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把他知道的告诉任维东:“任老板有何感想?”
“以我为荣。”
老赵猜到他不会谦虚地表示“哪里哪里”,但也没料到他这么不要脸。
“任老板不愧是八面玲珑的生意人。”
任老板就当没听见,大步朝他们的展位走去。
现在任维东的竹编很有名气,今年也给自己弄一个展台,申请很容易就过了。任维东一度以为他加入工商联,是有组织的人,组织特殊照顾。闹了半天是这次交易会对手工艺品格外照顾。
这次交易会很顺利,五天任维东就可以走了――老赵跟他的助理盯着。任维东先去小张村,把客户要求翻译给村长以及村民,所有事安排妥当他才回家。
到家休息几天迎来周六周末。
任维东和林云香陪孩子耍半天,半天用来洗衣服刷鞋打扫卫生,星期天夫妻二人上街准备结婚用品。
虽然只是举行婚礼,还是搁酒店办,左邻右舍也得热闹一下。所以烟、糖少不了。任维东和林云香先买两箱糖果,两箱香烟。招呼客人的东西买齐,后备箱塞满,夫妻二人才慢慢闲逛慢慢买。
逛到中午还有几样东西没买,两口子去饭店吃。
依依看着墙上的钟指向十二点,跑去厨房:“爷爷奶奶,我爸爸妈妈肯定约会去了。”
小北在院里打乒乓球,往墙上打,听到这话停下:“他们肯定看电影去了。买东西用不了这么久。”
周佩兰年轻的时候是个文艺小青年,学校组织看电影,茶话会,读书会,从来都少不了她。她有时候觉着现在人有钱了,反而不如她那会儿生活丰富多彩。
“你爸妈成天赚钱养家,好不容易有点自己的时间,不行啊?”周佩兰问。
任觉新:“要不是得给你俩做饭,我和你奶就出去吃了。”
任依依轻轻啧一声:“我俩上学的时候你们不能去?上午看电影下午去咖啡店也没人管你们。”顿了顿,“我爸妈说得一点没错。”
周佩兰开始炒菜:“说什么了?”
任依依:“说你们只是身体老了,不是人要入土了。小北,是不是这个意思?”
小北点头:“差不多吧。爷爷奶奶,你们自个意会。”
周佩兰挺意外:“你爸说也给我和你爷爷买新一套衣服,要我们在他们结婚那天打扮跟新人一样,我以为他拿我们开涮。原来真不觉着我们老。”
任依依摇头:“奶奶,爸爸有没有给我和小北买新衣服啊?就是爸爸妈妈结婚那天穿的。”
周佩兰知道孙女惦记这事,特意帮她问过:“买好了。在你爸妈衣柜里放着。你爸回来那天你们都在学校,不知道他特意买个新行李箱。好像里面都是衣服和鞋。你爸还不叫我看。说现在看到时候就不觉着新鲜喜庆了。跟八百年没结过婚一样。”
任依依:“我爸爸没结过婚吧?”
周佩兰往锅里倒水,把小鸡炖上:“没有。”
“那他肯定想等结婚的时候再给我们啊。”
小北点头:“爸爸三十多了,比人家晚婚的还晚,奶奶就体谅一下他吧。”
周佩兰:“你俩又懂事了。刚才谁嫌他俩一出去就不知道回家?”
任依依找小北:“你说的?”
“我没说。奶奶冤枉人。”
周佩兰:“依依,你是不是那意思?”
“那是奶奶理解有问题。”任依依绝不承认她小心眼。
周佩兰端着电饭锅去堂屋把米饭蒸上:“你俩吃不吃馒头?冰箱里还有俩。”
任依依:“我想吃饼。贴在炖小鸡的锅边的饼。就像电视里放的东北大锅炖。”
老两口牙口不好,任家几乎不做死面饼。小鸡得慢慢炖,周佩兰和面快,想着俩孩子平时不挑食,周佩兰给他们和一碗面,扯成薄薄的面片,挨着锅边贴一圈。
任维东和林云香下午回来,俩小孩窝在沙发上,想睡睡不着,不睡又困得难受。
“咋了?”林云香坐到俩孩子中间。
任依依移过来:“妈妈,给我揉揉肚子。”
周佩兰解释吃死面饼吃多了。
任维东拉过小北:“吃乳酶生了吗?”
他爸任觉新解释吃过了。
任维东拍拍小北的肚子:“又不是龙肝凤髓。”
小北哼哼唧唧:“今天吃饭晚,吃的时候特别饿。”
平时任老同志去学校接他俩,周佩兰在家做饭。他俩十一点半放学,到家就能吃饭,十二点左右就能吃好。今天快一点了才吃饭。周佩兰算算时间:“今天是有点晚。晚上咱七八点钟再吃。”
大概父母的怀抱太舒服,他俩一会儿睡着了。
周佩兰看着儿子儿媳妇一人抱一个,跟老伴感慨:“幸好没外人。这要叫人看见,又得说,你们家孩子这么大了,还搁怀里抱着啊。”
任觉新:“以前孩子多,想搁怀里抱着也抱不过来。他们就觉着一个孩子跟一群孩子一样羊。”
任维东回来给自己倒杯水:“好不容易睡着,总不能就为了回屋睡,再把他们叫醒。”见林云香过来,水杯递给她。
周佩兰:“东西买齐了?”
任维东想想:“差不多。咱家有车,到时候缺什么叫鹏子开车去买也不耽误事。”
周佩兰问林云香到时候能不能请假。
头天在食堂做那么多人饭,第二天哪有心思招呼客人敬酒。
林云香点头:“我看过,五一是星期三,到时候请星期一星期二两天就行了。对了,我不打算请同事。像食堂大姐,我跟李有良结婚的时候,人家给份子钱了。”后面这句是对任维东说的。
任维东看他爸妈。
依照老两口的意思以前给出去的份子钱得收回来。
可他俩退休了,这几年娶儿媳妇闺女嫁人,或者新老师结婚都不好意思请他们,老两口也不好只请以前收他们份子钱的人,不请别的同事。
周佩兰:“你想请谁请谁。”
“那就几个校领导吧。”任维东算算,“到时候给他们单开一桌,叫我小舅过去陪陪。有几个还是他中学同学。”
老两口相视一眼,任觉新问:“你请校领导干啥?人家那么忙。”
“有些事你们不懂。云香,咱们回屋。”任维东拎着大包小包走人。
周佩兰对老伴说:“回头我得问问。”
任觉新:“先不说,这事以后也能问。你说他俩结婚那天请不请林家人?还有云香姑舅姨啥的。一个不请的话,回头人家问咋不见女方亲戚,咱怎么回?”
这倒是个事。
周佩兰不觉着丢人,就怕林云香那天被人问得心烦。
结婚结一肚子气,还不如不办。
晚上,林云香在门外看俩孩子玩――任依依非叫她看着。周佩兰问她几岁了,她理直气壮地说,“八十岁也是妈妈的女儿。”
林云香笑着一手牵着一个出去,任依依得意地冲她奶扬起下巴。
周佩兰就趁这时候问任维东咋安排的。
任维东打算好了,他结婚那天叫他发小带上妻小,再给他公司员工开几桌,当林云香娘家人。不过任维东想给林云香个惊喜,还没告诉她。
周佩兰禁不住说:“你会安排。比对你爹妈还上心。”
任维东:“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对她好,她才能孝顺你和我爸。人家有工作有存款不用我养,我不对她好点,人家凭什么帮我照顾小的伺候老的?”
第61章 大闹
◎高知和无知决战紫禁之巅◎
林云香敢跟父母断往, 却不好意思叫同事知道她二婚还大操大办。这一点也是原生家庭造成的。林云香十七八岁青春年少时,相熟的小姐妹没钱买发卡也会剪一点碎花布扎头发。人家父母夸闺女扎着好看,林保树只会怪女儿轻佻。
轻佻还是好听的。他动不动骂不要脸。冯桂芝会劝:“哪能这样说孩子。”末了劝林云香, 不能穿那么花。仿佛她打扮一下张扬一下就不守妇道。
林云香当时不懂就认为父母是对的。结婚后见得多了, 前婆婆大姑姐经常教她,林云香慢慢也知道打扮了。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难改。
任维东当年对林云香一见钟情就觉着这姑娘漂亮温柔贤惠。接触下来同她确定关系也是因为她没有恃靓行凶。她是位宜家宜室的好姑娘。
任维东写请柬的时候林云香问他都有谁。任维东看出她不希望被全校教职工指指点点, 半真半假胡扯, 几个校领导。因为父母月月得过去拿工资, 小北和依依以后也得去那边上学, 关系在这里, 不能不请。
四月二十五, 周四上午, 学生上课的时候, 任维东前往学校送请柬。
任老板不差钱, 也不指望婚礼大赚一笔, 到校长办公室就说大家聚到一起乐一下――两块钱茶水钱。随即话锋一转, 这件事麻烦校长暂时保密――有些同志云香头婚请过了,他们要是知道,云香请他们他们心里有想法,不请他们也有想法。
很少有人结一次婚请一次。校长可以理解。副校长、后勤主任有的上课有的不在学校, 校长把这些告诉任维东,任维东把所有请柬给校长, 请他代为转交。
校长一看八个人, 有领导班子,有任维东的老师, 都跟任维东打过交道, 突然觉着任维东比林云香更怕别人知道他五一结婚。
任老板确实怕人尽皆知。因为他这几年不止做外贸, 还涉及到实业,掺和过有关部门不好出面的生意,导致很多人想跟他攀交情。
平时找他他可以躲,结婚这天往哪儿躲。
人家坐公交车,辛辛苦苦到酒店门口,任老板还能闭门谢客不成。
校长越想越觉得他真相了。
以前教他数学的时候,怎么没看出他这么滑头。
任总不滑头哪能一单赚百万。
说出去都没人信。
不过这事除了他和几个发小以及税务局也没人知道。
学校老师的请柬可以请人转交,有些人的请柬得他一个个送。
关注任维东的人多,他又是找专业摄影师,又是订酒店,又是买糖买烟,见天的四九城里头转悠,其实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几乎都猜到他五一补办婚礼。
跟任维东处的不错的一些人早把五一这天腾出来。
收到任维东的请帖,个个满口答应那天到场。任维东倒是没跟他们说礼金两块。那天张鹏收礼金,张鹏会跟他们解释。
任维东跟校长说实话是考虑到老师工资低,而他又在大酒店办婚礼,不想校长等人误以为得出一两百,愁得睡不着。
说起来也是任维东希望在他的婚礼上宾主尽欢,没有一丝遗憾,没有一丝抱怨。
请柬送完,离五一也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