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起先与她达成的协议,卫咏兰终是不再说什么,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安安静静地睡着,之前的什么气儿也没了。
“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把他扶上床?”云七夕问。
“你说什么呢?”
云七夕见她顿时红了脸,笑了,“怎么着?还害羞了?要达成目的,不好意思可不行。机会就在眼前,错过了可就没有下次了。”
卫咏兰咬着唇,多么纠结。要让她一个名门闺秀做出这种事情,她怎么做得到?
“还有,我从一个大夫的角度来提醒你,太子现在这个睡姿是很危险的,四肢血脉不畅,时间久了,甚至会有残废的可能,我可不是吓唬你。所以,无论你怎么打算的,你若真的在意他,都应该先把他扶到床上去。”云七夕不慌不忙地分析道。
“你说的是真的?”
“我像是在开玩笑?”云七夕淡淡一笑。
最终,卫咏兰便默认了云七夕帮忙一起把单子隐扶到里屋去。
把沉沉入睡的单子隐放倒在床上,卫咏兰蹲身去替他脱鞋。
看着她细心的动作,云七夕猜想,或许卫咏兰是真心喜欢单子隐这个人,而不单单只是为了地位。若只是为了地位,她完全没有必要在单子隐不知道的情况下伪装讨好。
她将他的一双脚放上去,正拉过被子来给他盖好,突地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颗珠子,打在卫咏兰的脑后的天星穴上,她啊了一声,就晕了过去,倒在了单子隐的身上。
紧接着,云七夕只觉身后一股幽香扑来,一只手臂将她一捞,她连连退后几步,最后被一个高大的白影抵在了墙壁上时,她首先看到了他腰间悬挂的那只玉笛。
“果然是你?”云七夕抬眼镇定地望着无夜。
无夜白皙而俊美的脸近在咫尺,他一只手撑在墙上,将她圈在一个小小的范围内。就那么静静地俯视着她,没有震惊,也没有恼怒,只淡淡道,“你在跟踪我?”
云七夕冷笑了两声,“笑话!这翠柳居难道是给你一个人开的?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无夜像是被她的逻辑逗笑了,牵开唇角,依然平静地道,“最起码不是给女人开的。”
“看来你早就跟他勾搭在一起了,所以你刻意接近我和我的七夕楼,我可以认为是目的不纯吗?”云七夕似笑非笑地嘲讽。
“不可以。”无夜淡淡地,答得很坚决。
云七夕哼了哼,“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不久前,我在太子府看到的那个人也是你,我没说错吧?”
“是我,不过我只是在跟太子做生意。”无夜依然平静。
“呵呵!”云七夕笑了,“这理由真好,无夜公子很会做生意嘛,能跟当今太子爷做上生意真不简单啊,想必一定是大生意吧?还非得到这种场合来谈生意。无夜公子的趣味还真是特别呢。”
听着她的嘲讽,无夜好像很无奈,只道,“无论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只是在跟太子做生意。”
“好啊,那我就看看你们做的是什么生意。”说完,她趁无夜不备,就弯身溜出了他的包围圈。
她记得进来时,看到桌上有一个大盒子。他既然坚持说他是在做生意,那么想必那个盒子可以给她答案。
她快步走过去拿那个盒子,却不想无夜比她快一步将盒子拿走了。
“怎么了?心虚了?盒子里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云七夕再讽。
无夜也无力再解释了,抱紧手里的盒子,只道,“东西暂时不能给你看,不过你以后会知道的。”
云七夕也没再执着于那个盒子了,看了眼躺在珠帘背后的床上单子隐,突地老神在在地抄着手,笑道,“你说太子醒来会不会认为是你暗算了他?”
“不会。”无夜答得很坚决,“我与太子生意往来已久,他相信我的人品。”
“人品?”云七夕像听了一个笑话,“人品是个什么东西,好吃吗?多少钱一斤?给我来十斤。”
无夜看着她,像是对她的这种状态很是无奈,声音突地放得很温和,“你在生气啊?”
云七夕看向别处,“笑话,我为什么要生气?”
“没生气就好,”无夜突然认真地盯住她,温和地道,“在我心里,我一直认为我们是朋友的。”
云七夕没有答话,在她的心里,她曾经也真的把他当朋友的。
见她沉默了,无夜笑了,狭长的丹凤眼轻眯,唇角牵开一个半分妖娆的笑,“你今日可能对我有些误会,不过,我想,终有一日,我们会合作的。”
说完,他已抱着盒子走出了房间。
云七夕站在原地怔愣了一会儿,走进珠帘背后,将已经晕过去的卫咏兰放在床上去,才出了房间,关好门。
“二鬼,你慢慢玩,我先走了。”云七夕路过时说了一句。
二鬼一听,当即站了起来,也不管春桃什么反应,就跑了出来,“不好吧,你走我也走了。”
于是二人一起出了翠柳居。
云七夕回七夕楼换了装,对翠翠说了一声改日来品尝新酒,便离开准备回大营。
秋末冬初,一到傍晚,天就凉下来了。
云七夕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对昨晚那件披风甚是想念。
当她意识到身后有人跟踪的时候,她没有回头,只是镇定地加快了步伐。
第190章造化弄人
大燕京城跟现代都市北京一样,傍晚,是所谓的晚高峰,才是热闹的开始。
七夕楼所在的那条街道,是京城较繁华的一条街,走到尽头分左右两条岔路,左边一条依然繁华,右边一条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若要出京城回大营,她应该朝冷清的那条路走。但,她在路口迟疑了半刻,还是抬步往左边走去。
虽然天还没黑,但逛夜市的人有的也已经出来了。街上熙来攘往,好不热闹。
云七夕不时走走停停,假装选购东西,观察后面的动静,她发现她停下来,后面的人就停下来,她走,后面的人就走,很明显是针对她来的,而且不止一个人。
可她走一路想一路,却没办法分析出对方是谁。
她好像已经树敌太多了!
若是走出这条街,她还不能把跟踪的人甩掉,到时人烟稀少,他们肯定就会趁机下手了。
越想,云七夕的脚步越慢!危险在一步步临近,她该怎么办?
突然,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云七夕转过身,迎上一张女人的脸。
绝对见过,却并不太熟悉的脸!
女人盯着她淡淡一笑,“云姑娘,你有许久不来我们锦绣坊了,近日我们又有了新的花样子,今日既然走到这里来了,不妨进来看看?”
云七夕镇定地看了她一眼,扭头看到街边的几步台阶之上的门匾上赫然写着“锦绣坊”三个字。
她终于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女人不就是锦绣坊的坊主么?七夕节那晚见过的。
她显然在做戏,这到底是一个逃脱跟踪的机会还是一个陷阱?
云七夕没有动。
坊主看出她的犹豫,看了一眼她的身后,突地低声道,“有人让我来救人的。”
云七夕猛地看向她,她朝她点了点头,便拉着她往锦绣坊走去。
入了锦绣坊,坊主将她引到二楼,她很快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沁雪,怎么是你?”
一直站在窗边的张沁雪回过头,朝她淡淡一笑,“是我!我看到有人在跟踪你。”
“我知道!”云七夕点点头。
坊主将她带上来之后,便下了楼,只留下她们二人。
“你得罪了什么人?”张沁雪问。
云七夕茫然地摇摇头,“我想我得罪了不少人。”说完,她又看向张沁雪,“曾经,我一度以为把你也得罪了。”
张沁雪眸子轻颤了一下,没去看她,转头重新看向窗外的人来人往,轻声道,“没有,是我自己的心里在作怪,与你无关。”
云七夕想起七夕夜在锦绣坊门口发生的事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上一次四皇子买走的那张绣了木兰的绢帕是你的?”
张沁雪沉默了半响,轻轻点了点头。
她早就想到的啊,然而现在知道了真相,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单景炎真正的心思,如今明眼人都是清楚的。
她索性换个话题,问道,“所以你跟锦绣坊的坊主很熟?”
“她是我姨娘。”张沁雪道。
云七夕这下算是恍然大悟了,所以七夕节,坊主刻意拉住单景炎,就是想给自己的侄女牵红线的,也是张沁雪为爱主动迈出的一步。只不过后来的一切却没有按剧情发展。
“不过你的绣功确实不错,四皇子一眼就相中了。”云七夕安慰她。
张沁雪凄然一笑,“有何用呢?他相中的只是绢帕上的那对木兰而已。”说完,她突然转身紧紧握住云七夕的手,有些激动,“七夕,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特别入不了人的眼?”
“怎么会?”云七夕反手重新握住她,“是你太低调,四皇子没能看见你的好。”
张沁雪叹道,“你就不要再安慰我了。”
云七夕走到窗边,往街上看了一眼,发现那几个跟着她的人仍然在下面徘徊,其中一个人抬头往楼上看过来,于是她赶紧缩回脖子来。
“七夕,我看你今天就不要走了吧?不安全。”张沁雪说道。
“不回去恐怕不行。”
假如她真的一夜不归,单连城会担心她吧?她有些自恋地想。
张沁雪长长舒了口气,说道,“如果你觉得无聊,我带你去后院儿看看吧,锦绣坊里会有很多姑娘过来学刺绣,很热闹的。”
刺绣?不会刺绣的云七夕一点也不想去,不过又没有理由拒绝,只好跟着张沁雪来到了后院。
后院里有七八个年轻姑娘正在学刺绣,花一般的年纪,期望用手上的绣花织绣出花一般的梦。
正在低头给一个姑娘指点的坊主看见她们,便迎了上来。
坊主虽然比不上这些学刺绣的姑娘年轻,但也生得还算漂亮,尤其她走路极快,脸上透着一种自信,有一种优雅干练的女强人气质。
坊主走到近前,见云七夕心不在焉,似是知道她的心思,劝道,“真想走也稍微多等一会儿,等那些人离开了再走吧。”
云七夕点点头,“谢谢你,坊主。”
“不用客气,大家都叫我芸姨。”坊主淡淡笑道。
其实参观这些姑娘们学习刺绣对云七夕来说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首先,她不感兴趣,其实,这是一件可能会让她穿帮的事情,她半点也不想多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