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枚抬手打断女儿的话,冷笑连连,“他想信任谁就信谁,左右我们母女都是路边野草,唯有陆敏之生的孩子才是掌中宝,要剐要杀,悉听尊便!”
陆枚挺直了腰背,一副凛然不可侵犯模样。
宝镜差点笑出声,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真是好大一朵白莲花。
陆枚眼看着证据确凿,铤而走险,做出以退为进的打算,的确是“女中豪杰”。
在几次打交道中,宝镜也看出她亲爷爷的性格,优柔寡断,耳根子极软。她没想过要靠许泰达替她全家做主,横竖有仇报仇,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宝镜正要出言刺陆枚母女两句,被秦云峥制止。
秦云峥一说话,连许泰达都要重视几分。不比穆清远压根儿无法影响穆朝阳的决定,羊城穆家的继承人头衔当得憋憋屈屈,秦云峥在家里却很受看重,他在公众场合说出口的话,任谁都要好好掂量掂量,将之当成是秦家的意思。
“许爷爷,旁的不论,今年夏天小镜在南县被人暗杀,凶手是军中退役的精英。我当时就在现场,凶手身上绑着炸弹,不惜要和小镜同归于尽……他受了谁指使?我只知道,他是许晴身边的保镖!许爷爷,小镜是您失散在外的孙女,她对您而言可能重要性比不上在您跟前长大的女儿,可她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是秦家的媳妇,您或许该慎重考虑下,许、秦两家多年的情谊。”
秦云峥话说的委婉,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
事已至此,就算许泰达想要包庇陆枚母女,连秦家都不会同意!
桃花妆都压不住许晴惨白的脸色,她难以置信:一片痴心,秦云峥就算不接受,又何至于要落井下石捅她一刀?!
秦云峥的证词,会害死自己。
许晴怨恨,恐惧,心如刀割……秦云峥此举,彻底打碎了她多年的痴恋,从前多少爱慕,此刻都化作的恨意。恨得她心头滴血,恨得她双目通红,明明是想怒言相向,望着秦云峥和宝镜紧扣的双手,却有泪水夺目溢出。
一滴滴眼泪,都叫陆枚痛心。
同样叫许泰达左右为难。
许晴的泪水,完全是真情流露,欲语还休的绝望无助,全被她的眼泪演绎了出来。
许泰达承认自己动摇了,他皱眉道:“云峥你有所误会,小晴的保镖是她舅舅雇来的,陆铣现在成了植物人,未尝不是报应……你一个小辈,不要懂不懂就提及许、秦两家的情谊,我和你爷爷生死与共几十年的感情,难道因为一些误会就能抛开?”
刘芳华轻轻“呸”了一声,“倚老卖老,云峥说不得你,老婆子总能说的吧?老秦要是选择和你的交情,那就让他和你这个老糊涂作伴,当一个孤家寡人好了!”
刘芳华不同于其他家老太太,只是吉祥物摆设,她在秦家至少有一半话语权。
她说要断交,那就绝非儿戏。
秦家当家老太太,下一代继承人,都在替宝镜出头,陆枚母女嫉妒得心肝俱疼。
谢子君茫然四顾,虽然她也觉得儿子咄咄逼人,许晴可怜兮兮的……但这种时候,她若公然站在许晴一边,不说婆婆会不会吃了她,岂非是寒了儿子云峥的心?
大是大非前,谢子君还是挺有原则的,她拿出自己多年养出的贵妇气质,淡定站到了宝镜旁边。
她这举动,刺激了场内的其他人。
穆清远带着妹妹,也在往这边走来。下基层晒得黝黑,没有了从前的儒雅,反而添了几分稳重的穆大公子在用行动告诉许家人――或许今天他没有掌握穆家权势,不能真正帮上宝镜的忙。但穆朝阳只有他一个儿子,穆家早晚需要穆清远来继承,他是在提前表态,羊城穆家,将来也会站在宝镜一边!
许晴牙帮子咔嚓咔嚓作响,穆清远分明是不忿从前相亲被拒,有意在恶心她!
许晴想起了自己还有于烨。
于烨对她那么好,情意绵绵不似作假,徐宝镜虽有秦家和穆家当靠山,她至少还有于家吧?
许晴双目含情,楚楚可怜望着于烨,小模样叫人怜惜不已。
于烨心中大动,作为一个深度颜控,他是极爱许晴一张美人皮的,特别是楚楚可怜的现在……不过比起美色,于烨更明白轻重。
天下美人千千万,许家女婿是真不错,可也要有命当啊!
于夫人偷偷扯了他衣服一下,于烨做出满脸纠结,结结巴巴道:“小晴,我、我不知道他们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于家的婚事,不能黄掉!
许泰达压制住心头的厌恶,缓和了脸色道:“亲家想必也知道了,我先头曾娶了一位发妻,不过离散于战火,此时发妻所生的孩子们总算有了下落,却和小晴母女有些误会。小晴天真娇憨,虽有小女儿的霸道,我却不信她会做什么杀人放火的恶事。”
联姻的事,许泰达仍想继续。
于烨苦着脸,知道退婚一事多半是不成了,他转而又做出一副踏实害羞样:
“许……世伯,我对待小晴的心自是不变的。”
于夫人眼神闪烁,不知道儿子是和打算。
于父老谋深算,却也没当场应承两家继续联姻,以观望行事――清官难断家务事,许家纷纷扰扰,于父是不关心的。他只关心娶了许晴,自家能得到哪些好处。以此时的形势来看,起码许首长还没有放弃许晴。
只要许泰达站在许晴这边,她永远都有联姻的价值。至于杀人放火的事,呵呵,也要看许首长的心到底偏向哪边!
于嫣儿偷偷握拳,这种时候,她以为要抓住机会当初退婚呢!一个绿油油的未来大嫂,于嫣儿压根儿不喜欢。
峥子哥,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于烨想对宝镜二人暗送秋波表明心迹,奈何宝镜两人都没心思理他。
许泰达面色不愉。
于家滑不溜秋像条泥鳅,既没有拒绝,也没用同意,两家联姻一事,到底是暂时搁浅了。
“小镜,是误会一场……”
许泰达说起来自己都心虚,但他绝对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处置陆枚母女。
宝镜冷冷打断他的话,“许首长,您怎么处置妻女我和舅公并不关心,今日种种,不过是小小见面礼,这世上若无公里公道存在,我只有捅破头顶乌云,为自己讨一个说法!”
她红裙美艳,端是咄咄逼人。
仍就留在会场的诸人,都有比她显赫的出身,于前世的宝镜而言,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可她难道会被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