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南橘彻底羞怒了,她终于挣脱了千笠寒的钳制,小鹿似的匆匆逃窜了。
邻着客厅的是主卧,南橘意外地发现,里边也什么都没有,这房子大约是新买没多久的,所以来不及置办家私,空空如也的房间,只有对面一扇落地窗,外边竹林的清影盛着一丛阳光洒落在鹅黄的地面。
千笠寒后脚随着她走进来。
南橘回眸看了他一眼,走到南面的墙边指手画脚,“这边,放一个大衣柜,然后旁边转角的这个地方,可以放一个电脑桌,额不好,卧室还是最好不要放电脑,有辐射……”
说到后来,她完全是在自言自语。
她完全只顾着自己高兴了,千笠寒半倚着门,好整以暇地听说絮絮叨叨地说,他想,一个人的世界再自由,到底还是孤单,他遇到一个同样孑然孤身的人,活得比他肆意而阳光,而他,那么想靠近。
南橘被身后的男人再度拥住,他呢喃着唤了一声:“南橘。”
来不及感动的南橘,听到他后一句话,差点没晕过去,他说――
“我没什么规划,这房间里只要放一张床就可以了,双人的。”
当然几个月以后,南橘成功地住进了这栋已经由半成品改良成精品的小屋,一进主卧,果然,寥寥无几的陈设,因为那张简直可以滚来滚去的双人床就占了半壁江山!
在得知千笠寒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公子哥儿”之后,南橘对他经济的来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粗略找叶休宁对一下账目,千笠寒在第二医院所得到的工资,完全没有他所说的那样天价,甚至完全体现不出他的,嗯,海外归来。
南橘把目光放到了千笠寒的事务所。
事务所里有个特别可爱的锅盖头小弟,大学刚毕业,南橘偷进事务所,被这个小弟逮住了,因为她的打扮很闲逸很居家,一看就不是自己人。
锅盖头小弟火眼金睛:“你是,谁的家属?”
“额,呵呵。”南橘尴尬地坐在大堂的塑料椅上,双手摸着膝盖不好意思答话。
锅盖头小弟正直地说道:“对不起,要是不相干的闲杂人等,我不能放你进去!”
“我不进去啊。”南橘动了动眼珠,她想到自己的目的,贼兮兮地对锅盖头小弟勾手指,“你们千律在吧?我是他追求者。”
事务所里竖着千笠寒这尊行走的雕塑,的确每日想巴结他的女人不在少数,锅盖头小弟秒懂,“那就更不好说了,千律刚接了一个棘手的案子,没有时间处理私人问题!”
这小伙油盐不进啊,南橘默默在心里给他竖大拇指,但其实已经真快没招了,“我就想问问,你们千律,薪水多少?”
来这儿的这么多女人,倒是第一次有人问这个问题的,锅盖头小弟随即想到,这个女人虽然拜金,但很诚实啊,摸清楚了男方的工作状况再下手,的确成熟老道许多。
“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不是白耽搁了这么多功夫!
南橘咬牙切齿那个气啊,里边却走出一个人来,笑意温煦,气质濯尘,“南橘小姐,想知道这个,为什么不直接来咨询当事人?”
她一怔,那人已经缓缓走近。
千笠寒低头对锅盖头小弟说:“这里交给我。”
锅盖头小弟破釜沉舟地点头,将千笠寒交给南橘去暴殄天物了,然后,南橘看到他拿起了走道旁斜竖着的扫把,像模像样地挥舞着进去了。
南橘愣愣的,“这是,你们事务所的清洁工?”
“嗯。”
她不理解了,“可是,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理工男。”应该……是读过大学的吧。
千笠寒宠溺地揉她的软发,“q大的。”
“什么?!”南橘全身一抖,继而她把两只大拇指比给他,“连清洁工都是这么名校毕业的,太牛了。”
千笠寒攥住她的两只纤巧的拇指,失笑道:“这里的清洁工比你的工资还要高,你说,那些应聘者都是些什么人呢?”
她仿佛重塑了一个三观,千笠寒勾着薄唇压下半边身,亲吻着她的额头,轻言曼语:“南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嗯?”她纳闷。
他极有耐心地揉着她的发,白皙的十指贯入后脑勺的发中。
“你的公司,大约有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在我手里。”
所以,医生和律师完全只可以当做他的副业,千笠寒是可以一只手数钱一只手花钱的那一类人,可是他的人生活得比一般人都要有追求。
这句信息量太大,原谅她一时拎不清。
千笠寒还有重磅炸弹,温柔地对她一阵炮轰,“知道s市的言氏企业么?现任的总裁是我深交多年的朋友,在他的鼓吹和怂恿下,嗯,我做了点投资。”
被他这么温柔以待的女人,目光却找不到焦距。
言氏的总裁商界恐怕无人不识,年纪二十出头,做事雷厉风行且潇洒利落。言氏是全国排位前五的大企业,言子墨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要千笠寒做的投资绝对不止是他轻描淡写说得那一“点”。
这么一描述,南橘全明白了。
千笠寒真的是炒鸡有钱啊。
但是,哎不对,为什么他居然是自己公司的股东呢?这件事也简直奇幻了。
南橘狐疑地望着他,盼望他能给个解答。
千笠寒的目光躲闪了一个瞬间,他捂着唇道:“咳咳,这个公司,是我母亲的。”
因为如此,我才能在b市的人海茫茫之中,制造与你并不巧合的邂逅。
现在你知道了,我心有城府,我早有预谋。
第四十九章 chapter.49
南橘还能说什么?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我感觉你在洋洋得意呢?”
“哦?你的感觉很敏锐。”
已经坐上了车,南橘攥着胸口的安全带,扭头说:“时间还早,要不你绕个道去我公司?”
“嗯。”千笠寒拉下了手刹。
车缓慢起步,南橘摇下右侧的车窗,沿边是一道道起伏参差的仿哥特式建筑,低调而华丽,南橘带着一点恶趣味回过头,“要是你出现在我公司,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我很期待呢。”
千笠寒专注地打量路况,唇角上扬:“你不怕我被人觊觎?”
“不怕。”南橘想了想,摇摇头。
“为什么?”他这才有了那么一点兴趣。
唇畔玩味的笑意还未褪去,南橘若不是顾虑着他在开车,只怕早就缠上来了,她掩着羞涩的脸孔,低低地说:“因为,你的人和你的心,都打包卖给我了呀。”
“我卖给你了?”千笠寒诱惑地圆唇道,“你拿什么买的?”
“我的人和我的心啊。”
羞涩不禁地说完,她彻底别过脸去“看风景”了。
她看不见,身后的男人,因为她的话,眉眼软成了四月缠绵的烟水,清隽而雅致。若是她看到了,她不会这么大着胆子将千笠寒拉进公司,绝对不会让他暴露在别的女人的目光之下!
这是第一次,他们公然地牵着手出现在公众视野。
靳雪和肖夏寒几个平时和南橘玩得开的窃窃私语,待千笠寒和她走开两步,南橘被众星拱月地包围了。
她无奈地垂着双手,靳雪指着鼻子问:“这是你男人?”
已经百炼成钢的南橘听到谁男人这种话终于不至于脸红了,但还是赧然地答道:“嗯。”
竟然真的是……
靳雪大力地将南橘扯到自己身边来,圈着她的手腕,坚决不放她走,“说清楚!南橘!你从哪儿勾搭来的高富帅!麻蛋,老娘做梦都不敢奢望这么帅的男人!”
“唔?”
她疑惑地眨眨眼睛,靳雪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麻蛋啊,帅得还有没有王法啊,一朵鲜花插在了……”
南橘给她一个眼刀:想清楚再说哦,不然翻脸!
靳雪立即改口:“插在了南橘身上啊……”
“噗哈哈哈哈――”周围一群女的笑得意味深长、花枝乱颤。
她们笑得让南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真正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蹭地一下,脸又不争气地刷上了一层红漆。
在外围的千笠寒,看着南橘被她们欺负,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撑场子的大神一路分花拂柳,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女同事,走入圈中,一群人识相地退开,他将手递给南橘,小姑娘脸涨得宛如熟透的红柿,千笠寒将人护着,声音疏淡,听不出是否动怒,“感谢你们对橘子的照顾,我知道她一向很笨,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一个女同胞尖着声抢答,“南橘的男朋友,你的声音好好听哦!”
转角处的穆离离靠着玻璃门冷笑:哼,我们君公子的声音,当然好听得不能复制。
想到这里又咬牙切齿地瞪向南橘:要是敢对我们君公子不好,一定榨了你喝汁!
千笠寒客气之中又带点疏离,“谬赞了。”
有一个人可以让他温柔似水,但唯独只有一个人。
此刻她虽然在,可闲杂人等却太多了。
南橘知道,他的温柔,是不泛滥的细水,徐徐长流,才品得出味道。
千笠寒和一群女同事交涉,说了没几句,他的举止和谈吐让一群颜控狗纷纷拜服,还杂进来的几只声控狗自然更加难以自持……
南橘都要扯他袖子,示意他适可而止了,再这样她要吃醋啦。
他恍如没有听到。
身后有人踢踏地踩了两步,接着是两声提示的咳嗽音,众女一顿激灵,退避三舍,散了开去,但又忍不住要看帅哥,还是成包围之势,只是打开了一道豁口,将林女士放了进去。
林芬霞女士才来得及看到一个背影,但她早已听出了来龙去脉,脸色便有点沉:“南橘,你居然把外人带到公司里来,不知道公司的规矩了吗?”
南橘正想说他才不是外人,千笠寒已经和悦地一笑,转了身。
所有人吃惊地看到林女士的脸转了转,由惊疑,到镇定,到确认,瞬间蹦出欣喜的光:“小少爷?”
“林姨好。”
林女士也才不到四十的年纪,被千笠寒这么一喊不大好意思,“哎哟,都长这么大了,说起来我们快十年不见了吧。”
有来有回的几句交谈,让在场除了南橘的人都有不明白状况。
林女士块垒尽消,热络地拉着千笠寒说要叙旧,另外一定强迫性质地要他去见公司里的各位高层,至少要先认认人,这位可是佳丽的少东家,即便没有和他母亲的关系,也绝对不能怠慢了。
千笠寒怕的就是这个,一对应酬让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