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妈妈懂曲夫人的意思,不过,她却不赞同曲夫人的话,她说道:“照顺安侯溺爱女儿的程度,怕是不会把那个小贱人怎么样的,夫人不如……”
低下头,蔡妈妈在曲夫人的耳边,轻声耳语,曲夫人闻言,面色,便渐渐兴奋起来,蔡妈妈说的对,便是把那小贱人的私物放出去,顺安侯很可能不会把那小贱人怎么样,反而是如果这私物落到了那些纨绔子弟的手中,说不定,还有些用的。
隐约听说,通政使司左通政家的嫡长子,从小便是瘸子,因此最是喜欢折磨人,他家中每年死的丫鬟不计其数,若是把这些东西给了他……
曲夫人心中,泛起了一阵扭曲的快感――顾明萱,你就等着吧,你害我儿,我也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好好活。
当务之急,是先把那些东西,从夫君那边拿出来,曲夫人握紧了拳头,眼中燃起了火焰。
当然,曲夫人心中,也会猜测到底是什么人给自己送了信?那个漂亮姐姐,又是谁?
她也很清楚,别人这是再把她当枪使,可是,顾明萱让儿子那么惨,曲夫人便是明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了,她也无法让自己不去把顾明萱推入火坑。
而此刻,碧如早就已经回到了顺安侯府,明面上是拿着一些女儿家的脂粉之类的,等进了屋,碧如看向顾明荷,顾明荷会意,便让淡烟出去守着门,只留了碧如说话。
碧如看到顾明荷的眼光看过来,便说道:“小姐放心,奴婢亲眼看着那婆子欢欢喜喜地从曲家出来的,奴婢还看到,她拿出碎银子咬了咬,那样子,定然是从曲夫人哪儿拿到赏赐了。”
顾明荷闻言,嘴角翘起一个温婉的微笑,她笑着低头,吹去了茶水上的浮沫――顾明萱,三皇子给你的阳光道不走,你偏要去害了曲林江,既然你喜欢独木桥,那我便送你上去。
就算是因此掉到了河中,可也不能怪我,路可是你自己选得。
轻吁一口气,顾明荷心中无限欢喜,她不知道曲夫人会怎么做,但是不管曲夫人怎么做,肯定不会让顾明萱好过就是了。
至于自己,反正她是用的左手写的字,与她平日里的笔迹大不相同,根本不怕查到她身上。
笑了笑,顾明荷温温柔柔继续作画,一副霜菊图,在她的手下,逐渐成型,顾明荷微微一笑,她觉得自己便是这菊花,与百花杀后,独自傲霜雪,凌风雨。
等画完了,顾明荷静静欣赏了一会儿之后,招来丫鬟替她洗手更衣,重新上了妆,顾明荷便带着自己新作的画,去见崔氏了。
自己画得好,才会有表现的机会,才会让祖母更重视……
现在,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再次展示自己才情美貌的机会,这一次,她一定要一鸣惊人!
菊花谢后。梅花便会盛开,不知道安平公主的赏梅宴,今年会不会开……她已经准备了一首好词,打算在赏梅宴上惊.艳众人了。
这一次,她不会提前把这首诗泄露出去的,不管是谁,她都不会说的,一定要留到赏梅宴那天。
怀着傲然的心情,顾明荷含笑到了崔氏的正堂,进去之后,陪着崔氏说话,把自己的画作给崔氏欣赏,谦虚说需要祖母的指点,云云。
崔氏看着这样的顾明荷,心情复杂,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养出这么狠毒的一个孙女儿,是啊,三丫头一直表现的温婉可人,怎么会那么狠心呢。
要不是铁证如山,崔氏都实在无法相信。
心底戒备着,崔氏的面上神情却很是欢喜,对顾明荷的画作连连夸赞。让顾明荷心中升起了无比的优越。
不多久,等众人来请安的时候,顾明荷的霜菊图,被更多的人看到,得到了更多的赞扬。
顾明萱也夸赞顾明荷了,真的,顾明荷才情是真好,就是心太大了一点。
顾明荷听到顾明萱的夸奖,面上笑得依然温婉得体,一点儿没有表现出得意或者骄傲的样子,反而更加谦虚了。
顾明菱看着,便撇了撇嘴,不过她自从婚事定下之后,便努力让自己变得稳重,所以,只是撇嘴,并没有对顾明荷的显摆炫耀行为说什么。
等出了荣安堂回到清华园,顾明萱换了身家常的衣服穿着,开始写字,如此过了两天,顾明萱便听到了一个消息!
是有关于凤卿璃的!
☆、第131章血书告状 求钻石……
前段时间攻讦凤卿璃而被贬谪的那个御史,姓田,叫田永海。
他死的很冤枉,一大家子的人,只要在船上的,全都死了,这事情堪称是惨无人道,正因为如此,许多人,特别是在那些御史,不需要三皇子鼓动,便开始自动的弹劾凤卿璃,之后三皇子的推波助澜,更是让这股风气,喧嚣尘上。
幸好皇帝进行了冷处理。
但是就在前段时间,顾明萱发现淑妃的家人也参与到了散播流言的人当中,让本来稍微平息的流言,愈演愈烈。
那些御史,又开始一波一波借着弹劾凤卿璃。
而今天,忽然有人在闹市区,当街拦路,跪在了大理寺卿龚瑞清的轿子前,捧着血书喊冤,要为自己惨死的叔叔求一个公道,要龚瑞清还这大雍朝一个朗朗乾坤。
这人的名字,叫做田一泓。是御史田永海的侄儿。
他跪在大理寺卿龚瑞清的轿子前面,声嘶力竭喊道:“草民田一泓,状告雍王凤卿璃为泄私愤,暗害朝廷命官……”
他这一嗓子喊出去,所有人都瞬间怔住了,之后,便是猛然爆发出了一阵的议论声。
不得不说,田一泓选择的告状时机非常的不错,这正是午时刚过,太阳正好,晒在人身上暖烘烘的,那些吃完饭的闲汉们,各个店铺里的客人们,正是多的时候。
这人当街拦轿递上血书喊冤,而且语不惊人死不休,一下子震惊了多有人,且抓住了别人的好奇心,然后,许多人便把跪在地上的田一泓与不得不出了轿子查看的龚瑞清,围在了人群当中。
极短的时间内,附近的人都知道了有人当街拦轿,要为叔叔申冤。
那田一泓跪在地上,形容憔悴,大哭不止:“……我叔叔田永海本只是个御史,清廉正直,傲骨铮铮,只因为太过耿直,看不下雍王凤卿璃不尊圣旨,弹劾于他,便被贬去贫瘠之地当县令,结果在赴任的路上,雍王凤卿璃那恶贼还不肯放过我那可怜的叔叔,竟然买凶杀人,凿穿了船,让我叔叔婶婶和我那两个正值年少的堂弟以及两个正要议亲的堂妹全都惨死,另外还有我叔叔家的两个忠心的老仆,也全都死掉了,若非是草民善水,怕是也不能逃得一命,如此,那万恶的贼人,怕是就要逍遥法外了……”
“草民只求青天大老爷能还我叔叔一家一个公道,能让这大雍朝的百姓,活在朗朗乾坤之下,而非是提心吊胆,总担心自己说错了话……”
周围的人便议论纷纷,一听到这苦主竟然是一个御史,而这个御史还因为耿直上书而遭到打击报复,众人的好奇心与同仇敌忾的情绪,便被掉动了起来。
御史这个词,总是与直言、忠心、耿直等联系在一起的,而迫害御史的人。不用想,肯定不是什么好官,哼,狗官该死!
可是,那是雍王凤卿璃啊,众人有些不知道怎么想,那是大雍朝声名赫赫的战神啊……
人群中,便有人义愤填膺说道:“我等只是草民,以前全都佩服雍王殿下保家卫国的行径,更是崇敬雍王殿下多次打退蛮族进攻的战绩,可是,自从雍王殿下当年遇刺之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如今,怎么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令人心都痛了啊……”
说吧,便嚎啕大哭,似乎是为了凤卿璃的堕.落而心痛。
一众人本还不愿意相信原先被奉为大雍朝战神的雍王殿下凤卿璃会是这样的人,但是那人一说,别人心中,便也开始琢磨了起来――是啊,雍王殿下自从遇刺受伤之后,据说,不行了……之后,就变了个人一般……
有更多的人开始认同并传播这个说法,那些本来还犹豫的人,便也相信了,等到有人带头声讨凤卿璃的时候,众人便鼓噪了起来,言论间,多是要龚瑞清秉公断案,严惩恶贼的话。
龚瑞清觉得很倒霉,他今天下了朝、在宫中用了早饭,本来是想要早点去衙门的,但是却没想到刚下朝就被戴维诚拉住了,说是有事情要商量,便也没在宫中吃饭了,反而是到了一处酒楼点了菜,谈起了事情。
他们说的是山南道的那些官员处置之后,空缺出来的官职的问题――这本该是皇帝与吏部的事情,不过戴维诚乃是吏部左侍郎,在调拨官员的时候,发现了龚瑞清的侄儿,也附和升迁的条件,若是谋划一番,未必不能成事。
龚瑞清是有些心动的,但是想到山南道乃是三皇子的势力范围,山南道的官员就等于是三皇子的人,龚瑞清便只能叹口气拒绝了,而龚瑞清也知道,自从戴家出了点事情之后,戴维诚的位置便不是那么稳当了,戴家竟然被五皇子给盯上了,时不时的来一把,让戴家的人都麻烦缠身,疲于奔命――最开始大家都有些奇怪,五皇子不是一直想要拉拢戴家么?
怎么忽然换了方式,开始打压了?
不不不,应该说比打压严重多了,甚至能说是五皇子的心中,迫不及待想要让戴家倒霉,最好是戴家所有人都被一撸到底,再无翻身可能才好。
不过五皇子总算是还有顾忌,也不能太过分,所以戴家也只是倒霉。
众人好奇,不过。那消息灵通的,很快就爆料了――原来戴家一直是三皇子的人,原先与五皇子若即若离,也只是麻痹五皇子罢了,甚至他们还借着五皇子想要拉拢他们的心,谋取了不少的好处。
众人就都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要说是五皇子这个天潢贵胄了,便是自己等人不过是个官,被人如此当傻子一样戏耍,那也是要生气的。
自此,戴家是三皇子的人这个事情,京城的人,基本都知道了。
龚瑞清贵为大理寺卿,自然也知道戴家的立场,现在戴维诚来向自己示好,自己要是接受了,岂不是就说明自己要上了三皇子的船了?
夺嫡有危险,站队需谨慎――这都不是死一个人的事情了,说不得全家都得陪着死啊,龚瑞清想来标榜自己是个直臣,只忠于皇帝,忠于大雍朝,当然不可能会答应戴维诚的提议。
戴维诚还要再劝他,可是,戴家的管家忽然来了,说是家中有事,要请老爷赶紧回去,戴维诚不得不离开了,等他们两人一起下楼之后分开走路,他坐上轿子刚走了没几步,就来了这么一出的当街喊冤。
所以戴维诚才觉得自己真是倒霉。
田永海这个人,其实完全是自己作死,龚瑞清对他一点都不同情,但是现在苦主都告到他面前了,还是涉及到朝中几乎所有大臣都很关注的案子……
他真的不想管!
可他不能不管!
别人让自己不痛快,龚瑞清当然也不会让别人痛快,他面色严肃、神情端凝,厉声喝道:“来人,先把他拖回大理寺,本官要升堂审案。”
大理寺可不是一般的官衙,你想告状就能去告,如大理寺,一般只会审理大案要案,而大理寺的监牢,一般关押的都是犯罪的高官权贵、宗室皇族,而且这些人身上的罪名,还都不小。
根本不是刑部的大牢可以比拟的。
今天这事情,龚瑞清必须的接下来,既然接下来,他当然就得升堂审案了。
而升堂审案。一顿杀威棒,是免不了的。
田一泓在拦轿跪地告状之前,便已经知道了自己免不了一顿打了,但是支持他来告状的人也说了,这么大的案子,朝廷上下、京中百姓可都看着呢,大理寺卿绝对不敢把他打死的,他顶多就是受些皮肉之苦罢了,所以让他放心,绝对不会有事的。
田一泓父亲早就去世,母亲没几年也离世了,从小便是被叔叔婶婶抚养长大,田永海这人。虽然不是什么清正的官员,反而还披着耿直忠铮的外皮,敛财不少,但是对待亲人还是极好的,对这个侄儿更是视如己出,所以田一泓虽然知道自己会受不少的苦,却还是坚持要来告状。
甚至,他要来告状之前,别人也说过了,他叔叔得罪的不是普通人,那人连他叔叔都说害就害了,他一个无官无职的,那人要害死他。更是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让他还是不要告了隐姓埋名找个远离京城的地方好好活下去,如此,还能为田家留个后。
但是田一泓想到叔叔婶婶的疼爱,想到与堂弟的兄弟之情,便控制不住心中的热血――便是死,他也要去做该做的事情,才能不愧对叔叔婶婶的多年养育之恩。
所以他来了。
跪在大理寺的正堂上,田一泓惨叫着受了一顿的杀威棒,之后,便抖抖索索地把自己写好的血书,呈了上去。
龚瑞清有些腻歪,审案不过就是那一套罢了,明知犯人姓名籍贯,却也要问一遍,明知道田一泓所为何事状告和人,都要再问一遍。
不过在这之前,龚瑞清先让人给田一泓上药了。
而且这一次的审问,问的比较仔细,龚瑞清要求田一泓给证据,毕竟,还威胁田一泓,若是胆敢诬陷皇族,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等同谋逆。
田一泓却咬着牙,说自己有证据。
他给出的竟然是凤卿璃府中亲卫的牙牌。
龚瑞清本以为田一泓乃是臆测,毕竟现在满京城都是流言,田一泓受流言影响也很正常,但是却没想到,田一泓竟然真的有证据。
难道是田一泓造假?
拿到牙牌之后,龚瑞清左右翻看,之后,便发现这牙牌,十有八.九是真的,龚瑞清的心,就一下子沉了!
如果这田一泓没有证据,他还轻松点,有了证据,而且还是凤卿璃亲卫的牙牌,可以称得上是铁证,凤卿璃想要这就不得不让龚瑞清联想到很多事情了――凤卿璃曾被称为战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功绩彪炳,如此人物,就算是平常没表现出来,可是定然是谨慎且细致敏锐的,不然,如何能够次次战胜蛮族呢。
如此,凤卿璃怎么可能会让人带着自己府上的牙牌去行这等隐秘不能对人言的事情呢!
只要不是傻子,谁会带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去做坏事呢?而且还不小心丢下了……
因此,这证据越是明显,越是能表明杀人者的身份,龚瑞清就越是不信,越是觉得这京城的水,好深啊。
这京城中,谁会栽赃嫁祸给雍王凤卿璃呢?
不用想都知道,只有那一位了。
皇子间的争夺,自己这个外人,还是不要参与了……
龚瑞清立刻又详细问了一遍田一泓,之后把记录的口供让田一泓查看无误之后,签字画押,之后,带着田一泓提供的证据口供等等,直接进宫面圣了。
哼,皇上,这都是您的儿子,该怎么处置,您看着办吧,臣实在是无能,不敢定夺!――这是龚瑞清面见皇帝的时候说的话,当然,他跟皇帝讲的时候,自然是婉转又好听的,不但表明了他的赤胆忠心,还表明他一定会在皇帝的英明指导下,秉公办案。
皇帝斜睇了一眼龚瑞清,叹口气说道:“龚爱卿啊,你不厚道啊……遇到事情就推给朕,那朕要你何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