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昂听见这半讽刺的话,回头时看清云七夕的脸,诧异了一瞬,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衣服,哼了一声,“你小子活腻歪了是吧?看样子你是已经投奔敌军了?做了叛贼还敢站在这里?”
呵!看样子卫昂是晋军唯一一个还不知道她的身份的。
云七夕觉得十分有趣,也没打算拆穿他,笑嘻嘻地道,“卫指挥使,是叛贼也好,俘虏也罢,不是有晋王殿下在此么?”
言下之意,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
卫昂又是一哼,回头看向单连城时,那眼神多少有点儿畏惧,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大概是仗着自己是单子隐的小舅子,就冲到单连城面前。
“晋王殿下,这个乌尔丹俘虏敢偷袭我们辎重营,还有这个叛贼,竟还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里,说明他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殿下,不能轻易地饶了他们,应该杀了他们以绝后患啊。”
“卫指挥使的意思,是你一只眼比本王两只眼都看得真切,还是觉得晋军上下都是瞎子和傻子?”
单连城缓缓道出的话却是让卫昂一震,心头就有点儿虚了。
“属下,属下自然不是那个意思。”
“卫昂,我看你就是那个意思。”说话的是石小六。
所有经历过那一次活擒阿古木的事件的人都能明白,卫昂不过是忘不了阿古木那一眼之仇罢了。
“你叫我什么?”卫昂不敢相信,这小子竟然还敢直呼他的名讳。
阿古木冷冷看向他,那日卫昂对他的侮辱,他自然也不会忘。
“我对你的另一只眼睛也很感兴趣。”他道。
卫昂本能吓得一个激灵,用手护住自己的眼睛。见周围的人都在崩不住的笑,他放下手,料想阿古木也不能从囚车里跳出来,于是抄起手,就要往囚车上爬。
“你不提还好,一提起爷爷我就恨不得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云七夕无奈地叹了一声,“石小六,先抓起来再说。”
“是。”
石小六和老袁两个人很快上前来,把卫昂给控制住了。
卫昂不敢相信云七夕看起来瘦瘦小小,竟然可以指挥他手下的人。
“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吗?”
云七夕走到他面前,笑道,“我在救你呢,我怕你万一又莫名失去一只眼睛,到时生活不能自理,回京的路上还要让人来照顾你。”
“晋王妃,不要跟他废话了,这人嘴贱,干脆废了他的嘴得了。”石小六恨恨说道。
听见石小六对云七夕的称呼,卫昂愣住了,瞪大眼睛打量她。
“你,你是晋王妃,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眼前这个小子穿着乌尔丹士兵的衣服,看起来那么地没有女人味儿,怎么可能是晋王妃呢?
初得知这件事,五分队一群人,除了老袁,没人能接受这个事实,一路走来,云七夕跟他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怎么就没发现他是女的呢?
心情最复杂的就是石小六,知道他是女人他心头还莫名喜了一下,紧跟着就知道他不仅是女人,还是晋王的女人,他就笑不出来了。
肯定了自己性取向是正常的,可是这个女人却早有所属,这个事实让他到现在都还郁闷着呢。
“拉下去。”单连城终于发话了。
得了晋王的命令,老袁和石小六二话不说就在卫昂的哀嚎声中将他拉了下去。
五分队这一次虽然经历了波折,可最终还是达到了目的,大家都很开心。
对云七夕来说,来前线这条路虽然走得曲折,但总算是在见到单连城的时候,把大礼送上了。
此刻一切都结束了,云七夕最想做的就是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她已经不记得她有多久没有好好洗个澡了,单连城有多了解她啊,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人给她准备了一大桶热腾腾的洗澡水。而且还以他晋王之尊亲自在屏风外一边看书一边给她充当守卫。
感受到浴桶里扑来的热气儿,云七夕迫不及待地脱了衣服,缩进了浴桶里。
“哇!”她忍不住舒服得叫了出来。
当身体被热水淹没的那一刻,简直从头爽到脚啊,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就活络了起来。
虽然这些日子,身心都好疲惫,可是她觉得她泡完这个热水澡,就又可以满血复活了。
“单连城,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会这样见面?”云七夕一边舒服地泡着澡一边隔着屏风与外面的人对话。
单连城放下书,看着从屏风上腾腾冒起的热气,眸子眯着,淡淡道,“我猜到在沙河庄擒阿古木的人是你,但是我没猜到你会不要命地直接到余嘉岭去。”
“哈哈……”清脆的笑声从屏风内传了出来。
云七夕愉快地把热水往自己身上洒,看着水珠从洁白的手臂上滚落下去。
“你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这结局,是不是被震撼到了?”
问完话,外面半响却没有动静,不一会儿,云七夕听见脚步声朝屏风后走来。
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了几分,与此同时那颀长的影子已经绕过屏风朝浴桶走来。
“你干嘛进来?”她缩在浴桶里,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因为隔着雾气,所以他的脸在她的眼中有些朦胧,不过她却知道自己此刻的脸想必是红着的。
单连城勾了勾唇,步步走近,瞧着她被水气熏蒸得透红的脸,他的眸光暗了又暗。低下头,手撑在木桶上,近距离望着她。
“还怕我看?你身上哪里爷没看过?”
他这话让云七夕的脸腾地爆红,他说得没错,她是他的人了,可是这样子被他参观她还是觉得窘。
“晋王殿下,你能不能正经点儿?”云七夕压住扑扑乱跳的心脏,一本正经地提醒他。
单连城眉头皱了皱,“爷哪里不正经了?”
第247章和平就是一场双赢
“晋王殿下,你能不能正经点儿?”云七夕压住扑扑乱跳的心脏,一本正经地提醒他。
单连城眉头皱了皱,“爷哪里不正经了?”
云七夕鼓着腮帮子瞪着他,他明明此刻浑身上下都活跃着不正经的小细胞,还不承认?让她都有种水温在不断升高的错觉了。
“哪哪都不正经!”她白他一眼。
话落,只见单连城眼中飞快闪过一抹促狭,随后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木桶边的矮凳上。
“军营里没有女人的衣服,穿女装在军营里行走也不太方便。”
云七夕诧异地望向矮凳上,只见那里放着的一套折叠整齐的晋军兵服。
他是来送衣服的?所以人家很正经,是自己污了?
正在惭愧之际,突觉一道黑影压下,一个吻迅雷不及掩耳地落在了她湿润的红唇上。
当她抬起头时,某人已经站直了身子,那副淡定的表情,就好像这事儿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
“今晚有个庆功宴。”他突地说,又顿了一下,盯着她的眸色暗了暗,“别以为你能将功补过,晚上爷再好好收拾你。”
他的嗓音低沉而带着暗哑的磁性,很容易让人心猿意马,更何况这话意有所指,云七夕刚刚退烧的脸又烫了起来。
见她难得地有了一丝羞窘,一抹促狭从单连城的眼底划过。当她恼羞成怒地去瞪他时,他却已经转身朝屏风外走去。
她想,他所谓的过应该是指他偷偷来前线的事吧!
云七夕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外面守着,所以不敢再泡,赶紧起身穿好衣服,挽了个男人的头发。
绕出屏风时,单连城果然已经不在营帐里了,云七夕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这个守卫的失职。
走出营帐时,天已经快黑了。走到门口才发现,戈风竟如一尊门神一样站在营帐外。
见到戈风,云七夕多少有点愧疚。
“戈风,你也来啦!啥时候到的?”
戈风大概看出了她的愧意,回道,“王妃要来,戈风不得不来。”
看他的神色,听他的语气,倒是没有怨怪,更多的是一种死命的忠诚。
正在这时,一个晋兵匆匆朝这边走来。
“晋王妃,有一个乌尔丹俘虏一定要见您。”
不一会儿,她在那晋后的带领下带到了关押着乌尔丹所有将领的营帐,那个兵指着阿朗。
“晋王妃,就是他要见您。”
云七夕看着阿朗,阿朗也含着一丝淡淡的笑看着她,其实她已经猜到要见她的人是阿朗。
“你先下去吧。”云七夕对那晋兵道。
“戈风,你在外面等我。”她又对跟进来的戈风说。
戈风迟疑了一瞬,点点头,退了出去。
阿朗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人把他口中的布去了,所以他现在有说话的自由。而其他人却依然处于禁言状态。
“晋王妃,我饿了!”这是阿朗说的第一句话,语气不抱怨,不愤怒,只是温和地,淡淡地,就好像是在拉家常一般。
“你如今已为阶下囚,命都不是自己的了,还在乎什么饿不饿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与阿朗对话,云七夕的口气硬不起来。讲良心话,她在他手里做俘虏那会儿,待遇还不错,他不仅把他自己的床给她睡,还顿顿亲手给她喂饭。
阿朗叫她来的意思,是不是让她以同样的方式回报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给她的恩不叫恩,或者说他的恩再大,也淹没在了他想要吃掉大燕的野心里了。
“我不怕死,可是我不想做个饿死鬼。”阿朗含笑的声音再次响起。
“七夕!”门口的唤声拉回了云七夕的思绪。
她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单连城,他正背对着光,情绪不明。
“走吧,将士们在等了。”他道。
云七夕点点头,又回头看了阿朗一眼,阿朗依然笑着,那笑容云淡风轻,就好像他只是想对她说一声我饿了,并不期望她真的能给他什么吃的。
军营里的庆功宴不比在京城,都是就地取材,无非是行军作战辛苦,犒劳了一下大家罢了。而通常这种场合,大家也并不是想要吃什么,而是图个热闹的气氛和释放作战时的心理压力。
当然,这一场仗极为轻松,可胜利的结果还是值得庆贺的。
这一次,五分队无疑是最大的功臣,于是在庆功宴上,他们也成了中心人物,一杯杯酒不间断地朝他们敬了过来。单连城更是提出要给五分队每个人进行嘉奖,并因发现了他们的作战才能,要升他们的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