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娇的话,金邑宴轻笑一声,垂首将脑袋贴到苏娇的耳畔处,声音低哑暗沉,“表妹这话便是说的不对了,这人明明是你找来的,这戏也是你演的,这会子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苏娇被金邑宴的说的话一噎,一下没反驳过来,便憋着一口气将矛头指向了那苏三,“三叔父,这女子您可识得。”
取下帷帽之后的新桃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一声眼睛含羞带媚的往众人身上扫了一眼,那锤炼多年练出来的妩媚眼神,几乎看酥了一半正堂之上的宾客。
“最岸柳的新桃姑娘,一曲艳词明艳金陵城,我苏三当然有所耳闻。”苏煜延摸不准苏娇的套路,慢慢打着太极。
听到苏三的话,苏娇笑的娇媚,比那取下帷帽之后的新桃明显娇美许多,一下便将那一身狐媚气过重的新桃给压了下去,“那么不知三弟,是否识得这新桃呢?”苏娇突然的又将矛头转向了苏驹。
苏驹站在老太太身侧,原本乖顺是神色在看到新桃的面容之后,脸上便隐隐带上了几分苍白,这时候听到苏娇的话,整个人便的一抖,“这,五姐姐说什么笑呢,我怎么可能识得这新桃姑娘……”
苏驹的话音刚落,那新桃便手掩罗帕轻笑一声道:“你个小冤家,前些日子里不还黏糊着人家紧的嘛,怎么这转头就说不识得人家了呢……”
未等那面色苍白的苏驹说话,老太太便率先憋不住了,她用力的敲了敲手里的梨木杖,厉声道:“哪里来的狐媚东西,竟敢进我庆国公府的大门,来人,给我拉出去……”
“哎呦,这是老太太吧?新桃在这里给您拜上一拜……”那新桃听到老太太气急败坏的话,也不慌张,反而捂着肚子朝那老太太盈盈一拜道:“老太太啊,我这肚子里头的,也不知道是您的曾孙子呢,还是亲孙子,您这一拉新桃出去,要再想看到您这曾孙子还是亲孙子,那可就难了……”
新桃这话一出,在堂之人莫不吃惊的瞪大了一双眼,手边有茶的喝了一口茶掩饰失态,没有茶的装模作样的抚了抚身上明显干净无比的衣物,眼中莫不都透出兴意。
原本还想着今日能攀这庆国公府的亲戚,却是没曾想,竟然还看到了这么一出大戏,不仅父子同乐,而且还珠胎暗结,现下登门讨债,不管是真是假,这三房的脸面今日也是丢尽了。
想到这里,众人莫不都多看了这苏娇一眼,心中升起一阵寒意,明明是头吃人的虎,怎么就被说成了哄人的猫儿呢?
这边老太太听到新桃的话,整个人往后猛地一仰,面色难看道:“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来人,还不快给我拉出去!”说完,老太太又将矛头指向了苏娇,“娇儿,你平日里胡闹我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今日里也太过了一些吧!”
苏娇伸手抚了抚自己带着血迹的宽袖,大大的杏眸微抬,对上老太太那双怒火中烧的双眸,嘴角含笑,一副无辜懵懂模样,“老太太这是说的哪里话,娇儿又怎知这新桃是最岸柳的人,也哪里知道她是为这事而来的呢?再说了,老太太也太偏心了,怎么只许二姐姐胡闹,不许娇儿胡闹呢?”
苏娇的声音娇甜软腻,带着上挑的尾音,直让人听着心中含蜜,恨不得把人好好的揉进怀里安慰一番。
“你,你……”老太太被苏娇的一席话气得发抖,却在对上金邑宴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眸时,整个人一个机灵,硬生生的扭头看向身侧的苏尚冠,手里的梨木杖敲得“砰砰”直响道:“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苏尚冠看了一眼冲着自己发脾气的老母亲,又看了一眼满脸委屈神色朝着自己看过来的苏娇,咬了咬牙,苏尚冠抬手对老太太拱手道:“母亲,此事大致是有蹊跷,不若听这新桃姑娘说完如何?”
“对啊老太太,这新桃姑娘若是有什么苦衷,我们这堂堂庆国公府,当然不能让她这一弱女子吃亏的。”庄氏被后院的事情绊住了脚,此时才匆匆赶来,听到苏尚冠,便立马附和道。
“哎呦,老太太,这种人的话哪里能听,莫要污了您的耳朵。”胡氏赶紧一把扶住身侧的老太太,心急的抢过了话头。
“是啊,老太太,这柳岸之巷的女子,说的话哪里听得。”苏瑾捂着自己一边红肿的面颊,声音娇柔的抚慰着老太太道。
这边的人一人一句的争着老太太,那边新桃突兀的嗤笑出声,伸手颤颤的指着那苏三道:“苏煜延,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莫要忘了你留在我这处的东西。”说罢,新桃伸手从宽袖暗袋之中掏出一个白玉制的玉佩,那上头刻着苏三的字“沿”。
苏三名煜延,字沿。
老太太错眼一看到那新桃手里的白玉佩,便捂着胸口往后仰了仰,一副气得不轻的模样。
这白玉佩是苏三二十冠礼之时,老太太亲自动手刻了他的字,送与苏三的礼,却不想竟落到了这青楼女子的手上,怎不叫她寒心。
看到老太太这副模样,新桃娇笑一声道:“老太太莫急,我这还有一块呢……”说罢,新桃又自暗袋之中掏出一块美玉,只见上头栩栩如生的刻着一匹白驹,明显是苏驹之物。
第94章 94
那两块白玉玉佩被新桃捏在掌心,两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在众人耳中。
苏尚冠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苏三,面上显出几分讶异,“煜延,这玉佩……”苏尚冠作为大哥,还是十分称职的,所有三房想要的,他基本都会满足,就连老太太的偏心,他虽然心中有些难受,但是却依旧由着三房。
苏煜延冷眼看着新桃,负于身后的双手暗暗握紧,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扫站在老太太身侧的苏驹,眸色暗沉道:“这玉佩我于三日前丢失,也不知新桃姑娘,是何时捡拾到的?”
听到苏煜延的话,新桃掩嘴轻笑道:“煜延,你这话说的,可是有些假了……”
苏煜延踩着长靴慢慢走向新桃,风流眉目轻挑道:“还请新桃姑娘将捡拾到的玉佩还与苏三,莫让他人心生误会。”说罢,苏煜延伸手,朝着新桃摊开掌心。
新桃微微抬首,看着苏三那张俊朗的风流面容,然后慢慢垂下了脑袋,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人都说,戏子无情,却殊不知,这戏子无情之语,便都是这些无情之人所说,明明是他们无情,到头来背的债却都成了他们这些低贱戏子青楼之流了。
新桃再抬首之际,那张脸上满满都是娇媚之情,哪里再见那悲苦之涩。
“煜延,最岸柳一别,你当真如此无情吗?”新桃白细的藕臂缓缓伸出,搭在苏煜延的小腿之上,丰腴娇软的身子细细磨蹭着。
“你这贱人,不知廉耻!”胡氏虽然年轻的时候尚有几分姿色,但是近几年却年老色衰,又喜穿金戴银,更显几分庸俗之色,再对比那苏三,与胡氏相当的年纪,却是依旧风流倜傥模样,两人走在一处,完全没有一点登对模样,再加上苏三年轻貌美的侍妾通房众多,胡氏心生芥蒂,平日里逮到几个便发弄几个,脾性愈发暴躁。
一边怒吼着,胡氏一边踩着一双绣花鞋走向新桃,那满脸的嫉妒怨恨神色,将她原本便显苍老的面容看上去更加难看。
“煜延……”新桃看着那胡氏五大三粗,气势汹汹朝着她走来的模样,心中一惊,暗暗拉了拉苏煜延的宽袖,却发现那人竟然只伸手拽过她手中的玉佩便厌恶转身,连一点留恋也无。
新桃捏着另一块玉佩的手一顿,她嘴角轻轻的勾起一抹笑,转头看向那不远处的苏驹,声音捏细,一股的矫揉造作意味,“三郎……”
苏驹被新桃叫了一声,下意识的便往后退了一步,猛地撞到他身侧的苏瑾。
“三弟。”苏瑾皱眉轻叫了苏驹一声,转头看了一眼正提着裙摆起身的新桃,暗暗咬牙。
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卑贱货,偏偏这个时候出来捣乱……
苏驹虽然平日里讨好老太太小聪明多的不行,但是碰到这种事情,却是慌了分寸。
“驹儿,你不用怕,告诉奶奶,这人,你到底识不识得。”老太太对于苏驹宠爱有加,是万万不会相信他这刚刚才十四岁的孙儿竟然会出入那种污秽不堪之地。
苏驹听到老太太的话,原本便是苍白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他转头看了一眼被几个丫鬟婆子拉住了胳膊的胡氏,最后又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苏瑾。
苏瑾捂着脸颊上的红肿,整个人都气到发抖。
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老太太,驹儿一向乖巧,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肯定是这女人为了攀我庆国公府的门槛,想出来的下贱招数。”胡氏怒目圆睁,看着新桃的目光恨不得抽皮扒骨。
新桃不急不缓的轻笑一声,看向苏驹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怨恨神色,“三郎,我的丫鬟小邬昨日里草席一裹,被抛尸荒野,你可知道。”
苏驹听到新桃提到小邬,面上神色更加难看,扶着老太太的手下意识的紧了几分。
看到苏驹骤变的面色,新桃伸手轻抚着手中那块白驹玉佩道:“三郎可知,小邬是为何死?”新桃娇媚的眼尾上挑,看向苏驹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快意,“小邬得的……是花柳病呢……”
“啊……”新桃话音一落,苏驹猛地一下坐到了地上,整个人吓得脸色发白。
而看到苏驹动作的众人,莫不都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老太太颤抖着身子站在原地,看着苏驹瘫坐在地上那张面无人色的脸,指尖微颤,神色慌张,“驹儿,你,你告诉奶奶,这女人说的话,都是胡言乱语,对不对!”
苏驹抬首,满面迷茫的朝着老太太伸出手,“奶奶……”
老太太垂首凝视着苏驹那只手苍白干瘦的手,惊得身子一仰,手里的梨木杖落了地,发出一道闷响。
只见苏驹那被厚重脂粉覆盖的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浅褐色的疹子,随着苏驹宽袖的掩落和湿冷的汗水显出一小块被抓破的地方,那黄色流脓一点一滴的顺着他的指骨流下,“嘀嗒嘀嗒”的一滴又一滴滴落在光洁的琉璃砖地面上。
苏驹的眼中透出几分迷惘,他将自己的手缓缓举起,那恶心的脓瘤顺着他的手腕滑落,浸入他的宽袖之中。
“啊……”猛然回神的苏驹惊喊一声,双膝跪爬在地上朝着老太太的方向爬过去,声泪俱下的哭喊,“奶奶,奶奶……救救我啊,奶奶……”
老太太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被苏瑾紧紧的抓着袖子挡在前面,而看着朝着自己跪爬而来的幼弟,苏瑾厉声疾呼道:“别过来……别过来……啊……啊……”
“驹儿,驹儿……”胡氏眼看着苏驹被苏瑾一脚踹开,心疼万分,但是却不敢上前,只看着那地上一大滩被蹭破的脓血发愣。
“来人,把三少爷带回院子里,请大夫……”苏尚冠看着这一出闹剧,按着额角厉声道。
奴仆们小心翼翼的上前用黑布将苏驹裹了,半拖半抱的将人带出了正堂。
正堂之中混杂着一股浓厚的脂粉腐朽气,胡氏哭倒在地,声嘶力竭,老太太整个人有些恍惚,弯腰去拿自己的梨木杖时一仰头竟然晕了过去。
苏瑾原本站在老太太身侧,看到老太太微胖的身子压下来时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却被老太太紧紧的拽住了胳膊垫在了身下,纤瘦的身子直被压的喘不上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看着这副模样的老太太,苏尚冠又皱着眉头让老嬷嬷扶了老太太回荔香院请大夫就诊,又将面容红肿,衣裳凌乱的苏瑾给一并搀扶了出去。
这边三房之中仅剩下苏三苏煜延和胡氏,苏尚冠看了一眼跪坐在正堂之中的新桃,转头对金邑宴拱手道:“王爷,此乃庆国公府家务之事,臣如今自行决断,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金邑宴唇角轻勾,修长的身子靠在身后的圆木红柱之上,看了这么一出大戏的他明显兴致不错,“公爷随意。”说罢,那按在苏娇纤细腰肢上的手又暗暗轻轻捏了一把,直惹得苏娇杏眸圆睁,对着他翻出一个娇俏白眼。
苏尚冠听罢金邑宴的话,挺身看向手里捏着玉佩,面色及其难看的苏三道:“三弟,我虽不管内宅之事,但是却也不是一个瞎子,我次次容忍于你,你却还是不知悔改,今日恰逢氏族之长老皆在场,我便也直说了,金陵城东有一家外宅,你们三房明日便搬出去吧。”
“大哥这是要分家?”苏三定定看着苏尚冠,咬牙道。
“是,分家。”苏尚冠也不含糊,直接便答道。
正堂之中陷入一阵寂静,胡氏跪在地上拉扯着苏三的袖口,声音嘶哑道:“老爷,分不得,分不得啊……”
这庆国公府日益壮大,荣宠无限,如若此刻分家,那么他们便连一点好处都沾不上了。
“母亲不会同意的。”苏三双手负于身后,一脚踢开跪伏在自己脚边哭嚎的万分难看的胡氏,猛地朝苏尚冠的方向走了一步。
苏尚冠绷紧下颚,看着苏三一脸的执迷不悟,声音暗哑道:“母亲那处我自会告知,如若母亲舍不得三弟,那我便让母亲随三弟而去也好。”
苏尚冠这一番话说出来,不仅是苏三变了面色,这正堂之中的众人莫不都禁了声。
看来这苏尚冠这次真的是铁了心的要治这三房了,连老太太都顾不得了。
“公爷,公爷,你莫信那下贱人的人,我们驹儿只是得了怪病,那玉佩也不是真的,我们驹儿是不可能去那种地方的……”胡氏听到苏尚冠的话,又是一阵激烈哭嚎,那涂着厚重脂粉的脸上一片涕泗横流,发髻歪斜,衣裳脏污凌乱,哪里还有以前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派头。
“三弟妹,你莫多言,我意已决,明日你们就搬出庆国公府吧。”苏尚冠一甩宽袖,神情冷冽的看了一眼苏三,眸色之中闪过一丝悲切。
毕竟是自己从小护到大的三弟,却是不曾想,他竟是养了一匹白眼狼在身侧,也害的他的娇儿吃了这许多苦,也怪他识人不清,就算是此刻后悔莫迭,也于事无补,他的娇儿……就要嫁人了……
想到这里,苏尚冠侧头看了看乖巧站立在金邑宴身侧的苏娇,她身上的采衣采履已经被鲜血染红,一张娇嫩小脸上也沾着几滴鲜红血迹,白细娇嫩的手指绞在腹前,一双杏眼盈光四溢,歪着脑袋看向他的模样格外懵懂无辜。
苏尚冠轻叹一声,将目光落向苏娇身后躺着不知生死的老道,朝着正堂口的奴仆挥了挥手道:“拖出去看看,还能不能救,救的回来便送去衙门,救不回来便裹着草席扔到城外。”
“是。”奴仆上前托着那老道出了正堂,老道干瘦的身体猛地仰头吐出一口血,洒在琉璃地面上,触目惊心。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拂扇侧身与那老道微行一礼,转身对金邑宴道:“王爷,今日之事已毕,拂扇先行一步。”说罢,拂扇转身离去,佛香渐淡。
苏娇看着那拂扇的身影消失在正堂门口,侧头对身边的金邑宴咬着耳朵道:“这人是你找来的?”
金邑宴微微侧头用耳朵碰了碰苏娇的唇瓣,听到那一声娇媚抽气声之后才勾唇轻笑,眼中邪气肆意道:“表妹若觉得是我找的,那便是我找的吧。”
这句话金邑宴说的模棱两可的,苏娇心中没有定数,但是转念一想反正是来帮她的,谁找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今日里这计中计的戏码还真是多亏了这拂扇大师。
跪在正堂之中的新桃抬首看了看苏三方向,眼眸轻闪,再次轻柔出声道:“公爷,小女子今日来,也不是为讨什么公道,只是可怜这腹中孩儿……”
“你这下贱女人,还想做什么……”新桃话音未落,胡氏趁着那些丫鬟老奴还未反应过来时,突然猛地起身扑向新桃,那略微肥胖的身子直接骑在新桃身上,拳打脚踢拉扯打骂,甚至动嘴撕咬。
“啊……”新桃被胡氏压在身下,声音尖利的喊叫,身下显出一片殷红鲜血。
“血,流血了,快,拉住三夫人……”庄氏看到这一幕,赶紧上前吩咐着那些丫鬟将一脸疯相的胡氏给从新桃身上拽下来。
“啊,疼,好疼……”新桃泪眼迷蒙的捂住自己的肚子,罗裙之下渐渐浸出一片血色,那张娇媚的脸庞之上是一片惨白神色,豆大的汗水顺额而下,浸湿了她的鬓发。
“快,搬到侧院里头去请大夫。”庄氏冷静的吩咐一旁的丫鬟,亲自上手扶着新桃的胳膊帮她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夫人……我的孩子……你要帮我保住他……夫人……”新桃一边喘着气,一边伸手死死抓住庄氏的宽袖。
“不会有事的。”反握住新桃的手,庄氏随着人一同进了侧院里头去。
这边胡氏被那些老婆子牵制着,整个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跪在地上,散落的头发遮盖住了她半张苍老的面容,嘴上殷红的口脂扯出一张半裂着的嘴,一双眼睛凸出,正喃喃的大骂着,“贱人,贱人……”
今日的三房丢尽了颜面,就算是以后在金陵城之中,估计也是抬不起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