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素眉继续。
“不争气的人啊当时在地上打滚求饶,拉着我的衣角喊妈妈,我当时也不争气。其实,我真狠了心拿一瓶农药威胁她,她不能看着我死,只有流掉。”
狄小池正在家中活蹦乱跳,可见当时并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狄耀冷汗狂冒背脊都发凉了,他的眼角被逼红,失去的后怕在这条山路上与风雪一起袭击了他。
“妈,我错了,最不该被原谅的人是我。以前,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以为让她怀了孩子,在户口本上加个名字就行了。夫妻之间重要的是坦诚,我接向向回来一开始,还学不会这点,她多次引导,帮我走出这种极端的性格。妈,如果因为我之前的愚蠢,让您对这条山路介怀极深,不想和我们在这里再次过除夕,我......真不知道该挽回了......”
距离除夕时间太短了,两周。狄耀没信心攻下丈母娘心内的堡垒,当时在湾城足足诚心悔改三个月,她依然把他赶去了老宅单过。
他还答应了向向,让岳母留下过年,可这眼前的情形,深刻提醒他的出手充满了得意忘形和自不量力。
所以,千万别做错事,改正起来比万能基因的实验还难,尤其求原谅对象是自己的丈母娘。
狄耀狼狈在风雪中,堪比一条冻僵的咸鱼。
刘素眉本意不是让他坠到生无可恋的地步,给个敲打,见好便收了,她清咳了声,声音软和了不少,“辞旧迎新,今年除夕夜,我是再没话对你提了。”
这是一场辞旧的总结与教训?丈母娘火力太猛,吓得做父亲与丈夫的男人想立即返家,搂搂差点没生出来的孩子和差点做不成自己老婆的女人一阵狂热供奉。
狄耀抿了抿唇,发现了口干舌燥,风雪抽干了他的水分。
刘素眉眼角的皱纹笑合了起来,“难得,科学家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狄耀:“......”
遇上高明的丈母娘,再伟大的科学家也得屈服,一场谈话后,刘素眉准确留了话,除夕会在这边过,年初三后返家。
“她希望您在这里定居,和我们住一起。”狄耀知道现在不可能,仍努力试一试。至少未来十年内她都算年轻的老太太,生活可自理,亲朋关系又在湾城,她不可能过来的。
刘素眉果然没做考虑,她直接摇头,“我哪能住这儿,不习惯。老家好,人老就得归根。对了,知道吗,蒋宴年后订婚。”
订婚。
刘素眉特地提这个事,意思不单纯。
雪早停了,狄耀手中的伞收好了,他拎着伞柄在雪地滑出一道痕,漫不经心又暗潮汹涌的,他静静听着身侧长辈的话。
“其实,蒋宴比你更适合向向,但感情不像天气可预测,我希望你们各自都好。也希望在最后关头,蒋宴那个傻小子别惹出什么乱子。”
两人说话间到了家门口,狄耀替长辈推开门,刘素眉走进院子中,挡了挡身上的雪,狄耀站在她身后,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但绝对表面立场与姿态,他说。
“我已经得了人,自然不会在气势上再压他,在此,向您保证,无论蒋宴闹出什么动静,我对向向永远信任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多更点,挥手,小伙伴晚安!!!
第70章 新年
除夕一来,不大的县城中心便空了,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蒋家也不例外。
蒋宴在十三岁时父母便亡故了,未成年前的每年除夕基本都跟着刘素眉过,他也有爷爷奶奶和叔伯,但因为父母财产继承问题而产生间隙,久而久之就不来往了。
人都为一个钱字,当时蒋茹才刚成年,社会阅历浅说话都不敢大声,面对私心深重的蒋家叔伯们,刘素眉一个单身女人帮着姐弟与蒋家人打到底,硬是把该属于姐弟俩的财产一分不差的夺回来。
蒋茹出嫁时,是给刘素眉敬的父母茶,男方家人唤她为亲家。
蒋宴更加和池向向母亲亲厚,他比蒋茹小六岁,父母不在时正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越小在其身边长大感情越深。
所以,刘素眉打电话回来在狄家过年时,蒋宴像个闹脾气的孩子别扭了好几天。他本来大了,生意又蒸蒸日上,狐朋狗友多到数不过来,本不会孤单。
但池向向不回来就算了,连老太太都不回来,一下少了一大块似的不完整。
中午给父母摆过大供后,小城里的炮竹声从十二点一直响到了晚上,正餐时间终于消停了,改放烟花了。
蒋茹家一男一女的两个小孩子在家里打的特别热闹。蒋宴把自己塞在露台的单人沙发里,要死不活的瞥着天空不知哪家的烟火。
蒋茹看着他那样子就来气,全家都乐呵呵的就他死气沉沉,她穿着一身喜气红手里拎里大堆吉庆的礼盒热热闹闹的塞到弟弟手上。
“给我打起精神。”
蒋宴神烦的抬了眼皮子,望她,“干嘛?”问这堆东西。
蒋茹恨铁不成钢,都怪爸妈走的早,长姐如母哪能不操心。
“跟我装蒜?今晚特意吃的早,就为了给你腾时间,赶紧拎着东西去你老丈人家,还不动?卧槽,你怎么一点不上心?初六才跟秦沁订婚呢,小心你这态度把人姑娘吓跑了!”
“我什么态度。”蒋宴眉头皱成波浪,“爱订不订。”
蒋茹受刘素眉照顾几年脾气也有其风,一听他渣滓般的态度,二话不说就想扇他,蒋宴眼疾手快的拎起一大堆东西逃出了露台,“不就送个礼么,去,我去。”
好家伙,给未来老丈人送礼,那语气弄的像破罐破摔似的。
蒋宴在姐姐快气出高血压前,带着东西奔出了韩家,到了车上,把东西全部抛到后座,也不知道蒋茹准备的什么,他心血来潮看了下,太熟悉了,都是他细心为刘素眉挑选的,蒋茹撸了一半过来,去看未来岳父岳母倒也合适。
蒋宴又把车开到烟酒专卖,拿了几瓶茅台,秦沁父亲别的爱好没有,单单喜欢酒,这个不能少。
回到车上,蒋茹又打电话过来叮嘱他买烟酒,蒋宴连连应答已经买了,对方才安心的挂了电话。
秦沁家在城西,得穿半个城过去。
除夕夜,街上万籁寂静,只有来回的野猫在绿色的垃圾箱里翻,大年夜的谁家厨余会扔到接上来,蒋宴好心的把中午侄子留在车里的肉松面包全扔了过去,那三只野猫喵喵感激叫着吃起来。
“吃完找个窝躺一觉,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他扯了下唇角,对那些猫劝导,其实,人家猫在外野着不知多快活,哪需要他劝导。
于是,蒋宴唇角的弧度又变成对他自己的嘲讽。
手机忽地亮了下,他瞥了眼,秦沁在问什么时候到。路上时间的确耽搁久了,就算如此,她也不打电话催,安安静静的一个短信,回与不回她根本不计较。秦沁特别温婉,话不多,沉静的像朵悄悄绽放的花,好看,不跋扈。
这样的女人非常适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