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内力,这样不济?”刘诩早心疼了。借势住了手,假做嫌弃他太弱的样子,伸手扶了一把。
尚天雨狼狈地爬上床,背上,臀上,无一处不疼。关键是胸口至小腹,又提不起气,还岔着气,简直说不出的遭罪。
刘诩扔下刑具。把早预备下的伤药,替他抹上。
背上伤得比较重。看来尚武没留情。
臀上的就好些,但也肿得厉害。刘诩替他轻轻揉开药。尚天雨的皮肤开始不正常地升温。
“还淘气?”刘诩轻轻拍他臀,笑斥。
尚天雨冤得不行,“是发着烧呢。”现在,他还敢想别的?
“把身子侧过去。”刘诩心里好笑。帮他侧了身,到底解了锁阳。
尚天雨小声哼哼。本是不想的,这下一解,倒是想得紧。
“主上。”他开始往刘诩身边蹭。
“想了?”
“嗯。”尚天雨睁开眼睛。
“今天不行,看伤裂开。”刘诩抚他的背。
尚天雨听话地点头。刘诩合衣在他身边躺下。
隔了会,尚天雨带着鼻音,“主上,以前我就说过,让您不用为天雨操心,尽操心他们吧。”
刘诩似笑非笑,“这还不够我操心的?”
尚天雨摇头,“主上。郡主怀着孩子,很辛苦。”
刘诩愣了愣。
尚天雨眼圈都红了,“生孩子时,更凶险。我几乎以为她要死了。”
“主上。你……”他哽了下,“我不要孩子,你不用想着我。你也别多生,只给生一个好了,不拘是谁的,都行……以后继承皇位,也省得手足相争,让你伤心。”
刘诩一下子明白过来。尚天雨当日产房外,为何那样冲动。
她搂住尚天雨微颤的肩,含泪笑道,“天雨怕了?女子都生孩子的,也没见一生就死了呀。”
“主上……”尚天雨撑起来阻她,背上一疼,又咬牙。
刘诩按着他俯爬回去,一下下抚他的长发,“再说,还有尚小侠在,到时闯了我的产房,帮我渡真气儿,兴许一点也不疼,就生了……”
“嗯……”尚天雨把脸闷在枕头里,默默地哭了。
☆、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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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几个晚上,皇上都宿在清凉居。
清凉居里的宫人,都喜气洋洋的。尤其佩剑,不止一次在尚武耳边嘀咕。说外后宫里,还是尚大人与皇上的情份最深,最久远。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她时常感叹。
尚武就笑笑。
外后宫,阶位不同的侍君有十几位。个个世家子弟,勋贵家世的青年才俊,男苑里,还有新人进入,各地选送上来的待选侍君们,最小的才十五六岁。
真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其实人最是喜新厌旧的。
这几日尚武心中颇不落底。少不得去宫内四处探探。
他发现中宫户锦每天清晨都会在外后宫一处清净的林子里练剑。他曾远远登高看过,剑招凌厉,开盍有度。谁说外后宫的事,就比战场上运筹帏幄更容易?胸中容得下千军万马的人,如今治理着外后宫一众侍君和宫人,这里是他另一片天地,更需要他打起精神,步步为营。
今日,他在御水河边,遇到送东西上岛的船舫。自从北军的云扬入住临渊。这偌大一片水面,就彻底封禁。先时传闻皇上爱重皇贵侍,金屋藏之。
云扬占着皇恩的一个月里,皇上却不总在他那里。曾数次留宿在别的侍君宫中……这也能叫圣眷正隆?可看如今临渊垒壁森严的架势,更不像就失了宠。尚武认为事情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尚武摇摇头,往回走。他如今是太监,本就不懂情爱,如今更不用操心。他只有懂人心,知事理,能时时辅佐尚大人,就好。
刚进清凉居,就看见尚昆正在堂上。
尚武忙进门,“师父。”
尚昆沉声,“武儿,以后天雨再出门,你必须跟在左右。”
“是。”尚武应。他是太监,不能无旨出京。但尚昆能这么说,那就是说尚天雨短期内不会出京了。看来小惩大戒,皇上对尚天雨也不是一点惩戒也没有的。
尚昆拿眼睛看他一直沉吟着的徒弟。用手指指了指身前地板。
尚武忙走过去跪下。
尚天雨坐不住,起身侍立。论起来,他是谪传弟子,但尚武比他沉稳,隐隐地,更像他师兄。师兄跪着,他不好再站。
“这几日,听闻你常不在清凉居,上哪里去了?”
尚武咬唇,“回师父,在外后宫里,……走走。”声音低不可闻。
尚昆目光沉沉,压得他额上汗都出来了。
“外后宫,你呆了这么多年,有什么好走的?”
尚武不敢不说实话,低声道,“查探查探……”
“哼。”尚昆哼了一声。连尚天雨都腿上发软。
“中宫虽入宫不足一年,但手段凌厉。整个外后宫,已经尽收掌握,若说铁桶一般,也不为过。你还敢查探他?”
尚武不敢吱声。
“查探出什么了?”
“就远远看他练过功。是个开盍有度的。”
“嗯。”尚昆点头。尚武很聪明,挑户锦独处练剑时远远观瞧。须知人独处时最易流露真性情。
“他的确胸有沟壑。不过,以后不许再去招惹他。”尚昆吩咐。
“是。”尚武赶紧应。
“今日又查探什么去了?”
尚武咬唇,低声回,“御水河。”
尚昆眼睛一下子立起来。
“师父,弟子觉得临渊阁颇古怪。此番天雨回京,外后宫各方势力情势不明,尤以临渊最是不分明。弟子合计上着,先探一探虚实,咱们知已知彼,才能……”
“糊涂。”尚昆掐断徒弟的揣测,沉声道,“你是要与谁而战吗?这里是皇上的外后宫,是她的后院,你要在这里战?”
尚武额上汗如雨下。
“过河了?”尚昆追问。
“呃?没。河水宽阔,无处藏身。”
“还想晚上上岛去探?”尚昆多了解他。
“呃……晚上皇上若宿在咱们这,弟子是出不去的。”
尚昆点点头。到底尚武还是沉稳些。
“临渊阁的事,你不要管。只在这儿管好天雨。”
“是。”
“你若再心生不足,搅乱后宫安定,便随我回岭南去,再别在这里了。”
“师父,弟子知错,不敢了。”
这下连尚天雨都要跪下了。
尚昆凌厉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尚天雨到底没敢跪下,低声求道,“师父,武哥不是那么想的……”
“行了。”尚昆一挥手。两人都噤声。
尚武获准起身,汗都湿了内衫。
“你们须知道,天雨是最早跟了陛下的,这身份有利有弊。外后宫人越多事越杂,天雨与他们,……能够相安,才是他的福气。”尚昆用手指点了点送茶上来的佩剑。
佩剑脸涨得通红,垂首受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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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尚昆。清凉宫里的主子奴才们好一阵不敢大声说话。
缓到下午,尚武对尚天雨说,“临渊,果然有古怪。”
尚天雨深以为意。一提御水河,师父象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乍起来,这恰恰说明临渊有问题。
“不过,你千万别跟下去呀。”尚天雨嘱咐。
“嗯。”尚武沉稳点头。他隐隐觉得,师父今日入外后宫,第一站来清凉居训人,第二站,必是到临渊阁去。虽然不知道师父怎么和云扬扯上关系的,更不知道圣上藏起来的云扬为何肯让师父见,但他肯定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自找麻烦去。
再说,有师父探查云扬,他还有什么不放心?
尚武露出和尚昆一样深沉而深远的笑意。尚天雨和佩剑在一旁瞅着,几乎以为是师父和师兄在这一笑里,重了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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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
那夜云扬被责。第二日便更肿了。直连累到手臂。
刘诩担心不已,太医清热清毒化淤的药,开了一堆,吃了也不能立时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