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老奴作证,这是楚瑜自己亲口与县主说的,她说了做不到就要付出代价。”绿嬷嬷哪里能看得自己心肝宝贝难受,立刻上前对着廉亲王忿忿道。
廉亲王冷冷地扫了一眼绿嬷嬷,绿嬷嬷立刻头一缩,不敢再言,随后廉亲王转脸看向南芝菁的模样,也有些无奈:“你这丫头真真是水做的,一句不对就掉泪珠儿,琴笙那性子可不是会喜欢这样性子的。”
廉亲王的本意是希望南芝菁不要总是伤春悲秋,但这话停在南芝菁的耳朵里便异常的词儿。
琴三爷不喜欢她这样大家闺秀的性子,不喜欢她与他一样超脱凡俗的品性,喜欢什么?
喜欢楚瑜那恶心的、乱了伦常的小妖精模样?
南芝菁此刻已经是一颗心又痛又恨,只恨不立刻就将楚瑜扔进那沸腾的大缸子里,看她惨叫不止、皮肉分离,一张蛊惑人心的娇俏灵动的脸全部都熔化成骨血的惨烈模样才能解了满心的恨。
但是她要忍耐,今日还不是下手的好时候!
楚瑜自然也感受到了来自南芝菁的恨意,她挑了挑眉――
对一个才见过几面的人,就能恨成这样,这个县主是不是脑壳坏掉了?
“好了,舅舅,咱们就先……咳咳……先看看楚大小姐的能耐罢。”南芝菁不想再看见楚瑜的脸,她转身就扶着绿嬷嬷等人向缫丝的院落里匆匆而去。
只是她一激动,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楚瑜大眼儿一眯,忽然上前一步,扶着南芝菁含笑道:“县主,你可要小心,莫要太难受了。”
“你……你这……。”南芝菁没有想到楚瑜竟然敢上来触碰自己高贵的肌肤,顿时尖瘦苍白的脸上瞬间更惨白了。
楚瑜挑了挑眉,低声轻道:“县主娘娘,我就喜欢你这种看不惯我,恨我入骨,却在亲王面前还要扮演客客气气不敢与我翻脸的模样。”
楚瑜话音一落,南芝菁哪里还能忍耐,满心怒火瞬间爆发,她一抬手狠狠地就朝着楚瑜脸上扇去:“你这个肮脏的贱人,拿开你的脏手!”
只是她手没有落下,就被一只大手给拿住了。
南芝菁一转脸,发现握住自己手腕,阻止自己打人的竟是廉亲王身边的侍卫。
那侍卫随后立刻松了手,恭敬地退回廉亲王身边。
“舅舅,你竟然帮着外人?!”南芝菁忍不住泪水又滚出了眼眶。
廉亲王沉了脸,淡淡地道:“菁娘,不要再闹了。”
亲王的声音并不高,但里面的不耐和寒意,让南芝菁咬了下唇,不敢再放肆,只垂下眼,心中再次把所有的怨气都投射在楚瑜的身上。
楚瑜笑眯眯地对着廉亲王摆摆手:“殿下,县主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县主,但正事儿要紧呢,县主还是不要勉强自己和我们一起进缫丝院了,就让绿嬷嬷或者耶律大管事作陪好了。”
廉亲王见楚瑜那般直率的样子,原本冷下去的脸上浮现出一点无奈的笑容:“你这个小丫头,实在太口无遮拦了。”
但随后,他便看着南芝菁淡漠地道:“菁娘身子弱,这里头热气熏天,还是不要进去罢了。”
他也不等南芝菁说话,便点了耶律奈陪同:“你既是大管事,就代表你家县主陪同罢。”
说罢,廉亲王便唤了楚瑜等人一同进了缫丝大院,耶律奈无可奈何,只看了南芝菁一眼,低声道:“县主,小不忍则乱大谋。”
随后,他也匆匆忙忙地追着廉亲王一同进了大院。
只留下绿嬷嬷陪伴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死白,摇摇晃晃几欲昏迷的南芝菁。
“污秽的贱人,肮脏的贱人,刁民死不足惜!”她眸光森冷,却只能在唇间来来回回地低声念着。
……
这头楚瑜领着廉亲王进了缫丝大院,耶律奈倒是也算尽职尽责,陪伴着他们讲解着整个缫丝流程。
因为亲王在这里,所以里面的工人们都只留下一组人以为演示缫丝过程,其余人全部都清出了院子。
不久,他们便来到了之前那一排楚瑜看见的房子。
只是他们才进门一会,忽然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野风,瞬间高高挂着的一盏盏灯竟然一下子熄灭了一半,整个房间瞬间都昏暗了不少,路都看不清了。
耶律奈瞬间一僵,尴尬地道:“殿下,奴才先去将灯点燃罢,您先在外头等等可好?”
楚瑜看着那高高的灯,似觉得很有趣的模样,笑道:“我陪总管一起去点灯吧,顺便看看你们这个灯的设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怎么地会被风吹灭,影响整个生产的速度。”
廉亲王也不疑有它,便领着人都退了出去,只离开前吩咐耶律奈要照顾好楚瑜,莫要跌跤了。
楚瑜看了眼耶律奈,笑眯眯地道:“咱们走罢。”
耶律奈看着楚瑜,冷笑一声:“楚小姐好本事,能哄得亲王殿下这般看重。”
楚瑜没理他,径自笑眯眯地转身向那房间深处而去。
……
廉亲王在外头等了约莫一刻钟,正觉得时间怎么这般久,便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女孩儿的尖叫声:“耶律奈,你――!”
随后便听见里面一阵什么东西砰砰落水,或者翻倒的声音。
廉亲王梭然一惊,立刻命侍卫开门。
只是侍卫才开门,就看见耶律奈一脸惶惑地冲出来,浑身湿透,茫然的模样:“不……不好了……楚小姐掉进碱池了,不……她……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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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还治其身 (万更)
“你说什么!”廉亲王抬手就一把抓起耶律奈的衣襟,怒目而视:“为何楚丫头喊了你的名字,你对她做了什么!”
耶律奈六神无主,却还是明白自己要是一时间说不清楚,那就麻烦大发了,他结结巴巴地道:“王爷,奴才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啊……她要爬上大梯去点灯,奴才就把灯递给她,谁知道忽然一阵野风,灯灭了,然后她就掉下碱池了……可是奴才着人下去打捞了一回,没……没人啊!”
“没人,楚丫头那么大的人,怎么会不见了,等会本王再收拾你?”廉亲王一愣,立刻看向自己的侍卫,冷声道:“你们立刻进去找人,再将刚才在里面帮忙点灯和缫丝的人全部给赶出来!”
“得令!”侍卫们立刻转身就冲进了暗房内。
“舅舅,您不必着急,她一个大活人能去哪里,若是落进碱池,打捞尸骨也还要时间呢。”南芝菁扶着绿嬷嬷款步而来,淡淡地道。
缫丝的脱胶过程是需要用碱的,南风织造的缫丝院极大,需要处理的丝动辄就是一个库房、十几车的量,所以暗房里有着极大的碱池,方便取用。
“你很希望她死么?”廉亲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本王知道你不喜欢楚丫头,但到底她是琴家的大小姐,她如是出了什么事,琴家不会善罢甘休。”
南芝菁闻言,瞬间眼眶便红了,咬着唇倔强地看着廉亲王:“舅舅,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廉亲王没有多言,只是沉着脸看向那暗房门口鱼贯而出的仆婢们还有缫丝工。
南芝菁一颗心瞬间微沉,廉亲王这是怀疑她了么?
她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一边的耶律奈,耶律眼珠子转了一圈,做暗中摇头状。
南芝菁心情瞬间有些异样,微微颦眉。
虽然她预定的就是要让楚瑜在这碱池里被烧死,一来,这样在碱池里烧死的死法最是痛苦,比火烧更甚;二是这样当尸身被打捞上来之后,也是烧成了极为可怖的模样,她最恨楚瑜那张慧黠娇俏的清丽容颜,若是三爷看见了楚瑜那样可怖的样子,定是一想起楚瑜这两个字就恶心,才会忘了那妖女。
但她原定动手的也不是在今日,而是明日,今日她请来廉亲王就是为了让廉亲王做个见证――缫丝场里是极为危险的,若是出任何意外都是楚瑜自己生死有命。
但此刻陡然听到楚瑜掉下了碱池,她第一时间也怀疑是耶律奈动的手,可耶律奈的模样分明是不知情的。
“县主,难道是苍天有眼,竟不必咱们出手就收拾了那乱了伦常的小贱人?”绿嬷嬷幸灾乐祸地压低了声音在南芝菁耳边低声道。
南芝菁眼里忍不住浮出一点快慰的笑意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大门,只盼着下一刻被拖出来的就是楚瑜的尸体。
但她未曾注意廉亲王眼角的余光早已将她和耶律奈、绿嬷嬷等人那些细微的表情全部都收在了眼底。
廉亲王目光微微沉了沉,暗自轻叹了一声,凌厉的目光又落在门口。
他只但愿那个开心果似的总让他想起自己女儿的慧黠小丫头无事,那样聪敏的女孩儿,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何况他有预感,若是楚瑜出事,琴家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琴笙那里更是无法交代……
然而,直到日头偏西,最后一位侍卫出来了,也没有人找到楚瑜。
所有的缫丝工和点灯的仆婢也不过是区区十人不到而已,所有人都坚持他们只听见了楚瑜的声音,没有看见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灯光太暗,也只有耶律奈是和楚瑜最后呆在一起的人。
廉亲王降尊纡贵亲自开审,任何闲杂人等都不得与这些现场目击者接触。
原先南芝菁虽然疑心怎么会找不到楚瑜的尸体,但她觉得自己没有做过的事,自然不必担心那些现场之人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来。
她甚至还还打着若是廉亲王也审不出个所以然的话,更可证明她是无辜的了,琴家那边也没有任何立场责怪于她的主意,所以便没有设法阻止廉亲王的举动。
但随着廉亲王一路审下去无果之后,便将目光聚在最后一个和楚瑜相处的耶律奈身上。
“耶律奈,你若是再不能自圆其说,本王就要动刑了!”廉亲王目光森冷地落在耶律奈身上。
南芝菁一听即刻扶着绿嬷嬷的手臂袅娜地站了起来,软声细气儿地道:“舅舅,耶律大总管已经说了灯黑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看见。”
“此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一会说楚丫头掉下碱池,一会又说他什么都没有看见,其中必有猫腻!”廉亲王冷声道。
耶律奈有苦难言,只哭丧着脸:“王爷,奴才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啊,只是听见有重物坠落的声音!”
“舅舅,不就是一个寻常的贱民出了意外而已,咱们已经大费周章地折腾了半日,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咳咳咳。”南芝菁实在忍不住不耐地冷道。
一个乱了伦常的贱人,死不足惜,何况如今尸体都没有找着。
这一点让南芝菁心情有些浮躁,她不是没有头脑的人,总觉得这个事儿透露着古怪。
南芝菁话音刚落,忽然听得门外一阵喧闹声。
她忍不住怒道:“什么人,竟然敢在这里喧哗,竟不知王爷在审案,本县主也在这里么!”
外头匆匆地跑进来一个鼻青脸肿的侍卫,他狼狈地跪了下来:“回县主,是天工织造的人带着人来闹事了!”
“闹事,一群贱民这是活得不耐烦了么?”绿嬷嬷瞬间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对着廉亲王道:“殿下您看,这些刁民……哎哟。”
“啪啪啪!”
她话音未落,就被几巴掌恶狠狠地扇倒在地!
绿嬷嬷一张脸立刻肿了起来,“噗”地一声吐出几口血,惨叫着"shenyin"了起来:“打……打人了……县主……救命啊!”
南芝菁也吓了一跳,但她到底见过世面的,立刻扶住了绿嬷嬷,对着廉亲王咬牙道:“舅舅,你就容得这些刁民这般嚣张放肆么,竟然连我的人都敢打,这是要反了啊!”
“刁什么民,你个老虔婆强把我家小姐逼了过来,如今小姐生死不明,还不许苦主上门吗!”霍三娘尖细的声音冷冷地响了起来。
廉亲王原本紧蹙的眉头,此刻拧得更紧了,他是认得霍三娘的:“你是楚丫头身边的婢女,你如何得知你家小姐出事的?”
这事儿,他当时虽然没有下封口令,但怎么消息会传出府外去的?
封逸忽然从门外走了近来,不卑不亢地抬手抱拳行礼:“回亲王殿下,因为我家大小姐与缙云县主有些过节,县主用尽手段逼了我家大小姐单身一人上门为她做事,草民们担忧她的安危,所以一直都在南风织造门外候着,结果就听到贵府后门的婆子在鬼鬼祟祟地说话,草民们实在担心,就抓了人逼问了一番,才知道我家大小姐出事了!”
“你说是菁娘逼迫楚丫头上门帮改造绣坊的?”廉亲王一愣,忍不住看向南芝菁。
“王爷你不要听这刁民胡说八道,分明是楚瑜自己提出保证琴家绣坊的条件,要上门的!”耶律奈忽然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