尘埃一样飘然落地。

  影卫屏住呼吸,将头埋得更低。

  宁晋的声音淡漠至极:“这条线不用再跟了,去查查姜国谢家。”

  “那…一直跟着何大人的影卫用撤了么?”

  宁晋将手中的梅花枝扔到一侧,抚了抚肩上的落花,说:“不用,好好保护他,不许出任何差池。”

  何湛手头的事务也终于在年末时处理干净。夜里,他整理好最后的公文,疲倦地舒了口气。

  招贤馆的门客应该回家过年去了,想必宁晋也闲了下来,何湛正盘算着怎么同宁晋过年的事,这位爷就翻窗进来了。

  …放着好好的门不走,偏偏要翻窗进来,这事,宁晋大概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走正门不行么?”何湛笑着,正想同他说几句话,却不想这人疾步冲上来,身上混着浑浊的酒气,反手就将他狠狠按在书案上。

  宁晋不常喝酒,也极少喝醉。

  “是不是孤不来,叔就一辈子都不去见孤了?”

  何湛被他反剪着手压在书案上,看不见宁晋的脸,可他的怒火实在来得莫名其妙,让何湛心惊胆战。何湛忙于公务,宁晋也要对付那些门客,两人都要务在身,没有时间相处简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何湛狠狠挣了几下:“放手!”

  “能看到叔对孤生气真是太好了。”宁晋手下未停,“从入侯爷府的那天,孤就看得出叔在害怕。孤想了很久也没想到,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三叔如此畏惧。”

  没有啊?!真没有!

  宁晋将何湛翻过来,盯着他几近惊恐的脸。浓重的酒气喷在何湛的脸上,只让他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宁晋问:“叔在怕孤吗?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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