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说是为了她好,可却什么都不告诉她,她根本就没她说的那么爱她。
“你和他根本就没有接触,你怎么可能喜欢他!”
或者说,嘉荣长公主想问她,她怎么可以喜欢他!
“一见钟情啊,您对父亲不也是一见钟情的嘛,为什么我就不可以,”齐凰儿死死的抓住嘉荣长公主的手,若非她之前给了她那么大的希望,她此时也不会这么激动。
“我是大楚的郡主,是您的女儿,等天下归一,我嫁给他有何不可。”
嘉荣长公主看过来,从齐凰儿眼中看到了认真和执着,她的喜欢或许还有些虚荣的成分,可并不作假,两辈子的执念加起来,她已经对司马流豫情根深种了。
“凰儿,这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嘉荣长公主盯着齐凰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而后一甩手,拂开了齐凰儿,继续拉开门,却看到在门前不远地方,停住脚步的齐恪成。
他就这么站着,这么看着,看到齐凰儿宛若癫狂的执念,看到嘉荣长公主藏之不住的惊慌,可他脸上依旧没有多少动容,他退后一步,转身离去。
嘉荣长公主又踉跄了两步,若非门口不远地方赶来的嬷嬷扶住了她,她一准儿会摔到地上。
“夫君,夫君……”她推开嬷嬷的手,追着齐恪成的背影去。
齐恪成到嘉荣长公主的暖阁去,是他和嘉荣长公主前几日就说好的,他过来相商齐凰儿的婚事,他到底是齐凰儿名义上的父亲,该他出面的事情,他不会推脱,却不想撞到了这样一番谈话。
意外吗,并没有,只是他们一直都没机会彻底说破罢了。
“齐恪成!”嘉荣长公主喊了一句,可齐恪成依旧没有停止他的脚步,依旧背对着她,并且越走越快。
“虞希君!”嘉荣长公主声音又低了些,可齐恪成猛地顿住脚步,回转过身来了。
“我们到书房说话,”他说完背过身继续离去。
这个名字已经不能带给他太多的震动了,他很清楚,曾经的虞希君已经死了,现在还苟活于世的是齐恪成,是他自己都厌恶看不起的那种人。
看齐恪成终于应了她的话,嘉荣长公主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现在已经完全顾不得齐凰儿的事情了,她必须给齐恪成一个说得通的解释,否则……她很可能彻底失去他。
齐恪成的书房里还点着灯,这几年他基本宿在书房里,每日和他相伴的除了书,还是书。
“我不让凰儿喜欢司马流豫,那是因为我恨他,我的女儿怎么可以和他的儿子在一起。”
嘉荣长公主说着咬牙切齿的模样,看着的确是恨极了那个人,可她面对的不是齐凰儿,而是齐恪成,曾经后齐的国主,他还是明空亲自抚养长大的,齐恪成不仅长得好看,天资一样绝顶,他只一抬眸,就让嘉荣长公主心虚得说不下去了。
嘉荣长公主的说法,让齐恪成怅然摇头,他坐到他日常的位置上,又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
嘉荣长公主咬了咬唇,退开几步,坐了下来。
“阿君,你相信,相信我好不好。”
齐恪成凝了凝眉,“不要叫我阿君,你知道的,虞希君已经死了,跟着大齐后齐一起死了。”
嘉荣长公主还要说话,齐恪成又抬了抬手,阻止了她开口。
“原本我是打算在凰儿出嫁后,和你说的。”
“我们和离吧,”他怕是死后,俞乔都不会容许他和俞绣葬在一起,可他也不能和俞绣之外的女人葬在一起,他生前已经负了她了,他不想死后还让她伤心。
原本他是觉得亏欠嘉荣长公主和齐凰儿的,现在也有亏欠,却不会有原本那么严重了。
“你……你说什么?”
嘉荣长公主一瞬间就泪眼朦胧了,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才不至于让自己太过失态,“阿君,我们都当了十六年的夫妻了,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和离?我不同意!死也不会同意!”
齐恪成有些诧异地看着嘉荣长公主,他也有些想不通她的执念,这些年他们这夫妻名存实亡,甚至从最开始就是一场欺骗和算计,早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你若不愿和离,就写封休书给我吧。”
嘉荣长公主的眼泪终于滑落,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可见齐恪成的决心,他又再低语,“凰儿……原来是这个意思,你爱的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我。”
齐恪成倒没觉得遗憾,反而是轻松,嘉荣长公主爱的不是他,他也从未爱过她,情债难偿,确定这点,他自然是觉得轻松了。
“不,不是?”嘉荣长公主摇头,“我只是……只是嫉妒她,嫉妒她罢了,我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从十岁见你,我就没有变过。”
“是他,是他设计了我的。”
“可你却又来设计了我,”齐恪成紧接着道了这一句,而后缓缓摇头,“那些是非真相,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嘉荣,我们放过彼此吧。”
他顿了顿又道,“我不想到最后,还与你弄得这般难看。”
“明月和星华……三年前来到过楚京,我们见面了。”
嘉荣长公主神色僵住,又许久她才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凰儿不是你的孩子的……”
如果可以,她永远都不想问齐恪成这句话,她一直都告诉自己,齐凰儿就是她和齐恪成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孩子,可不是终究不是,齐凰儿没有半点儿像齐恪成的地方,相貌不像,性子也不像。
☆、第12章 /134/23
“生下来见第一面,我就知道了。”
齐恪成面对气势逼人的嘉荣长公主,依旧淡然自处,便是面对楚皇,他也是这般,“但凡是虞氏血脉的孩子,出生一个月之内,胸口都会有一块明显或者不明显的龙鳞印记。”
可是齐凰儿身上没有,没有属于他虞氏血脉一定会有的印记。
只是他一直以为嘉荣长公主是不知情的,她也是受害者之一,而且他们已经成婚,即便再一开始也是约定好的契约婚姻,他没有选择说破罢了。
他不爱嘉荣长公主,自然对她的孩子也喜欢不起来,何况他还对另一个女人无法忘怀,对另外一个孩子深深愧疚,他怎么能去宠嘉荣长公主的孩子。
这种有意无意的疏离,他和齐凰儿的关系一直很淡,齐凰儿比起他,也更喜欢她当皇帝的舅舅,等他有感觉,她就已经被宠坏了,面对这种疏离冷淡的关系,他也管教不好齐凰儿了。
这个时候,俞乔来了,真正属于他和俞绣的孩子来了,他面上冷淡自若,可这都是长年习惯的伪装罢了,他的注意力自然全在她的身上,以及那些还未能和他完全斩断联系的事情上。
而他的一生从最开始就注定是失败的,俞乔不喜欢他,她恨他,因为他让俞绣和老俞公伤心了。
可她也点醒了他,很多他以为注定无解的事情,其实正在一点儿一点儿地解开,他的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他应该去寻一个究竟,但在这之前,他得和嘉荣长公主,和楚京里的一切有个了断。
这一次离开,无论疑惑有没有得到解决,他都不会回楚京来了,他需要了断,却也不能耽搁了嘉荣长公主。
嘉荣长公主跌坐回位置,眼神迷茫极了,她真不知道齐恪成在那么久之前就发现了,她觉得难堪,万分难堪,每次她在齐恪成面前强调,齐凰儿是他们孩子的时候,他在想什么,想她什么?
怜悯?愤怒?嘉荣长公主不敢想,她拉着齐恪成给自己造了一个梦,一个她以为是幸福的梦,可是梦醒,她却连梦都不敢多回忆了。
何其可悲,可她能怨齐恪成吗?她不能,她没有这个资格!
老太后早就告诉她,用欺骗强求得来的,总会有失去的一天,现在她就遭到报应了。
“我要时间,你给我时间,我要想一想,想一想……”
实在是嘉荣长公主的神情有些可怜,齐恪成虽然心中觉得并无必要,可还是点了点头,“好,三日后,我再去寻你。”
他决心已定,他们三日后再谈,结果也是一样的。
看齐恪成点了头,嘉荣长公主才又起身,而后从书房里走出,头也不回地离去。
齐凰儿自然是一头雾水的,嘉荣长公主的失态,和齐恪成的出现,让她觉得总有哪里不对,可接下里,无论是嘉荣长公主还是齐恪成都对她避而不见,不是不肯见她,而是不愿意见她。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嘉荣长公主几乎是在她的房间里枯坐了三日,可她身体底子不错,即便这般,也只是神情看起来有些倦怠罢了,并无什么病容。
她依那晚之言,去找了齐恪成,说了些原本一辈子都不打算说出来的话。
她到底是有她的骄傲,如齐恪成所说,她也不想他们最后弄得太过难看。
齐恪成否认了,可是他怎么能明白一个女人心思的复杂,她对明月情感复杂,恨多于爱,她对齐恪成却是始终如一的爱慕,那一年她随楚皇到后齐见到柳树下弹琴的齐恪成,她就被深深地惊艳到了。
她想,她一定要嫁给这样好看的男子,她要等着他,和他一起长大。
后来后齐发生巨变,她在楚京等啊等,然而楚皇就只带回来了张梓熙,没有带回她的虞希君,也就是现在齐恪成,她想张梓熙都活着,没道理齐恪成会活不下来。
她不肯出嫁,挑挑选选,一直到七年后,一直到她成为楚京里年岁最大还没挑到驸马的长公主,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她去求楚皇,去求老太后,可他们怎么能勉强齐恪成。
最后还是……明月蛊惑了她,他告诉她,只有生米煮成熟饭,才能让齐恪成娶她。
一切都设计得好好的,可到真正施行计划的时候,谢昀好死不死地出现在明月帮他计划好要设计齐恪成的地方,他出现过的地方,哪里还能得好,她慌忙将人撤走。
可紧接着,谢昀就被天降火石惊马昏迷,那一夜狩猎山林之外的行宫乱糟糟的,她去看谢昀回来路上,就突然被发疯的明月抱到了房里……她被明月玷污了,她又怎么能继续和齐恪成在一起。
她不甘心,她刺了明月一刀仓皇逃走,再所幸一不做二不休,按照原本的计划,又设计了齐恪成,齐恪成也果然如明月所说,负起了责,娶了她,但他也将他早已成婚心有所属的事情说了,他愿意负责,但却没有办法和她成为真正的夫妻。
她心中有愧,哪里还敢强求齐恪成这点儿,她爽快答应了,再不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抱着一种去极其复杂的心情,她选择将孩子生下来,就当做她和齐恪成的孩子。
所以她对谢昀的看不顺眼,早有由来,先是因为谢昀的母后是那被齐恪成信赖,被明月爱慕的张梓熙,后又因他的突然出现,临时改变计划,才接连出了那些变故,否则齐凰儿一定会是她和齐恪成的孩子的。
但她心中也明白,她对谢昀是迁怒,是没有多少道理的迁怒,尤其他还娶了齐恪成真正的孩子俞乔。
齐恪成始终都没打断嘉荣长公主的话,一直到她无话可说,沉默下来,他才又开了口,“阿昀出事和明月有关?”
谢昀坠马,虽有天灾,却不表示没有*,实在是明月出现的时间点太过巧合,让他不得不这么想。
嘉荣长公主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明月,他夺走了她保存多年最珍贵的东西,将她害到如今这种境地,却从那一夜之后,再也没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恨他,嘉荣长公主此时依旧确定这一点。
齐恪成起身走到书桌前,执笔开始写他和嘉荣长公主的和离书,按理说他和嘉荣长公主是不能和离的,可他们从最开始就有过协议,楚皇和老太后认可的协议,这份和离是在律法之外的例外。
一式两份,齐恪成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嘉荣长公主走过来,也拿起笔写下,又从腰间的锦囊里取她的长公主印盖上。
“谢谢,”齐恪成将和离书收好,认真地对嘉荣长公主道。这声谢他应该说,不管是因为什么。
“谢我放过你吗,”嘉荣长公主脸上的神色近乎在哭,她背过身去,“你要去哪儿?”
齐恪成想了想道,“晋国。”
嘉荣长公主又转过身来,看了齐恪成一眼,没再多说,她从这个书房离开。
第二日清晨,一主一仆一辆马车,离开了楚京,再两天嘉荣长公主和齐恪成和离的消息,就从宗人府传出来了,嘉荣长公主进了一趟宫,见了楚皇和老太后,她回到长公主府,就又开始以前那般深居浅出的日子。
如此,嘉荣长公主自然也没再管齐凰儿,却将她看得更严了,就是到园子里随意逛逛,都不许丫鬟嬷嬷远离三步。
她允许她不那么早嫁出去,却也不会给她任何离开楚京去寻司马流豫的机会。
她可以对齐恪成托盘而出,不再保留,却还无法对齐凰儿如此,但她有感觉,那一天不会太远,如果齐凰儿继续不消停,继续逼她的话。
晋国皇城皇宫,俞乔原本答应陪谢昀两日,可最后还是又多陪了两日,才被允许回书室里去。
谢昀似乎认准了他的脸对她有一种莫名的蛊惑力,色\诱的段数不断提高,不小心过了头,两个人差点儿就没把控住。
天已经亮了,昨儿谢昀已经答应俞乔今儿可以继续看书了,可这会儿还是缠着她懒床。
他将俞乔的寝衣缓缓拉起,寝殿暖融融的,倒不怕将俞乔弄感冒了。
谢昀研究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变化。”
冬天本来穿得就多,就是有变化也不大看得出来,此时被拉开了看,也是一样。
怀孕的妇人身体本来就敏感,何况谢昀这般又看又摸得,她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住,又将衣服拉好,谢昀笑嘻嘻地钻到被窝里,顺理成章地抱住俞乔,“我们再陪宝宝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