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蔺君泓十分肯定,元槿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栽赃污蔑。
蔺君泓这话放下去,就是告诉自己人,那些好东西暂且留着,不必外送了。
――三皇子蔺天谌和太子蔺天诚的喜好不同。
蔺天诚喜欢美人。但是政事上,倒是没有太大的错。
可是蔺天谌重利。
三皇子接手此事后,就算他拿到的是最好的东西,以他的性子,也舍不得送给百姓。想必要自己想了法子以次充好,从中多谋取些利益。
既是如此,那就没必要将好东西砸他手里了。
繁兴领命而去。
蔺君泓又回头看了眼美丽的新行宫,这才一抖缰绳,策马疾驰而去。
杨可晴看到顾青言也来了,惊喜地连连拍手。
顾家藏书甚多,顾青言从小到大看的书是又多又杂。
他一迈进屋子就被杨可晴拽到一旁坐下。
小姑娘不住地催促他道:“今天有新故事吗?你准备讲什么?”
说完,还自顾自搬了个小凳子到他旁边坐着。
――上一次元槿和蔺君泓过来的时候,只一张椅子在屋中。
如今再来,却是有四张椅子和四个凳子了。
顾青言本是来看看元槿的。见小郡主缠得紧,他无奈地朝元槿望了过去。
元槿笑着和他摇头示意不打紧,他便好生想了想,择了个好玩的故事讲与杨可晴听。
许林广则是对贺重凌这里的案卷书册更感兴趣,一进屋问候完元槿,知晓她没甚大碍后,就问贺重凌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贺重凌翻了一本他可以看的寻常处理案子的卷宗,许林广就自顾自到窗边看着了。
元槿心中一暖。
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她知道,他们是怕她有事,特意过来陪着的。
葛雨明如今伤势未愈,在葛家待着。莫书涵授予了官职。女孩儿们则是跟着去做衣裳了,脱不开身。
唯二有空的顾青言和许林广就过来了。
至于邹元钧和邹元钦……
元槿不清楚哥哥们现在身在何处帮忙。但哥哥们怕是还不知晓此事。不然的话,也会赶过来的。
她立在窗边,静静地看了会儿外面的景象。发现无论从那个方向看,入眼的都是站姿笔挺的大理寺衙役,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转而往屋子里行去。
只是往里瞅了一眼后,便发现了让她更加震惊的事情。
贺重凌居然在和蔺松华在……玩翻绳。
元槿看了半天,见那长长的绳子在贺重凌修长的指尖翻转,顿感不可思议。
贺重凌淡淡一笑,只字未提。
不过,蔺松华却甚是自豪地向她炫耀。
“刚才我去制衣的那里寻姐姐们玩。姐姐们叫了我这个。表姑姑学的还没我快呢!小奶奶你看我怎么样?有没有比贺大人厉害?”
元槿明明看出了贺重凌十分擅长此道,搭眼看个两下就能从蔺松华手中接过绳子翻出新的花样。
但是,为了满足小家伙的自豪心,她还是违心地赞道:“当然是你厉害。贺大人怎么比得上你呢。”
说完后她有些心虚地去看贺重凌。
说实话,贺重凌的翻法,她都没见过。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知道这些新花样的。
“无妨。”贺重凌看出了她的歉意,视线在她身上掠了一下,甚是平静地说道:“我第一次玩这东西,自然是不如他的。”
元槿听了后,十分地窘窘有神。
所以说,天分这个东西,是没法比的。
人第一次玩都比她这个学了好久的人要强很多,她还能说什么呢?
人比人气死人,就是这样来的。
顾青言的故事是讲给杨可晴听的,大人听了自然没甚趣味。
许林广独自待着,不好过去打扰。
元槿左右无事可干,只好继续看贺重凌和蔺松华玩翻绳。
看着看着,她瞧出了一点门道。
贺重凌这个平时很少说话的人,此刻竟是与蔺松华说个没完。
而且,看似平常的对话,时不时地就冒出很关键的几点问题来。
比如贺重凌会在蔺松华说起家里最近的客人多时,提起一句,有没有没有第一次见的客人。
再比如,蔺松华抱怨太子不太陪他、太子妃也不太陪他的时候,问一句,太子不陪他,那么去陪谁了。
字字句句都十分平静,看似问的没甚要紧,不过是寻常时候的聊天对话而已。
却将蔺松华的话给套了个七七八八。
“如果没有那个姓萧的女人就更好了。”蔺松华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没有她的话,爹爹就能和我玩捉迷藏了。”
听到“姓萧”再听闻是“女人”,元槿心里没来由地突地一跳,侧首去看贺重凌。
贺重凌翻了下绳子,淡淡问道:“什么姓萧的?我记得太子府里没人姓萧才是。”
“就这两天才去的。我也不认识。偷偷摸摸的,还当我不知道。”蔺松华撇了撇嘴,“她去见我爹爹,还说什么……啊对,还说认识小奶奶你的什么姐姐?”
元槿默了默。
如果没猜错的话,不是什么姐姐。是堂姐。而且,还是大堂姐。
她挤出个算是诚恳的笑来,问道:“是吗?许是很久没见到姐姐们了,我竟是没听说。”
“难怪呢。”蔺松华点点头,看着翻绳,边苦思冥想,边说道:“她说是这几天认识了你姐姐,关系很好。所以你那个姐姐会告诉她一些事情。”
“这里不对。绳子会散的。”贺重凌点了点小家伙指尖的绳子,顺势问道:“她说的是哪些事情。”
“这我就不知道了。”蔺松华随口说道:“我当时想和爹爹躲猫猫吓他一吓。没想到他屋子里有人。他不让我在他会客的时候打扰他,所以我只听了一小会儿就走掉啦!不过哦――”
蔺松华四顾看看,见周围只有元槿一个,放心了不少。
他凑到贺重凌跟前,小声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别和别人说。这些都是我偷听到的,可不能让爹爹知道。”
“什么秘密。”贺重凌说着,催促道:“快些说罢。耽误了翻绳,可是麻烦。”
“爹爹说那个姓萧的是第一才女!”蔺松华十分不屑地唾弃着说道:“可我觉得,她比许姑娘差远了!爹爹什么眼神啊!”
贺重凌淡淡地看了元槿一眼。
元槿会意,微微颔首后,朝他感激地笑了笑。
萧以霜。
那第二个证人,居然是萧以霜。
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蔺君泓赶到这里的时候,也不用旁人传禀了,直接掀了帘子入屋。
结果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高高的书架旁,元槿正和蔺松华一起玩着翻绳。
小家伙不住地欢喜叫着,说自己快要赢了。
元槿只能苦笑。
――蔺松华刚刚学这个,就被贺重凌“调教”了这么久。贺重凌的翻法花样百出,如今蔺松华的水平可比她高多了。她也没辙。
贺重凌在旁看着元槿发呆的样子,忍不住叹气,抬指指点着她该怎么变换花样。
元槿恍然大悟。
蔺松华急了,拍着桌子说元槿耍赖。
元槿完全无视小家伙的怒吼,笑眯眯地按着贺重凌的说法将绳子给翻好了。
蔺松华气得跳脚,蹦下了椅子。
小家伙叉着腰正准备讨伐元槿呢,搭眼一看,瞧见了迈步进屋的人。
他赶忙跑了过去,拽着蔺君泓的袖子就把他往书架旁边拉。
“小爷爷小爷爷!你看!小奶奶欺负人!明明不会还要赢我!”
元槿看到蔺君泓神色紧绷,顿时脸上一红。
她是觉得,玩游戏嘛,吵吵嚷嚷的才有意思。
像是那样一板一眼的,哪有趣味?
所以逗着蔺松华,任由他跳脚,依然不改耍赖本色。
可是没料到被蔺君泓给看到了。
蔺君泓再怎么说也是蔺松华的长辈,而且还是高了两个辈分的长辈。
想想自己刚才欺负孙子辈的行径……
元槿轻咳了声,耳根也泛了红,小心翼翼地磨磨蹭蹭地挪到了蔺君泓的身边。
看他还是绷着个脸面无表情,元槿愈发心虚了。
她拉了拉他的衣袖,很小声地说道:“其实,我也没太欺负他。就这么几次而已。”
“几次?才几次?”
蔺松华吸吸鼻子,委屈地控诉:“起码有十几二十次了!”
元槿尴尬地笑了笑,垂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