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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的时候,淑敏公主的事终于尘埃落定。除却淑敏公主本人和她所生的女儿外,张威一家都赐死了。皇后下旨让这个小外孙女直接改随皇姓,另外,给公主寻新驸马的事,也很快就被提了起来。
先前的传言在这一步到来的时候,突然变得无关紧要,求娶公主的人一点都不见减少。相反,许多求娶的奏本里都将张威骂了个狗血喷头,个个都说自己若能娶到公主,那是三生有幸,绝对不会做出像张威那样十恶不赦的事!
这话落进孟君淮耳中时,他没忍住好生冷笑了一阵。不是笑求娶公主的人趋炎附势,而是笑掌印太监魏玉林的算盘落空。
那日,他和皇长兄详细思索了一番,觉得魏玉林从中作梗,绝不是因为收了张威的好处。张威区区一个驸马,若有这样大的钱财进出,四姐无论如何都会知道,若当真是因为这个,四姐完全可以给更多的钱,让魏玉林闭嘴。
所以这事并不是那么简单。魏玉林想要的,是在这些事上慢慢地让他们质疑父皇、慢慢地离间父子关系。
这并没有多难,他们面见父皇的时候并不多,早已没了儿时的父子亲厚。这回,七弟已直接在皇长兄面前表露过对父皇的失望了,而皇长兄也在他面前哀叹过几句。
如果事情继续按照魏玉林的安排发展到最后,结果大约会是那些谣言传得更烈,张威留得一命,四姐则再难嫁个好人家。
那么,他们这一众兄弟,都或多或少的会因此对父皇心生怨恨。父子间生了嫌隙,魏玉林这身在君侧的人便更有恃无恐。
好在他们还没那么傻,而皇长兄,更不是只有平日惯见的仁慈一面。
孟君淮在安排好给四姐备新婚礼的事宜后去了明信阁。院子里,玉引真跟和婧一起坐在石桌边包粽子。
再仔细看看,其实是和婧自己在包,玉引支着头看着,眼皮沉得随时都能睡着。
“十六个!”和婧愉快地把新把好的一个放在旁边的白瓷大盘里,孟君淮拎起来看看:“包得不错嘛。”
“父王!”和婧这才注意到他,急着要找帕子擦干净手向他见礼,被他抱起来放在膝上。
他问她:“怎么跑这儿包粽子来了?这是你母妃午睡的时候。”
“嗯……?没事。”玉引醒过神来,掩唇打了个哈欠,“本是我在包,她要来帮忙,我便跟她说包够二十个有奖励给她,她就不让我动手了。”
自打她拿一堆衣料配饰说给和婧当奖励之后,和婧就见什么都想帮忙。她还很机灵地知道把自己最喜欢的几样往前提,比如玉引最初提出一起抄经的时候,她就要走了一个做得最讲究最漂亮的褙子扣。
不过后来那个褙子扣又回到玉引手里了。
两天前,凝脂打碎了东西被琥珀打手心儿,和婧就泪眼婆娑地把那个褙子扣塞了回来,问她说母妃您能不能不罚凝脂了?要不少打几下也行!我拿我最喜欢的东西换!
这孩子真仗义!
玉引当时饶了凝脂、夸了和婧,同时心安理得地收回了这个褙子扣。她原本只是打算既给和婧好东西又不让侧妃不高兴不假,但到了这种具体的事上,她也不想让和婧觉得遇到了问题只要开口求一求就行了,并不用付出真正的代价。
这回说好的奖励是一个花囊,可要包好二十个才可以。现在和婧包了十六个,孟君淮就跟她说他有事情,让她先回何侧妃那里,玉引便先把那个滑囊给了她:“回去跟你何母妃说,要再包四个粽子,晚上给我拿来哦!”
“嗯!好!”和婧答应得十分干脆,捧着花囊蹦蹦跳跳地走了,边走边跟奶娘说她需要糯米、粽叶还有红枣。
玉引看向孟君淮:“殿下有事?”
“嗯,我看了你安排的端午事宜。”他一哂,“挺好的,就让他们这么过。我带你划船去,清苑这边刚弄了条花船来。”
“花船?”玉引眼睛一亮,觉得听起来挺有趣的。
然后她便道:“带和婧一起吧。”
“咝……你首先想到的是和婧?”孟君淮脸色一沉。
玉引:“……?”
不对吗?和婧很喜欢划船啊,隔三差五就要去一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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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当晚,和婧和阿礼一脸羡慕地目送着父王母妃上花船去过节,自然自己乖乖去厅里参家宴吃粽子。
父王是这么跟他们说的:“这船是新的,你们要孝顺,要先让母妃去玩,懂不懂?端午过之后,随你们在上面玩一整天。”
一整天!
和婧就高兴了,自觉自愿地去哄委屈得抹眼泪的弟弟。阿礼一贯还比较听她的话,一场小不愉快顺利解决。
花船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船分为两层,下层是个宽敞的大间,可以在屋里吃饭看歌舞,也可以坐到船边去钓鱼看风景。上层分为两边,一边算是个小茶室,另一边是卧房。虽然是在船上,卧房里的陈设依旧足够讲究,屏风、床榻都做得细致,各处图案都选用偏暖的颜色,纵使四周都被湖水围着,在这一方天地里也不会觉得寒凉。
玉引和孟君淮在一楼边吃粽子边看歌舞,氛围颇是风雅。只不过,他放到她这边的粽子都是荤的,鲜肉蛋黄、鲜肉板栗之类,她想吃口别的可难了!
他还一看她往他那边伸手就把盘子端开:“你多吃点肉!”
“……我没少吃!殿下每天送去我房里的荤菜,我都吃几口的!”玉引很认真地为自己辩了一番,又伸了手,“我要吃个甜的!”
他喷笑一声,终于把盘子放下,拎了两个棉线颜色不一样的粽子起来:“要豆沙的还是枣泥的?”
玉引想了想说豆沙,他就把另一个放了回去,熟练地剥完之后送到她嘴边:“张嘴。”
玉引往后躲,睃一眼几步外正翩翩起舞的一众舞女,“这么多人呢!”
孟君淮皱眉:“别管她们,张嘴。”
她只好咬了一口。可他依旧不肯就此给她,硬是喂着她把这个粽子全吃完了。好在粽子做得并不大,不然玉引看他这么举着都替他累!
她吃完之后,他一脸志得意满的表情,把粽叶扔到宦官托着的托盘里,又倒了杯酒给她:“张嘴。”
“……”玉引下意识地又一躲,脑海里闪过书里那位女尼笑骂将军的话:“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
转念想到这句话出现的时候,是二人正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情节。她的脸就蓦然热了,脑中发蒙地凑过去喝了那杯酒。
醇厚的香气滑喉而过之后,一阵浓烈的酒气冲脑!
端午节饮的菖蒲酒是有些烈的,她在华灵庵里十年滴酒未沾,现下可是喝几杯果酒都会倒。现下这酒直让她觉得胸口一阵阵灼烧,随着灼烧的蔓延,周身都开始发僵发木,越来越不听使唤。
于是在孟君淮递给她第二杯酒的时候,她已经晕得做不反应,糊里糊涂地就把酒喝了。
孟君淮正低头要舀一勺清炒虾仁给她,对面“咣当”一声。
抬头看去,玉引手支着额头黛眉紧蹙,酒杯已掉到了地上。
“玉引?!”他赶紧离席扶她,问她哪里不舒服,此时,她尚能清醒地摆手跟她说:“喝猛了。”
等他把她抱到二楼卧房的时候,就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了。
怀里的小尼姑脸蛋红扑扑的,歪在他怀里费力地想睁眼,无奈使不上力气。
他嗤声一笑,将她放到榻上:“喝多了就睡吧,不必硬撑。”
“嗯。”玉引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孟君淮转过头,吩咐下人去备水来盥洗用。
几个下人刚退下去,他的手腕忽被一攥。
孟君淮吓了一跳,定睛才见是玉引的手。他一边腹诽“喝多了还挺有力气”一边把她往里推,温声道:“安心睡,我盥洗完就来。”
“嗯……”玉引的语调拖得很长,然后,嘴角勾起了点笑,毫无征兆地说了句,“贫尼如此,实在愧对佛门教诲。”
啊?!
他只道她是觉得这样喝酒不好,坐下来开解她说:“没事,啊。你都还俗了,又是我非要给你喝,佛祖肯定不怪罪你。”
结果忽地撑身坐起来,醉眼勉强挣了挣,晕乎而又严肃地告诉他:“不对,你应该说‘你既不情愿,我便回天庭去,与人间再无瓜葛!’”
……???
孟君淮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好生想了一会儿,他好像想起这句话出自于哪儿了!
他愣神看着她,她眼旁被酒劲晕染出一片绯色,痴痴地笑着凑近了,胳膊环到他脖子上……
然后她二话不说就迎面吻了下去!孟君淮赶紧回神把她兜住,才没让她栽下榻。
“玉引你……”他哭笑不得地把她推回榻上按住,“别闹,好好睡觉!”
“嗯……”她绵绵软软地又应了一声,就此阖上了眼。
在他以为她已然入睡的时候,楼梯处也传来了下人端水上楼的脚步声。孟君淮舒了口气,起身要去盥洗,猝不及防的,衣袖又被拽住。
他回过头便见她又睁开眼了。她眸中的醉意好像又深了几分,含着像是甜酒一样的笑意望着他,葱白的手指在他的袖口处绞了个圈:“来嘛~将军~”
“……”孟君淮喉中一热,勉力定住气,“你别、别闹……我不哄你看那种书了!”
可她爬起来抱住他,一边迷迷糊糊地笑,一边扯上了他的腰带。
楼梯拐角处,两个宦官被杨恩禄打了个手势挡住。他屏息又静听了一会儿楼上的动静,一睃二人:“都下去,船上不留人了,过了丑时再回来。”
“哎……是!”两个宦官看着他这神色也不敢多问,立刻撤下去喊人备小船回岸上。
卧房里,孟君淮被玉引强拽到榻上,脸色发白的没来得及再说句话,她已翻身趴到了他身上。
她含着微笑,手抚着他的脸,声音里覆上了他从未听过的妩媚:“别走嘛……”
☆、第41章 船上
“玉引……”孟君淮平躺着,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玉引,连深呼吸都微微地发了抖。
他避开她的目光伸手箍住她,克制道:“你别闹。你喝多了,好好睡觉,我给你倒杯茶来。”
“别走嘛。”她还是这句话,还是软绵绵的。落在耳朵里,带着摄魂夺魄般的魔力。
孟君淮强自压制着愈涌愈烈的冲动,一再地告诉自己不行,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移向了她。
“玉引你……”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敞开的交领间,喉中一声不自在的咕哝。
玉引胸中陡然被酒气冲得又一阵难受,她皱皱眉头,随手一扒拉,恰好扒在他的衣领上。
微凉的柔荑在他已燥热至极的颈间一触,两种思绪倏然在脑海里撞得更加厉害了。
残存的理智让他觉得这样绝不行,她喝多了,根本不知自己在干什么。而在她清醒的时候,她明显是不会、也不愿意做这种事的。他若顺水推舟,那叫乘人之危。
可另一个声音又在告诉他,有什么不行?他们早已是夫妻了。何况,她虽然是喝醉了不假,可还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呢。
“小尼姑,你其实心里住了个淫|魔吗?”孟君淮边说边苦笑着拨开她的手,可她好像一下子被惹恼了,皱着眉头执拗地把手探回了他的领口,从原本的只是拽着,变成了真的强扯。
孟君淮直连呼吸都粗重了。
“罢了,是她非得要的。”
这念头在他脑中一腾,不及“君子不乘人之危”的想法再压过去,已不由自主地伸手拽下了幔帐。
“玉引你别……”他目光迷离地犹想再劝一句,她的薄唇却突然迎面砸了下来。
孟君淮:“……”
不管了!君子成人之美!
他一屏息翻身将她压下去,克制已久之后的爆发让他的动作近乎暴躁,三两下就将她的外衫中衣接近除了。
她迷迷糊糊地笑着,身上只剩了件心衣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