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云逸手足俱冰,心痛如刀绞一般。
“大哥。”云扬轻声唤他。
云逸心痛下,抬目看云扬眼睛。
“大哥,不是您想的那样。”云扬似看透云逸心思,缓声道,“国事和家事,扬儿分得清,陛下也分得清。云家一门,忠心为大齐,便是没有扬儿,也定是无虞的。”
云扬垂目,沉了下,咬唇道,“扬儿身为云家的儿子,从小便被父亲和大哥耳提面命,忠孝情义,才是立身根本。扬儿每每抉择,并不敢辜负,也不会敷衍。您放心……扬儿真心爱慕陛下,纵使千万艰难,也不改初心。”
云逸久久看着云扬,郑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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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清晨,来得总是迟些。
云逸指了指床,让云扬先歇歇。
“不困。”云扬有些羞赧。
“几夜没安睡了?”云逸拉他起身,指着他眼下淡淡的青色,“这易容也挺逼真。”
云扬没话说,只得和衣躺下。
“真不困,歇歇就起。”躺下时,云扬还在强撑。被云逸看着合了合眼,就睡熟了。
云逸也是多年未见云扬,从没见过疲乏成这样的弟弟。心疼又好气。坐在床边守了一会儿,听见正房门轻动。
云逸本不想动,可听脚步声已经出了房门。只得起身,看了眼仍睡得很甜的弟弟,抬步出门。
晨曦微明。刘诩披着长衣,站在院里。
云逸迎出去。
刘诩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扬儿几时到的?”她目光落在已经烛光已灭的东厢窗棂。
“刚到不多时。”云逸回头也看了眼。
“嗯,忻儿在朕房里。”刘诩点头,表示理解云扬没能谒见陛下,先去看大哥的难处,眼睛却粘在那窗棂上,一颗心全扑过去。
云逸瞅着她。滞了好一会儿,还得解释一句,“扬儿累得紧了,方才一沾床就睡熟了。”
“无妨。扬儿这,有朕照应。天明,就劳云帅带忻儿先入城吧。”
“……臣遵旨。”
刘诩心早飞到云扬房里,往东厢走了两步,到底站下道,“扬儿先随朕回简家,初二去看望云大儒。”
“遵旨。”
刘诩略略歉意,示意云帅不必相陪了。
云逸看着陛下走进东厢,门,轻轻合拢。
院内,又恢复寂静。
云逸站在原地,心情,真是,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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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温暖,宁静。
床上,云扬安静地侧卧,陷入深眠。身上搭着锦被,顺着身材曲线,在腰处有个流畅的凹型。双腿互叠着,修长伸展,搭在床沿。这样凹凸有致的画面,展现在刘诩眼前。
刘诩步子有些乱,深深呼吸了几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倾下身子,细看。眉眼都是易过容的,脸色偏苍白些。但并未清减。睡得正香,唇角微微上弯,恬静得让人流连。
刘诩俯身,轻轻地啄了啄他唇瓣。象在临渊的每个甜蜜清晨般,云扬在梦里弯起唇角,往被子里缩了缩。
刘诩轻轻除了外袍,提衣,上床,侧躺在云扬身边。
微凉的气息,让云扬轻簇了簇了眉,梦里,下意识地展臂,将她揽进怀里。
刘诩又轻轻亲了他几下,两人彼此蹭了蹭,找准了呼吸的频律。云扬本是铁卫出身,能让他这样不设防的,唯有最亲,最安心的气息。在刘诩的拥抱下,云扬睡得更甜。
云扬醒来时,已经不知睡了多久。窗外已经大亮,却没有什么声音。
云扬有些迷糊,撑起来想看看大哥在哪里。刚起身一半,就被一个熟悉的气息笼着压了回去。
他迷茫了下,睡得太甜,醒来竟有些怔。目光聚焦了一会儿,才蓦地发现,眼前,头顶,一张熟悉的笑脸。
“陛下……”云扬只做出个口型,就被俯下来的温热的唇,堵住,继而,夺走了呼吸。
长吻。温暖,湿润,缠绵。刘诩温热的舌,灵活地与云扬的纠缠。
云扬手臂在床上撑了一下,就跌回被子里去。
如此熟悉。如此渴盼。
因着兴奋和激荡,他浑身都轻轻打着颤,一直波及到指尖。
一吻倾情。
刘诩稍抬了抬头,放了点空气给快要窒息的云扬。云扬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刚喘了几口,又被刘诩的热吻堵了回去。
如是几回。云扬的外衫已经大敞开,腰带散乱。刘诩抬起头,看着云扬飞红的面颊,喘息。一别就是六年不见人影,这小子就算是要闭关,也不必成宗师级呀。心有执念的,何止是她,云扬心中的,她何尝不明白。
刘诩辗转地吻他。一成惩罚,九成思念。
(以下云扬肉肉,请入群观赏。祝大家情人节愉悦。)
看着比之六年前,更加溃不成军的云扬,刘诩莫名疼惜。
“你不让它见我,它便依你所愿,沉睡在血脉里。可你我心里的想念,发自本心的爱意,也能用内功来压抑?”
“你以为离我远远的,便可专心苦练?可你怎么不明白,时日越久,压制不住的,何止血煞,还有你我,成狂的思念。”刘诩哽咽难言。
云扬的泪,与刘诩的汇合在一起。想念,惦念,成狂的思念,即使血煞不在。
他们契合在一起的一刻,疲惫的身心一齐欢愉。
好吧,如果说是血煞控制了肉体,那真心,就连意志也无法掌控。
既然坦诚相爱,就可以望得见彼此,最初的本心,即使即使中间,隔着再多重阻碍。
☆、团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人们的留评和投掷。下章一并提名感谢。再更一章,祝工作日里的大人们精神百倍。
(入城前,东厢,扬和诩的小肉肉。因为是两大段,就不再费劲改了。一并放群里。请移步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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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
简宅。
车子一直进了院子里,刘诩才下来。
元忻已经在宅子里呆了大半天儿了,和简辽远的孩子们,玩得倒也愉快。
简氏二老领着儿子儿媳,皆迎出来。
看着分离三十多年的自家大女,站在车边,长身玉立,气质内敛,也难掩一身贵气。
飞白随后从车里下来,垂着手,站在她身后半步距离。
随从们皆各司其责,院内虽然站了不少,却安静有序。
“初霁……”简母早哭出声。大女初生,大雪初霁,本以为是好兆头,谁知一朝骨肉分离。
刘诩眼里也有些湿,上前两步,屈膝跪下。
她一动,满院人谁还站得住,呼啦啦,跪叩了一地。简氏二老何时见过这样阵仗,更加明白,大女如今富贵无边。不禁又喜又叹。
云扬跟了两步,也跪下。
“女儿不孝,三十年来未曾膝下尽孝,二老在上,请受一拜。”刘诩生平头一回拜凡人,却一点也不违合。这是给予她血肉的亲生父母,虽然经年不见,却一见便觉得熟悉,亲近。
二老早泣不成声,上前,一左一右将人扶起。
进堂上,坐定了,与简辽远等家人一一叙了礼。元忻这才上来,“给母亲请安。”
又好奇地瞅云扬,“母亲,这是谁?”
“他叫飞白。你出生前,就在西北公干。他是母亲侍君。”
元忻生在皇家,自然熟知规矩,明白品阶决定了应持的礼仪。这飞白从未出现在宫中,既然一直在西北,他不是四侍之一。若是小侍,那也不必称父侍了。元忻有些不明所以,转目求助刘诩。
刘诩笑笑,“傻孩子,你忘了,生辰时,送你很多小画册的?”
元忻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每年生辰,都会收到童趣事盎然的小画册,学里先生讲的生涩难懂的道理,就这样浅显生动地含在张张故事图里。母皇说,这是临渊的皇贵侍云扬亲手给他画的。父后也说,皇贵侍的礼,最是用心。
本应在临渊的人竟一直在西北。元忻年纪小,也想不明白原委,不过规矩很到位,很正式地拜下,“儿元忻,给父侍见礼。”
云扬忙上前扶起。
简氏二老观察三人互动,此刻才松了口气。看来这飞白,在他家主那,还算受宠。
今年的团年饭,是刘诩生平头一回。众人围坐在一桌上,亲亲热热。元忻也很兴奋,几个小孩吃了会儿,就跑院子里放炮玩去。
简母初见元忻,喜欢至极,怕他摔着,又怕炮仗吓到,扔下筷子,也追了出去。简父喝多了几杯,嫌热,解了外衫也出去了。简辽远肩上驮着最小的孩子,也出去看热闹。
一家人在红灯高照的院子里,闹闹哄哄,喜气盈盈。
桌上余云扬和刘诩,两人相视而笑。
“扬儿。”
“嗯?”
“以后,咱们也这么过年。”宫里,过年宴,都是分桌而食,高雅又冷清,哪有一点烟火气?
云扬垂目笑笑。心里却想到白日里与云逸的话。陛下这是真准备退位了。他转目看向外面,元忻正护着小弟弟,一起燃一个大炮仗。
炸在半空中,引得大家一阵笑。
那个小男孩,将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