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忌惮的不是我爹和孙氏,而是……死丫头生长环境与咱们不同,她性子又跳脱,哪里受得了咱们这些人家家中的规矩?即便她愿意为了我去适应,我也不忍心叫她为了我收敛锋芒,强迫自己去改变原有的性子。那样,她这一生过得就太委屈了。”叶绍漂亮的菱唇有些无奈地弯了一下,“好比嫂子,倘若哪一日你不得不做回骁王,你舍得叫嫂子逼着自己去成为不得不复杂的骁王妃吗?若是不舍,京城是个吃人的地方,你不可能随时随刻都护在她身边,这万一……而且其实说到底,哥,我还没有那么喜欢她,我还没有喜欢她喜欢到愿意像你为嫂子一样,放弃京中的一切。”
“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凌珣拍拍他的肩不再说什么了。叶绍说的这些他之前并未细想过,一是因为他从未想过回去做骁王,二是他常年征战在外,很久没接触后宅之事,没有太多概念了。但现下仔细一想,他说的确实不无道理。京城贵族圈就是个圈,月牙若是真的嫁进永安侯府,必然一举一动都会受众人瞩目,届时她怕是做点什么都无法再像从前一样随心了……
到底是叶绍的私事,凌珣虽关心,但也不会干涉太多,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只回屋静待着深夜的到来。
而叶绍……
“真话假话掺半才最逼真,爷爷诚不欺我啊……”漂亮的青年提着一壶酒坐在窗边,看着外头叫乌云遮去了一半的月牙儿,苦笑着叹了一口气。
死丫头,我很喜欢你,可是对不住……不能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92章
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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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素来心宽,纵然近来心里头因叶绍染上了一丝少女的忧愁,可该睡的时候还是没一会儿就呼呼睡着了。
阿茶觉得自己这姐姐实在太可爱了,悄悄下了床,又仔细地替她盖好薄被,这才穿好外裳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后窗边。
两个白睡在外间,阿茶怕惊扰她们,并不敢自己开窗,只咬着唇,十分小心地屈指在窗沿上轻敲了两下。
明明是成了亲的正经夫妻,却非得跟偷情似的暗中往来,阿茶想着便有些好笑地摸了一下鼻子。
凌珣已在外头等了一小会儿,闻声很快将半掩的窗户打开。他人长得高,身手又好,因此并未发出太大动静,阿茶回头看看屋里,发现两个白和月牙都没有反应,这才轻舒出一口气,重新朝凌珣看去。
今夜有云,星月黯淡,可青年一双眸子却仿佛燃烧的火团,在黑夜中熠熠生辉,明亮逼人。
阿茶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嘴角却忍不住傻傻地弯了起来。
“快。”凌珣挑眉,朝她伸出手。
“嗷。”阿茶应了一声,踩着睡觉前就准备好的椅子上了窗台,还未站稳,窗外的青年已铁臂一伸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怀里一带,而后便跃身翻上屋顶朝隔壁而去。
阿茶起初吓得险些惊叫出声,后来便兴奋地探出脑袋笑了起来:“原来在屋顶上跑是这样的感觉!”
“好玩?”怀里娇小柔软的身躯叫凌珣的眉眼变得柔软无比,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声问道。
“嗯!飞檐走壁呢,感觉像是话折子里写的江湖大侠!”阿茶说着又笑了起来,弯弯的杏眸亮晶晶的,盛满了崇拜与赞叹,“凌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好厉害!”
凌珣愉悦地挑了一下剑眉,但没有回答,只是偏头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声音微哑道:“我还有更厉害的,想不想试一下?”
阿茶不知道他具体指的是什么,但见他语气暧昧得叫人心慌,多少也猜到了,顿时脸蛋一红,轻捏了他一记不说话了。
凌珣低低地笑了一声,以最快的速度抱着小娘子回了自己的卧室,也就是他们成亲之后的婚房。
一进屋阿茶便被人压在了那张十分宽敞的大罗汉床.上,凌珣一边吮着她柔软的唇,一边哑着嗓子问道:“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
阿茶叫他亲得意乱神迷,气儿都喘不匀了:“唔……爹爹会……会生你的气……”
“无妨,嗯……明日我再与他请罪……”他都做了这么多日和尚了,阮庭舟先前的气儿应该消得差不多了吧?凌珣想着便有些难耐地抚上了阿茶的腰。
他俊脸潮.红,目光带火,声音低哑得叫人心头直发颤,阿茶脸蛋烫得厉害,心下有点儿害怕,可到底是舍不得更多,便只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声细若蚊道:“……好。”
她知道爹爹不让他们俩同房是想给她留条后路,可她心里再确定不过,即便过几日京中真的来了人,凌珣真的不得不回京重新做回骁王,她也不会像爹爹希望的那样与他和离,再另嫁他人的。
她很清楚自己喜欢的不是“凌珣”这个名字,而是眼前这个不怎么爱说话,却三番四次救她于险地的男人。既然已经在天地神灵面前嫁给他为妻,那这一生,她都只会是他的妻子。无论他将来是继续做凌珣也好,还是要回京做楚巽也好,她都愿意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一直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这一生过得太辛苦了,小小年纪便失去双亲,为了护住年幼的弟妹,又以十二岁的稚龄毅然从军,此后十几年更是一直在战场厮杀拼搏,甚至到最后自己拼死守卫的君主还要反过来疑他害他……
阿茶一想便觉心疼得厉害。
人人都只道大周战神英武不凡,风光无限,可又有谁看得见他满身遍布着的狰狞伤痕呢?那些从前叫她看上一眼都害怕得想要尖叫的伤疤,如今想来,全都是他在鬼门关来回游走留下的印记啊!
叶绍说他大哥遇见她之前,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真正发自内心地开心大笑过了——这个男人击退了狄戎,守护了大周,让那么多老百姓避开了家破人亡的伤痛,得以安乐开心地笑着活着,可他自己却被北疆带着血腥之气的风沙吹木了脸,吹麻了心,再也无法开怀大笑。
好不容易才出现了一个能让他重新露出笑容的人,阿茶想,哪怕那个人不是自己,她也得帮他留住她。她舍不得叫这个比谁都有担当,比谁都英武不凡,比谁都更应该得到幸福的男人再一个人孤独下去了。
她想陪着他,无论天涯海角,无论江湖庙堂;她想让他开心,哪怕对于她来说,前路可能会因此充满艰险,未来也可能会因此荆棘满途。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他不放开她的手,她就愿意一直陪在他身边与他风雨同行。
看着阿茶漾着盈盈羞意却又莫名坚定的眸子,凌珣心头忽然有什么酸胀的东西勃发而出,叫他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他动了动喉咙,突然一扫先前的热切,小心而虔诚地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声音低哑地说了一句阿茶听不懂的话。
仿佛是他从前唱过的那首歌里的歌词!阿茶有点害羞也有点欢喜,睫毛微微一颤,小声问他:“什么意思呀?”
凌珣没有回答,只吻了吻她的眼睛,而后重新吻住了她的唇。
阿茶轻轻挠了挠他的胳膊:“你先说,不然不给亲……”
凌珣抬头定定地看着她,突然神色莫名地笑了起来:“你确定?”
阿茶愣了一下,傻傻道:“确,确定啊……”
“美丽的姑娘啊,我要向光明伟大的太阳神起誓,我愿意燃烧自己的灵魂,用最真挚的情意与你合二为一,叫你这一生都像是天空中的飞鸟,无忧无虑,幸福快乐……”
他,他用的是大周话!阿茶瞪大眼睛,脸蛋一下子红了个透。
凌珣声音低沉,唱起歌来十分好听:“我想亲吻你像花朵一样柔软的唇儿,吮舔你的芳香,叫你幸福地放声歌唱;我想抚摸你像羊羔一样嫩滑的肌肤,握住你……”
阿茶叫这大胆奔放的歌词惊呆了,整个人一下子烫得像是要烧起来一般。凌珣喜欢看她娇羞无措的模样,越唱眼底笑意越浓,只是小媳妇娇娇怯怯的模样实在太撩人,他唱着唱着,心头的动荡到底再也压不住奔涌了出来。
“如果你愿意,请依偎在我怀里,让阿哥像峡谷里的风疼爱石壁上的花那样温柔地疼爱你……”最后一句歌词,融在了他们紧紧相贴的唇齿之间。
因以往没有过经验,凌珣一开始有些不得法门,但军营里最不缺这些知识,他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是以很快便知道该怎么做了,谁料就在他准备就绪,即将攻城之际,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白叶慌乱的哭声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