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门前止住,应该是门内的人正在透过猫眼观察。
下一刻,房门咔嚓一声,被人猛然拉开,从门把手的响声来看,开门的人十分激动,用力很猛。
房门打开,张父那张憔悴中带着无比激动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小琴,李慕,你们……”张父一句话刚说了个开头,声音就哽住,再也说不下去。
“爸。”张琴瞬间泪崩,直接扑进了父亲怀里,压抑着声音哭了起来。
张父皱了皱眉,因为他发现,女儿身上有什么东西硌着他。
李慕柔声道:“老婆,先进去再说吧!”
张父也拍拍张琴的背,温声道:“好了好了,先让李慕进来,有什么话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说,别打扰邻居休息。”
张琴这才离开父亲的怀抱,抹着泪往主卧奔去。
张父忽然浑身轻轻一震,随后让开门口,对李慕道:“进来吧。”
他面上若无其事,只是因骤然见到失踪的女儿回来,眼眶有些发红,但他心里却暗暗吃惊。
因为张琴外套没有扣,所以在她离开张父怀里时,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她肋间,因为刚才就是那里有东西硌着他。
结果这一看他差点没吓尿,虽然只是在女儿转身时惊鸿一瞥,但他看得清清楚楚,女儿身上竟揣着一把手枪。
待李慕和老丈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便听到主卧中响起了张琴和丈母娘的哭声。
张父抹了抹眼睛,翁婿俩沉默着坐了一会儿,等母女俩哭声渐止时,张父才试探着对李慕问道:“在哪找到小琴的?”
李慕略一沉吟,便开口道:“京城。”
张父大感诧异,追问道:“她怎么会突然不声不响的跑去京城,还谁都不告诉,你们究竟在做些什么?”
“这个……”李慕纠结了一会儿,一咬牙道:“爸,有些事按规定是不能说的,如果你能保证不外传,我可以违规告诉你。”
张父皱了皱眉,迟疑的道:“我干了一辈子会计,当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不过如果你确实不能说,那就别说了。”
说话间,张琴拉着张母的手走出卧室,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张琴红着眼睛对二老道:“爸,妈,有些事确实是不该说的,但是如果不说清楚,恐怕你们也不会安心。”
“不过只要你们不泄露出去,倒也没什么问题,一旦泄露,不仅我们有危险,你们也会很危险。”
张父苦笑道:“听你这么说,我感觉知道真相后,我们会更不安心,也罢,你说吧,我们保证不外传就是。”
张琴看向李慕,道:“老公,你来说吧!”
李慕点点头,正色对二老道:“爸,妈,是这样,我跟阿琴受国家征召,加入了一个秘密部门。”
说完掏出那本证件,递到张父面前,道:“这是我的证件。”
张琴也掏出证件递给母亲,道:“这是我的。”
张父张母各自接过两人的证件,翻开看了看,张父对两人问道:“你们这个保密局,是干什么的?”
李慕道:“间谍特工爸你知道吧?”
“什么?”张父霍然起身,瞪眼道:“你们就是干这个?”
张母脸色也是一片煞白,她年轻时曾看过一部小说,叫《冰是睡着的水》,就是全景展现国安特工神秘生活的长篇小说。
所以她自认为很清楚,特工要面对的是些什么境况。
张琴哭笑不得的起身把张父按坐下,道:“爸你别激动,我们不是间谍特工。”
张父刚刚松了口气,坐回沙发上,李慕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又弹了起来。
只听李慕道:“我们不是间谍特工,而是专门对付间谍特工的。”
“保密局就是负责国家的保密工作,查处泄密、涉密案件,任何涉及国家机密的案子,都归我们管。”
“我和阿琴是行动组成员,主要工作就是负责抓捕外来间谍特工,或出卖国家机密的汉奸内鬼。”
张母不安的道:“那不是比当间谍特工更危险?毕竟你们在明敌在暗啊!”
张琴无奈的道:“妈你别这么激动,没你想象的那么危险,你别被小说洗脑了。”
“你那本《冰是睡着的水》我也看过,那只是一部小说而已,现实可不是小说。”
李慕也附和道:“是啊,电影小说中,都把间谍特工描述成超级战士,其实并不是这样。”
“现实中的间谍特工,也许只是一个被收买的文职人员,也许是一个连枪都不会开的普通人。”
“像詹姆斯・邦德那种战斗力超强的间谍特工,现实中少之又少,就算有也未必轮得到我们上。”
“更何况,我跟阿琴也不是吃素的,一般的特种兵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张父撇撇嘴道:“你我信,至于这丫头……就她这细胳膊细腿的,还能斗得过特种兵?”
李慕库的一声就笑了出来,张琴却是满脑袋黑线,不服气的道:“爸你瞧不起谁呐?”
打眼一扫,发现茶几上放着一个不锈钢保温杯,一把抄起来,双手握住保温杯中段,发力一捏。
在张父张母目瞪口呆的表情中,那保温杯就这么被张琴给捏瘪了。
张琴得意洋洋的放下瘪掉的保温杯,对父亲挑眉道:“怎么样爸?现在信了吗?”
一旁的张母眼泪又忍不住滑落下来,哽咽道:“你以前连桶纯净水都提不起,这是吃了多少苦才能练成这样?”
听到母亲这句话,张琴也不由鼻子一酸,她倒是没吃什么苦,只是在生死边缘走了几个来回而已。
想到自己在生化危机世界担惊受怕的时候,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不过她还是坐到母亲身边,安慰道:“妈,都过去了,你不要难过。”
“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我觉得现在做的事,让我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李慕也肃然道:“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阿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她有事。”
张父叹了口气,道:“阿琴说的对,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国家机密总要有人去守护,不是我们的孩子,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张母却有些难过的道:“你们做了这份工作,以后就很少有时间回家了吧?”
李慕微微垂首道:“是的,这次是我们刚刚结束训练,有一个星期的假期,以后可能就很少有时间回来了。”
“不过你们放心,我们偶尔也会有一些假期,会回来看你们的。”
张父点点头,拍拍张母的手背以示安慰,随后对两人叮嘱道:“那你们工作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我们会的。”
夜已深,一家人聊了一会儿后,张父张母倦意上涌。
自张琴和李慕先后失踪,他们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稍微有点什么动静就会被惊醒。
每次楼下的邻居回家时,他们就希冀着是女儿女婿回来了,连忙跑下去查看。
可惜每次都是以失望告终,然后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默默垂泪。
如今他们回来了,看到他们安然无恙,知道了他们的去向,老两口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来。
虽然以后也免不得替他们担心,可至少知道他们在哪里,在干什么,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的杳无音信。
张琴今晚打算跟母亲睡,父亲只能睡次卧,李慕自然是下楼回自己家睡。
毕竟这么近,楼上楼下的住着,也没必要跟老丈人挤一张床。
李慕回到家中,从后腰上拔下那把振金匕首,看着匕首尾端笑了笑,然后便随手将之丢在茶几上,回到卧室睡下。
……
凌晨五点多,一支车队开进了县城的武警支队训练场,车上下来的,是龙隐基地的人。
市里派下来的国安人员,以及本地公安的领导全部到场。
大家都没有什么废话,简单的认识一下后,便直接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中,各自落座后,龙隐领导开门见山的问道:“目标位置的情况查清了吗?”
一名国安人员道:“已经查清,你们给出的信号位置,是一个居民小区的民居内,户主叫李慕,他的情况有些复杂。”
龙隐基地众人目光纷纷一凝,互相对视一眼,盘龙中队队长正色问道:“是从非洲回来那个慕?”
国安人员点头道:“就是他,几个月前,他到局里报案,说他妻子无故失踪。”
“而在他报完案的半个多月后,他岳父岳母又来报案,说他也失踪了。”
一名龙隐基地的军官一拍桌子,忿忿道:“我就说这家伙突然回国,肯定是有什么情况,想不到他胆大包天,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楚大校身上。”
另一名军士长则是目光阴沉的道:“即便他是慕,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把楚大校从基地劫走,龙隐的安防级别,可不是西非豹司令部能比的。”
听到他这句话,其他人心里也蒙上了一层阴影,会议室中安静下来。
军士长的意思他们当然明白,不出意外,基地内部肯定有人跟他里应外合。
一名没有穿军装,头发花白的老者开口道:“事有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抓捕李慕,救出楚轩,其他事押后再说。”
盘龙中队长凝重的道:“李慕的战斗力,我相信大家都心里有数。”
“通过对他在非洲的战斗细节分析,不出意外,他应该是打开了基因锁的人。”
“在执行抓捕行动的过程中,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能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军士长道:“我们能不能先控制住他岳父岳母,让他投鼠忌器?”
盘龙中队长道:“不可,既然他的目标是楚大校,那么他跟张琴结婚,过普通人的日子,目的很可能是麻痹国家,让国家认为他是真的已经退休。”
“既然如此,他对张琴又能有几分感情?即便他跟张琴是真心相爱,楚大校的价值和岳父岳母相比,哪个更高?”
“所以我们不能贸然行动,以免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打草惊蛇,触动他的神经,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
军士长无奈的摊手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此时本地公安的领导忽然开口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他们现在不是还挂着一个失踪案吗?”
“既然楚大校的定位信号出现在他家里,那就证明他现在多半在家,说不定楚大校也在。”
“不如由我们公安派出人手,以上门了解情况的名义,先前往李慕家中摸摸底。”
听完公安领导的话,众人都是心中一动,龙隐的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盘龙中队长开口道:“我看这个方案可行。”
“在你们的人上门时,我们这边会安排好狙击手和突击小队,记住,所有枪械都采用麻醉弹,现在李慕还不能死。”
另一名便装中年男子道:“还有一件事,在没有确定要发起进攻前,千万不要对他进行瞄准,狙击手的准星绝对不能套上他,只能用余光观察。”
“开启基因锁的人这方面感应非常灵敏,这次的行动原则是‘宁丢勿醒’,不求有功,但求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