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醒时,已经雨过天晴,太阳挂在高空。
云扬动了下,腰酸腿软。
他极小心地挪了挪身子,小心不惊醒刘诩。
自从退位,刘诩操心的事情锐减,每天要务就是休养好。她似乎心里总有一个梗,因着比云扬大了好几岁,总觉得自己会先老去。尤其云扬内功大成,岁月似乎很难在他脸上留下印记。所以刘诩保养得更加上心。云扬知道她心思,尽量不打扰她晨睡。
刘诩却是在云扬一动时就睁开了眼睛。
云扬颇歉意地吻了吻她脸颊,“对不住,吵醒你。”
刘诩搂着他脖颈不让他起身,“不累?再睡会儿。”
云扬顺着她劲力,俯下身笑道,“不成,得理事了。”
刘诩翻过身,又亲他,两人缠绵了好一会儿,才双双起了身。
早膳早过,午膳摆上来。两人就在院子里吃。
云扬看过信报,沉吟。
“苑广华估计不能留了。”苑广华便是犯了贪腐的渑县县令,曾是元忻侍读。上回元忻保他,就让整个御史台震动。这回……
刘诩点头。
“让元忻自己处理……”云扬沉吟。自己也清楚,以元忻个性,这基本上不可能。
“自在去办吧。”云扬抬目看刘诩,“别让阿宣沾手。”
刘诩明白他的意思。两人同与元忻有儿时情份,若赫蒙宣亲办了苑广华,恐有人垢病。何况元忻明摆着是要保住苑广华。赫蒙宣若是违了元忻的意思,恐怕也会伤了两情意。
“飞鸽给自在传讯吧。”云扬心里顾虑时间上怕来不及。
刘诩抿唇笑。
“怎么?”云扬挑了挑眉,猜到自己定是虑少了什么事情。
“不必嘱咐自在,她怎会不护住赫蒙宣呢……”刘诩话说半句,笑看云扬。
云扬怔了片刻,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刘诩点头。
云扬摇头失笑。
“不过倒是怕元忻忌惮了自在。”刘诩又忧虑。
云扬含笑看着她,“不怕。你不是说趁自在回京,让兄妹二人相处起来吗?”自在就是这样性情,不藏不掩,倒不失与元忻的相处之道。
刘诩深深点头。
“这孩子,才八岁而已,怎的这么早熟。”云扬又轻叹,转眼间女儿也有了心上人。
刘诩笑着凑过去,吻他,“遇到好的,怎可错过?”
云扬知她一语双关,侧过头,温柔地回应她的吻。
两人一吻又动情。
“这样会不会伤了你练功的根本?”刘诩微喘息着轻问。
“无妨。”云扬摇头,“我们回廊坊吧。”
廊坊?刘诩脑中映出那个有亲有邻有烟火气的地方,眼里透出光彩。
云扬认真地看着她,“从今而后,我不再进什么密室修炼了。”
“扬儿。”刘诩看着他。
云扬坚定地点点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任意蹉跎?他们相识相恋也算轰轰烈烈,可细算下来,呆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多少日子。如今她卸下天子之贵,只陪着自己在这山中苦熬,他不愿再辜负。
“若我有一天……”云扬语塞,眼中星光点点。哪怕最终寸步离不开血煞之主,哪怕整个人会被情
欲操控……因为心中有最炽热的爱意,所以,他纵使屈服,也是对着爱人,不是血煞。
刘诩心里又涩又疼,动情地抱住他,“不会,不会的。”
“嗯。”云扬坚定地点点头。
☆、求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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渑县。
夜。
县衙。
自在从屋子里走出来,抬目看了看天。前几天一直黑沉沉的乌云密布的夜空,突然在赫蒙宣来到渑县的这一天,拨云见晴。现在,整个苍穹都被撒满了晶晶亮的星星。夜空水洗一般,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令人舒服的淡淡清爽气息。
自在信步走出内院。东侧一溜砖石房,正是官员们的宿地。忙碌了一天的大小官员们想是累极了,入夜,纷纷沉入梦乡。寂静。
只有东边一隅,一间窗口里里透出些灯光。那是赫蒙宣的住处。
自在盯着那窗口想像了下阿宣灯下的样子,笑了,“怎么还没睡呢?倒是没累着。”想到白天指使着他干这干那,连她这个指使人的都疲累了,他也该是累得够呛了。
还是半大小子精力旺盛呀。自在感慨了一阵,又负手在院子里站了会,突然皱眉自语,“这小子,心眼儿实,这会儿别是写奏报呢吧。”
想到这种可能,自在焦躁地在院子里踱了几步。她白日里净顾着指使赫蒙宣干事了,全忽略了他是奉了皇命的。到了渑县,该第一时间给皇上报告这里的情形。
皇上接到他的奏报,就会命令他即时接公主回京,一并将渑县涉案官员一同押解回京。想到此,自在目光紧了紧。县令苑广华贪渎之罪已经坐实,特事可以特办,其实可以尚方宝剑直接将人斩于河堤之上,以谢罪于渑县。可皇上只给了阿宣一块金牌。
这下,阿宣只能将人解回去。
苑广华贪渎,害得渑县堤防全溃。他若回了京,还会害得陛下被言官们念。到时阿宣这个办差的人首当其冲也得被朝臣们垢病。
自在咬唇看着那盏透着光的窗口,真恨不得就走进去,把赫蒙宣拦下来。可一想到白日里赫蒙宣听说要同公主住在一个衙里时的为难,她就不敢造次了。
这小子,男女大防守得挺紧。不过也是好事。说明他不曾近女色,没有花心。自在站在一棵大树下,望着东厢,想东想西,面上表情一会儿忧虑,一会甜蜜。
跟在她身侧的几个暗卫不禁在树枝里纳闷不已。
及自在站够了,依依不舍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暗卫们这才现身。
“明日,赫蒙大人发出去的奏报,在路上截住。”自在吩咐。
暗卫们吓了一跳。
“不是明刀明枪地抢。”自在不屑于他们的胆小,招他们过来面授机宜,“这包药是泄药,给信差下了。大灾之后,他们水土不服也是有可能的,若泻肚了,定不会疑心别的。”
“在路上耽搁两三天就行了。”
暗卫们握着这包解药甚是不清晰,“殿下,直接给赫蒙大人用药不就得了,他没力气起床,自然就不能回京了。”
自在立起眼睛,“不行,谁也不能动他。”
暗卫们忙应。
却又见自在眯起眼睛,自语道,“散功的药倒是可以用。他武力挺强,散了功,可以再用些软骨散……只是量不能大,不能伤身……”
暗卫们忙从怀里掏出两包药粉献上,“就是就是,用这两样,他就起不了床了。”
自在瞅着药,合计了一会儿,“先给信使用泻药,等我布置好了,杀苑广华那日,给赫蒙宣散功。”
“杀苑广华的事,不让能他沾手。皇上那有什么事,我给他扛。”自在眼里现出些温柔,又被坚定的光覆上。
暗卫们看惯了殿下自言自语,也不奇怪,忙行礼退走,忙着下药的事去了。
自在的侍女上来,替她收拾床铺。自在这才意识到已经深夜了。
她也忙了一天,年纪又小,自然熬不了夜。床铺好,困劲立刻上来了。
侍女把她抱上床,又往她怀里塞了个小抱枕。
“殿下,奴婢就就在外间,您安睡。”侍女柔声道。
“嗯。青鸾,天一亮就叫醒我,我要和……一起用膳……”自在迷糊起来,只吩咐了这半句,人就睡熟了。
青鸾轻轻给她盖上小被子。拉上了帘子。透过薄帘,看见自在小小的一团,蜷在床上,怀里还抱着那个小枕头。侍女笑着摇摇头,也就睡着了,才是个小孩子的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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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
自在挣扎着醒来。觉得还没睡,就天亮了。
她自己坐起来。青鸾立刻进来给她穿衣服。
“钦使呢?起没?”自在问。
“天没亮,赫蒙大人就带人上堤去了。”
“啊?”自在一下子醒了,“这么早,昨夜他睡得很迟的……会不会顶着黑眼圈……”
青鸾笑道,“大人年轻呢。听同来的人讲,大人五日夜少眠不休,奔来渑县。奴婢昨日瞧着,人还是挺精神的。”
自在听她夸赫蒙宣,也抿唇跟着笑。穿了衣服,她又想起一事,“他用早膳了没?”
“厨房起火,是有时辰的。”青鸾笑着摇头。渑县县衙因有公主入住,因此规矩上全依殿下起居。她未曾起床用膳,满衙里谁又能用?
“那哪成。”自在心疼起来,“来人,给东厢的院子起个小厨房。半大小子,饿着了可不好。”
“是。”青鸾笑应。
自在这才踏实坐下来,洗漱用膳。
青鸾看她着了男装,就知道她又要上堤,拦道,“堤上风大水大,您一个小姑娘,跑上去,看吹皱了皮肤,变丑了。”
“咦?”自在迟疑了,跑回来照镜子。鸭蛋圆的铜镜磨得亮亮的,里面一个俏丽的小姑娘笑眼晶莹。
“哪里变丑了。”自在松了口气,却也不张罗着上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