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崔家人听后皆是对着王思维愤怒咒骂,崔智璋更是被气得晕了过去,至于真晕假晕并无人在意。崔家三娘子嘤嘤哭泣着,她用颤抖地声音说道:“怎可如此辱人,我常年待在家中,连平时的课业都无法坚持。难道就因我身体不好,连这样的无赖都能出言毁我清白了吗?”
百姓们见她面色煞白,被气得哭泣颤抖,又对比王思维的熊样,觉得小娘子确实不可能与这样的私通。就她那体格,坐轿子从家中往返平康坊都困难。
百姓们在此时从后方开始让开一条通道,衙役将王宝柱的尸体抬了回来。
王珏把王李氏交给王宝金,走到王宝柱身旁开始查看。众人看到她的举动皆屏住呼吸,片刻后,王珏紧握双拳起身。她先扫了眼崔家人,那眼神似是看死人一般,又转身对崔智贤说道:“我大哥并非自缢,其颈后有勒痕,让仵作一查便可知。兄长不识字,那所谓的死前留书在哪?”
衙役闻言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小跑过去递给王珏,“这纸上面只写了‘一’字,我们发现时纸就握在王宝柱手里,故此才说是他生前留书。至于是何意思小的就不懂了,也许是亲近之人间的暗号?”
王珏闻言询问似的看向王宝金他们,几人思索后皆是茫然摇头。王李氏此刻清醒过来,由于她不是涉案人,崔智贤怕她太悲伤承受不住,连忙说道:“让王李氏去后堂休息,你们出个人陪她。”
“二嫂,你去照顾娘。”见王珏眼神冰冷,那双手紧握的拳头已开始渗血,王刘氏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最后只叹息一声,便扶着王李氏欲往后堂而去。
“我不要下去,我要陪着柱子,我不要下去,不要下去……”
王珏哽咽道:“娘去好好休息,大哥的事情我会处理,定要那贼人全家给他陪葬!”
闻言,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看王珏那样子,绝对不是说说而已,想必此事不止不能善了,还会往他们无法预估的方向发展。
弟子们看到自家老师压抑着怒气,皆是怒视崔家人。他们的大脑一直在飞快运转,只是实在想不通对方为何要对无关紧要的王宝柱下手。
王珏担忧王李氏身体,她此刻跟崔智贤一个想法,速战速决。遂转头对弟子们问道:“你们几个可从那些密码中看出什么问题?”
房遗爱率先回答,“这些是新产的纸,上个月才开始销售,比原先制造的那种略厚。按时间算,若这些是损毁堤坝前的通信,纸从哪来?”
房玄龄抚着胡须笑眯眯地接受左右同僚恭维,儿子终于争气懂事了,房相老怀大慰。
“你自家造的纸,薄厚不还是随你选?正因为先前你们没对外销售,才更能证明你的罪行!”提到纸的问题,崔轩立刻跳出来嗷嗷。
王珏看着崔轩露出一抹冷笑,“纸是你准备的?果真是蠢材!”
崔轩刚想辩驳,一直未出声的李承乾竟然也要上前出言。按说他是来撑场面的,若他主动帮忙辩驳似有不妥。假装没看到老狐狸们对他使眼色,李承乾按着在家中编排好的剧本继续演绎。
“拈来轻、嗅来馨、磨来清,纸上密码用上好的易州墨所书。此墨难得,父皇得几块都要小心使用,我曾想送老师亦无处可寻。博陵不就在易州吗?不愧是大唐头号世家,我父子无处可寻的珍品竟被你们平常使用,易州可是成了你博陵崔氏的封地?”
恍悟,难怪连太子都站出来说话。各世家在当地有很强的号召力,这点大家都知道。然,凡事要懂得适可而止。人家圣上和太子都找不到的东西,你家日常挥霍着用,能不能不这么打人脸?
一直没说话的刘大包腼腆地说道:“墨为手工制造,每批都略有不同。若在崔家查到易州墨,拿来对比便可知是否为同批墨。”
百密一疏,枉费那些甘愿赴死的死士,摊上蠢货当主子,死了也是白死。听到百家派弟子们的分析,知道内情的崔家人已开始焦灼。
虽不懂得如何分辨,但百家派几人说出的理由很通俗简单,百姓们都能听懂理解。他们看了一上午热闹,此时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向王珏那边倾斜。
千呼万唤始出来,又一个衙役紧张得跑过来。看那表情动作,竟比刚才发现死人的那位还惶恐。
“我们在崔家池塘底发现一个女尸,崔…崔轩书房中有逾制品,那些东西只有太子才有资格用。”小衙役都要吓死了,这一出出戏演下来,一环套一环剥茧下来,连他都能看出崔家要玩完。
崔智贤眼睛一亮,赶紧吩咐道:“去将那女尸和逾制品都带过来,另外把崔家嫡系书房中的用墨都取来!”
没一会儿,衙役们就抬着尸体和几箱东西回来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名老者。
还没等崔智贤说话,王思维先哭喊起来,“三娘子,这才是三娘子!就因为我们彼此中意,你家就忍心害死自家闺女?!”
“一派胡言,那丫头是三儿的婢女,前几日便不知所踪。在你来我崔家族学前,可从未发生过这些怪事儿,可是你杀死这婢女又枉传三儿流言的?你死了这条心,我们崔氏女宁可家族养一辈子,也不会因你的下作伎俩妥协!”崔智璋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欲把部分事情安王思维身上,再试着撇清一些事,剩下那些虽有妨碍却不至于伤害家族根基。
崔智贤又狠敲了几下惊堂木,“本官没问你们话,都给我闭嘴!先将逾制品挑出来给我们看看,再去宫中请个墨侍来。”
“不用,我已经让人请来了,他是宫中最好的墨侍。”小崔打量了一下程咬金指着的老者,又扫了眼混在百姓中的卢国公府仆从,无奈说道:“请这位墨侍帮忙对比一下,那纸上的墨迹可是用箱中的所书?”
衙役颤抖着拿出几样东西给围观大臣传阅,好几个老大爷差点没手抖把东西掉地上。他们原本猜测的是龙袍玉玺那类的东西,没想到竟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物件。所谓积少成多,一件物品能说未注意,这么多只会让人想成内心将自己的地位与太子相比,才会毫无压力的使用这些物件。
现在他们又拿不准了,东西有新有旧,好像不是王县伯临时栽赃。
那老者动作很快,人家是业界精英,没一会儿就得出结果,“这两包墨与纸上所用为同批。”说完又忍不住感叹道:“如此珍贵的墨竟用来写些符号,真是糟践东西!”
哎妈,遭这么大罪,可算要折腾完了,崔智贤连忙追问道:“那两包纸内装的墨是谁在用?”
衙役也激动得回答:“崔智璋与崔轩父子!”
博陵崔氏族人都目含哀求地看向崔轩,若他此时认下构陷罪责又撇清逾制品之事,没准还能有机会拉王珏下水。而崔家牺牲的是他一人和长久积累的好名声,但尚能保住根基,日后还有翻盘机会。
见崔轩整个人已近恍惚,崔智璋看着儿子面露挣扎之色,王珏怕崔智璋真能豁出去牺牲长子,连忙出言转移话题,“你们构陷我也就是了,为何要害我兄长性命?他为人老实,又有何处能得罪你们?”
李晋江听到王珏再次提起王宝柱,连忙说出自己刚想到的猜测,“那重家女所产女婴并非王大伯亲子,可是你崔轩的孩子,怕我们滴血认亲,故才枉杀无辜者?”
咣咣咣,崔智贤手中的惊堂木都快把他面前的案砸碎了,“今日所审我会如实跟上报,将崔家人分开关押,王宝柱一案待本官稍后再审,退堂!!”
大的罪名已证据齐全,所谓的再审人命案,由于没有证据,就得从上刑和分开审查打心理战入手。这一步无需再升堂,都是崔智贤这个主审该在衙门内干得活。
小崔额头上的青筋又开始突突,以为能轻松几日,咋还忘了王老大那茬。那女仆之死没什么可审,就算是崔家人所为,顶多罚钱了事。王老大的身份是良民,这可就不一样了。估计再审对方也不会认,剩下的只看圣上对这事怎么判吧。
崔轩挣扎着推开衙役,似疯了一般来回念叨一句话,“这批明明是新墨,怎么会一样……”
他的话被堂内外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崔智璋眼中满是后悔,博陵崔氏族人面若死灰。
待衙役们把崔家人带走后,王珏带着弟子们对围观大臣和百姓们作长揖,她起身说道:“多谢诸位的信任,家中还有事,我等今日便先回南山了。”
按往常,王珏必然会说些场面话,进一步替自己和弟子们打响名声。然而此时她心中更多的是关心王李氏身体,还有回去同众人分析王宝柱死亡之事。
程咬金收敛起往日的嬉皮劲,一本正经地说道:“理当如此,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让那小子回家传话!”
房玄龄也头次做起卖媳妇的事儿,“待会儿卢氏会去南山,她同你娘交好,许是能安慰安慰她。”
在大臣们与百姓们的纷纷表态中,王珏带着家人和弟子们再次作揖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94章 谁在谋划
王熙然正在随园外跟学子们闲聊,外加一心二用地注意着官道上的动静。留下王熙然是让他照看封邑,免得有心之人在王珏离开后挑动学子们为她请愿,若如此她会很危险,再宽厚的帝王也不愿看到臣子过于得人心。
除了王熙然,孟襄和墨云也坐在旁边吃着烤鸭听他们聊天。眼见早晨离去的几人出现在视线内,三人赶紧快步迎上去询问情况。
看众人面色不好,王熙然诧异地问道:“如何?可是出了差错?”
王珏轻叹一声,“并无,崔家人已被羁押,我们事前所做的安排未出问题。只是,重家父女在满月宴下午以祭祖之由离去,而大哥…衙役去大哥家寻人时,发现他已过世。”
“什么?!”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震惊,谁会对王老大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动手?既动手,必然有一定要除掉他的理由。
王熙然略思索后猜测道:“或许不是重家人所为?他们既已逃脱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二嫂已说出两个有问题的手帕重夏都经手过,又有王思维是通过他们才到崔家族学,他们如何也摆脱不了干系。我们离开时,长安令已命衙役抓捕所有博陵崔氏族人和重家父女。”
李晋江猜测道:“或许是怕万一被捉拿,咱们会要求滴血认亲,而这可以作为旁证来证明他们别有所图。只是我依然想不通,他们当初为何要留下那孩子,如今带着孩子逃跑也很累赘吧?”
大家碰头进行短暂交流后,一行人又向王家老宅走去。王珏打算给王李氏熬点安神汤,让她好好睡一觉。卢氏来得很快,赶巧王李氏刚喝完药,众人退出房间,只留卢氏和王刘氏陪着她。
随着百家派师徒的回归,今日堂审的过程开始由同去衙门的王家仆从传播。起先听说已找到陷害王县伯的主谋,南山村民与书生们皆是欢呼着击掌庆贺。而后得知王宝柱被害的消息,原本因找到陷害之人的兴奋心情也荡然无存。
知道王家人必然心情不好,大家都体贴得没上门打扰。这些人无论做什么都尽量将声音放小,住得近的还特意换上素净衣衫。
墨家师徒津津有味地听着李晋江以话本模式讲述今日堂审过程,待李晋江说完最后一个字开始拿起茶碗牛饮,师徒俩依然觉得意犹未尽。墨家算是主要幕后参与者,可惜为了不让人将一些事情与他们联系起来,愣是没一个墨家人去现场看热闹。
“南山被封锁当日,墨家没有观望而是当夜就来探访,可见墨家不愧为自古以来最仗义的学派。我们师徒那几日皆在人监视之下,若不是得郎君出手相助,恐要花费很多功夫才能成事。”
王珏丝毫没有大唐本土文人的矜持劲,张口就对墨家一顿夸赞奉承,然而墨家师徒也觉得她说的都是事实,一点没像百家派弟子们一样露出羞涩表情。
孟襄故作谦逊地摆摆手,“好说好说,同盟间本该相互关照。再说我们也得了百家派的技法,你教给我那做旧物品的方法,比现行最好的技法还要好用。待我他日做些古董去卖,也好给我这徒儿攒点私房钱用。”
“老师!!”墨云这些日子最听不得的就是‘私房’二字,他那日没通知任何人就私自接活儿,最后还留下一百两银子做私房的事情,被墨家三位长老知道后好顿教训。
孟襄惯爱捉弄墨云,墨云若闹腾起来则没完没了。自从在墨家堡见识过一次现场演绎,王珏至今仍记忆犹新,为了不让他们在自己家中上演师徒大战,王珏连忙插话转移他们注意力。
“还要多谢那位墨侍老者,若不是他肯拿出自己的珍藏,恐怕想以信件作为证明崔氏欲造反的凭证还是有些难。我有一新制墨法,改进捣松和制胶技术后可使墨丰肌腻理、光泽如漆,还要劳烦郎君帮我将此法转交给他。”
王珏从案上的一本书内翻出三张纸递给孟襄,对方并未客气拒绝便爽快地将纸收入袖中。若真能制出好墨,其金钱收入必然不下于王珏的新纸买卖。说是给老者,然而墨家门规有一条便是无私财,跟给学派没区别。
这笔买卖做得好,即得了感激又有丰厚的金钱回报,虽然很不厚道,但墨家师徒都很期待再来两次这种事儿。
知道王珏还有事情要跟弟子们商议,师徒二人未待多久便找借口离开。两人离去时除了原本拿走的好处外,还带了几车吃食。王家有白事不能食肉,正好他们师徒没吃够烤鸭,咱主动开口帮忙解决麻烦。
书房内只剩百家派师徒,王珏坐直身子,开始考校弟子们,“你们觉得崔氏会有何等下场,圣上该怎么判这个案子才能得到臣民称赞?”
王思源皱眉说:“此案证据多却难判,大伯的死在没捉到重家父女前不好查。虽有崔轩在朝堂上失态说漏嘴,然而博陵崔氏出过太多贤才,若他们统一口径把事情都往崔轩身上引,其他人或可免于惩罚。崔氏嫡支加旁系合起来有几千口人,这还不算奴仆,很多人确实并不知情,若判其全族罪恐被认为过于严苛。”
黄文接着说道:“其它世家想让崔氏垮掉他们好上位,然而此次案件是大唐第一个世家谋反案,此案可作为今后判罚依据。那些世家谁都不能保证自家今后是否会出现这样的蠢材,因此他们为了集体利益必然会找理由说服圣上轻判。”
武照嘟嘴接话,“若如此,他们心中含恨再算计咱们怎么办?老师快想办法弄死他们吧!”
众人闻言暴汗,萌师妹每次都顶着那张可爱的小脸,说出吓死人不偿命的话,他们快撑不住了……
“想轻判也不容易,登州因堤坝损毁而遭难的百姓怎么算?若轻判,登州百姓必然会来鸣冤。既要稳住世家这个大群体,又要安抚好百姓。此事不好抉择,圣上要为难了。”说到圣上要为难,李晋江的语气很是幸灾乐祸,谁让他把咱困起来的,查抄的东西现在还没送回来呢。
唐律对谋反罪的处罚是历代最轻的,王珏想知道李承乾对这事儿的看法,“承乾,若是你,你会怎么判?”
知道老师在考校自己为君之道,李承乾谨慎着深思起来,“按《唐律》,应该祖孙兄弟连坐没官。然,崔氏人口太多,到底该连坐多少?崔智璋这一脉在博陵崔氏中才华最平庸,若只连坐他们,岂不是解开了那些旁系的束缚?”
程处默不爱分析这些个事情,但听到李承乾最后的结论,立马不干了,“若按《唐律》判,反倒是帮崔氏砍掉烂树枝?凭啥呀,老师跟师兄们快想想办法!”
“这就是为什么明知崔智璋父子作死,那些有才华的崔氏旁支依然冷眼旁观。若崔智璋除掉我,博陵崔氏地位更稳固。若崔智璋一脉被判刑,旁支们顶多被降降职,然而一直压着他们的人却能被除去。”古代的辈分和孝字太压人,尤其是世家更讲究共同进退。别看大家同情那些旁系,若他们在明面上反抗,等待他们的结果就是群起攻之,前途尽失。
听王珏说完,弟子们皆是一腔怒火,房遗爱更是愤然跳起,“谁定的律法这么不讲道理?!谋反这么大的事儿就该都砍了!”
李崇义拉了拉房遗爱的袖子,小声说道:“开年那会儿,房相他们联名上书刚更改的律法。”
“我爹?!他成天说我不学无术,待会儿回家我要跟他好好说说这律法中的道理!”众人看着房遗爱斜眼撇嘴的欠揍样,集体为房玄龄默哀,二师兄懂个屁律法啊……
判王贾氏时赶上改律法,判崔氏又赶上这种事儿,也不知什么运道。倒是圣上和几位大臣们再次躺枪,他们也挺冤枉,谁知道一改律法你家就出事?
见王珏虽气愤,但面上显出的更多是不屑,弟子们便知道她心中已然有主意。几人互使眼色后,一齐起身作揖道:“请老师指点。”
“你们说,为什么有人犯罪其亲人也要连坐?”王珏并未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打算一步步给他们分析上位者的想法,以及律法因何如此制定。
武照抢答,“怕他们的后代报仇。”
一直未出言的刘大包说道:“想让大家做事时多加思考,不要因为自己的行为连累亲人。”
李承乾纠结地提问,“然而女郎与幼童并不知长辈所做之事,一同处罚岂不可怜?”
房间内很静,李承乾说完话后无人再出言,王珏颔首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承乾你可否想过,除了逢灾年,造反者多为有实力的官员或勋贵?因身份高贵,他们的子女没有做出贡献便生来高人一等。他们享受了父辈带来的好处,又有什么资格逃开父辈带来的劣势?”
见大家思索后皆赞同,王珏继续说道:“我从未教导你们疏远世家之人,可知道为何?世家子从小接受的教导是:以姓氏为荣、凡事以家族为重,有顾虑和原则的人最好用。像崔智璋这样的世家族长,实在太少。再反观那些造反者,多为寒门、土豪和莽夫,又是为何?他们的牵绊太少,有人是一朝得势想要更多,有人则是有勇无脑。”
李承乾听王珏说完,就知道这话是特意说给他听,让他勿要因一次之事而排斥一个群体,“弟子晓得了,我们不会因为崔家而对世家存有偏见。”
该嘱咐的已说完,王珏继续转回刚才的话题,“刚修改律法,若圣上不按律法来,岂不是朝令夕改?若按律法,恐失民心啊。再有那跟崔家同样情况的有样学样,旁支为了出头陷害嫡脉造反,那也够热闹。”
一阵小风吹入室内,大家觉得浑身冷飕飕,老师说得话入耳更冷。不想不觉得,现在他们愈发觉得圣上可怜了。
来重点,“最好的办法就是只连坐崔智璋父子的直系血亲,其他所有博陵崔胜族人免职,他们一族十代不可为官。如此既合了律法,显示出圣上的仁爱,也绝了某些人的小心思。对世家来说,有人获罪是大损伤,毁他一族前途才是灭顶之灾。”
让一族人几代不可为官?这个主意好!
程处默嘿嘿坏笑,掰着指头数一会儿说道:“听说突厥人有八岁就能生子的,若这么算,崔家人想再入朝也得八十年后。”
“不止,他们失了地位,自然不会有好人家愿意与之联姻。若是取些董楚氏那样的祸精入门,没准不到十代就被折腾绝后了。”说到娶亲,周齐总能想到奇葩继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