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沛想了想,道:“或许他用了麒麟玉?”
麒麟玉并不是齐铮随身携带的那块儿黑色玉佩,而是一块墨绿色刻有麒麟图样的玉牌。
动用了麒麟玉的事情是真正的机密,齐铮院子里的人就算再大胆,也绝不敢把涉及到这类事情的消息透露出去。
齐夫人想了想,觉得或许真是,便将这件事暂且放下了。
毕竟在她眼里齐铮跟苏大小姐之间没有什么事是用得着麒麟玉的,而她这个做娘的现在除了对儿媳妇的事情关心以外其他的也不大在意。
只是她没想到,这件事确实与苏箬芸有关,而齐铮也只是因为不想让她知道才用了麒麟玉。
晚间,高诚就将整理好的消息放在了齐铮的桌案上。
“平苑一户铁匠之子,人称木头,年十八,继承了其父的手艺,擅制作铁器。”
“家中尚有两个兄长和一个眼睛不大好使的母亲,铁匠铺子现由其大哥继承,他平日里只是在铺子里帮忙打铁。”
“性格呆板木讷,不善言辞,除了打铁之外一无所长。”
这些消息之所以能传回来的那么快,是因为齐铮之前就派人去打探过与苏箬芸有关的事情,当时还鬼使神差的叮嘱了一句注意一下她身边都有些什么人。
这个木头作为在平苑少有的跟苏箬芸走得比较近的人,自然也被仔细的调查过。
齐铮粗略的看了一遍纸上写的内容,心中便将之前浮现的想法压了下去。
苏箬芸是成安侯府嫡女,就算再怎么低嫁,也不会嫁给一个铁匠。
那么……应该不是他。
“这个人自幼就与苏大小姐相识,”高诚想起什么般在旁感慨道,“苏大小姐刚到平苑时日子过得十分艰难,还是他好心接济了一段时间才撑了过去,两人倒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青梅竹马?
齐铮抬头,盯在高诚脸上的目光异常冰冷。
自古青梅配竹马,所以你是说,她还是有可能会嫁给他咯?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苏箬芸:我要成亲了。
齐铮:%*¥#@
苏箬芸:跟你。
齐铮:(泪目)媳妇儿你别大喘气儿……
第058章 生气
夜幕沉沉,昏暗的房间里一灯如豆。
齐铮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仍旧想不明白苏箬芸为什么忽然说自己要成亲了。
想不通也睡不着,像是赌气一般又爬了起来,在黑暗中紧盯着手上的扳指。
这是她送给他的礼物……
女孩子一般是不会随便给外男送礼物的吧?
可是她却送了他。
那……是不是说……
齐铮吐出一口浊气,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不要乱想。
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女孩子,又不是战场上的敌人,怎么能这样随意揣测对方的想法。
不过……不能想,应该可以问吧?
她向来不是那矫情的女子,总爱装模作样做出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她一向是有问必答直来直去的。
齐铮还没决定好到底要不要去问的时候,人已经站起来穿上了衣裳,推门走了出去。
靠在门框上打盹儿的小厮差点儿摔进屋里去,站稳看到是他抬脚便要跟上。
“我出去走走,你们别跟着。”
齐铮的声音在夜色里传来。
出去走走?
半夜?
小厮扯了扯嘴角,旋即又稳稳的靠回门柱上,接着睡去了。
…………………………
汇满楼的后院果然灯火通明,齐铮从墙头一跃而下,院中的暗桩和护院都仿佛没看见一般,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齐铮看了他们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脚向房中走去。
原本没有理会他的护院此时反倒齐刷刷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他这一脸你们做的不错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汇满楼的护院,做的好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他肯定?真把这儿当自家后院了?
守在门口的丫鬟通禀了一声,房门打开,齐铮走了进去,果然看到苏箬芸正坐在里面,而今日出现在路上的那两个人也都在房中。
她今日在路上看到他们时神情有些错愕,显然是不知道他们会忽然出现在这里,那么今晚应该就会来这里见他们才对。
齐铮进门时苏箬芸正拉着那白发老者的手和他说着什么,神色和暖,眼神温柔无比,见到他进来,抬起头笑了笑,对那老者说道:“外祖父,这是定国公世子齐铮。”
老者抬头看向齐铮,目光却似乎没有焦距,只是憨憨的咧着嘴角笑了笑。
齐铮打听过苏箬芸的消息,自然知道这是苏箬芸的外祖父蒋谭,一个在十一年前因坠马而变得有些痴傻的老人。
他忙躬身施了一礼:“外祖父好。”
……
短暂的沉默之后是一阵爆笑,站在博古架边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木渔再也忍不住,弯腰笑得直抖,一只手啪啪的捶在博古架上,砸的上面的东西发出哐当哐当的轻响。
这一副新儿媳见长辈的场景是怎么回事?
天呐真是要笑死她了……
站在苏箬芸身侧的木莲同样忍俊不禁,就连苏箬芸的唇边都抿起一丝笑意,眸光促狭。
齐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色涨红,忙又改口:“蒋……蒋老先生好!”
说完又立刻后悔,完了完了,她又没跟他说过她外祖父姓蒋,自己这样直接喊出来,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她他暗中调查过她吗!
齐铮脑子里一团浆糊,暗恼自己每次见到她总是狼狈,平日里被人称赞的那些聪明才智全都喂了狗。
他紧张的站在那里,脸色越来越红,身子绷得僵直。
苏箬芸颇感兴趣的打量了他几眼,伸手指了房中的一把椅子,道:“坐吧。”
齐铮舒了口气,坐到一旁,见她又转头跟蒋谭聊了起来。
“路上累不累?有没有好好休息?”她柔声问着。
蒋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拉着她不停地喊着小满。
小满?
是她的乳名吗?
齐铮看着神色温柔的跟老者说话的苏箬芸,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视线又落到闷着头坐在另一边的那个叫木头的年轻人身上,眸光变得深邃。
这个木头还真是个木头,呆呆的坐在那里连个表情都没有,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外祖父,我跟木头说几句话,您先去休息好不好?”
苏箬芸柔声对蒋谭说着。
蒋谭皱着眉头一个劲儿的摇头,像个孩子般拉着她不放,仍旧不停的喊着小满。
苏箬芸笑了笑,又轻声说道:“我又找到两幅闵先生的真迹,正在送过来的路上,您好好休息,等明天一早我就让他们拿给您看。”
蒋谭眼中一亮,犹豫一番,终究是艰难的点了点头,松开她的手让人带着去休息了。
房中没有了不停喊小满的老人,齐铮与木头又都没有说话,一时间便安静了下来。
苏箬芸喝了口茶,放下杯盏,目光仍旧没有看向齐铮,而是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木头。
“谁让你带他来的?”
她的声音不似对老者说话时那般温柔和缓,而是渗着沉沉的冷意。
木头仍旧没有抬头,脸上神情也没有分毫变化,但紧绷的手臂还是透露了他的紧张。
“蒋老伯总是喊你的名字,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我看他是想见你,就带过来了。”
“那为什么不通知我留在平苑的人手?”
“他们不会同意的。”
因为你不允许。
“所以你就自己带他上路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他如果和她的人打过招呼,就不会到现在都没有人给她传来消息,更不会直到今日在路上遇到,她才知道他们来了京城。
木头像座大山般坐在那里,眼睛始终盯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再说话。
苏箬芸似乎也拿这样的他没有办法,转过头对木渔道:“传我的话回去,所有负责看护外祖父的人,水刑三日。”
木渔一愣,紧接着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闷着头的木头则猛地把头抬了起来:“是我骗他们说带苏老伯去我那里小住他们才放心把人交给我的,要罚罚我好了!”
砰!
哗啦……
苏箬芸仍旧坐着,但身边的高几却被她一把掀翻在地,放在上面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没喝完的茶水洒的到处都是。
木莲脖子一缩身子一绷瞬间倒退两步远离了她。
木渔则低呼一声掩面转过头去差点儿把脖子藏进博古架的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