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正宏叼着雪茄吸了一口,低低的笑起来,直笑了好一会儿才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廖先生别忘了这里可是港城不是内地。”
对着这只奸诈的老狐狸,廖定轩却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轻飘飘的嗓音中带着满不在乎的嘲讽,“所以万老你觉得你拦得住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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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箐箐觉得言浩宇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他浑身杀气腾腾的,可是他看她的眼神却很平静。这种平静就像是波澜不起的湖面,看似平静,可是没有人知道里面潜藏的杀机。
在短短的与他相望的几秒钟里,她只觉得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下来,她心头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让她知道她即便要面对的比以往她任何时候面临的险境更加危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几分不客气质问,“言先生,不经过别人的同意就这样擅自闯入别人的房间,你不觉得很不礼貌吗?”
那站在门口,仿若被定格了的人似乎才回过神来,他收回目光向屋中走过来,他手上戴了一双黑色的皮手套,他一边走一边慢条斯理的将黑色手套摘下,再从包包中摸出手机在上面轻点几下,只听得手机里很快就响起了说话声。
“我爹地告诉我阿姨住在这个房间里,我在房间里呆着很无聊所以就想过来找阿姨玩,不过我不放心外婆一个人在房间,所以就将她一块儿带上了,阿姨你不会介意的吧?”是小女孩甜糯糯的声音。
“不会。”这是她的声音。
白箐箐顿时就像是被雷劈了一下,整个人都僵直在那里,她一脸不敢置信的向言浩宇看去,而他却面无表情与她对望,然而那一双原本温和诱人的鹿眼中却含着锋利的逼迫。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言浩宇应该是在小雅的外婆身上安装了监听器,所以刚刚她们在她房间里的对话全都被他听到了。
果然,接下来手机中响起的对话都跟刚刚她们三人在这边交谈过的一模一样,而很快,她听到手机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是她压低的声音带着哽咽轻唤:
“妈妈。”
她说得很小声,可是手机播放出来的效果却非常清晰,想来那窃听装置应该就安装在小雅外婆的背上。
白箐箐的双手慢慢握紧成拳,心中翻滚着巨浪,可是她却不断让自己冷静下来,必须要冷静,面对言浩宇这种心思缜密的变态,她必须要冷静才能有获胜的机会。
录音播放完毕,言浩宇收起手机来,从一开始就紧绷的面容这会儿却突然缓和下来,他冲她勾唇一笑,双眼中也盛放着笑意,“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白小姐要抱着我的岳母叫她妈妈。”声音虽然含笑,却夹杂着一种强烈到让人快要喘不过气来的逼迫感。
白箐箐将握紧的双拳放松,将所有会在她面上表现出仓皇无措的情绪强压下去,语气依然嘲讽而又不客气,“看到受过苦难的老人所以想到了我早早就离世的妈妈,一时情之所至而已,这有什么?”
言浩宇挑着眉头,下巴微挑,“是这样吗?”他走到窗边站定,修长的指节轻轻的敲击了几下桌面,随即转过头来,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逼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想来她的死活也与白小姐没有关系了。”
他说得轻飘飘的,可白箐箐听到他这话身体却禁不住剧烈的颤了颤。她眯眼看着他,声音转冷,“什么意思?”
依然是那好看的,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我将她大卸八块再将她的尸体拿去喂狗也与你无关对吗?”
明明是满含笑意的声音,可是听在人耳中却不由让人脊背发寒。
白箐箐重重后退一步,张了张口,却感觉好像有人紧紧箍住了她的喉咙,她根本发不出一个字出来。
大卸八块,拿去喂狗,她清楚的知道,这些字眼能出现在这个变态的口中,那他就绝对不是说一说那么简单的。
他低垂着头,极低极低的冷笑一声,从大衣口袋中拿出他的黑色皮手套慢条斯理的戴上,礼貌而绅士的冲她颔了颔首,“白小姐告辞。”
说完果然就转身向门口走去,白箐箐却来不及多想,急忙冲他道:“你知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
他倒是停下了脚步,却像是听到笑话一般,满含嘲弄的目光向她看过去,“犯法?”他似笑非笑的咬着这两个字,随即一笑,“白小姐大可以去告我。”
说完也不再理会她,白箐箐见他要走,又急道:“小雅她还那么小,你作为父亲难道不该为她积积福吗?”
他脚步再次停下,却是连转头看她一眼也懒得,语气依然带着一种不以为意的淡笑,“这个就不劳白小姐操心了,小雅她自有她的福气,用不着我给她积福。”
他说完就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扭开门把,似乎想到什么,又转头笑吟吟的冲她道:“哦,对了,到时候我将她的身体拿去喂狗,倒是可以将她的脑袋寄给白小姐。”
每一个字都那么沉重,似乎都是要摧毁白箐箐紧绷的神经,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很想大声嘶吼出来,真的好想不顾一切索性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可是在他踏出门前的那一刻,她却听得她用着异常平静的声音冲他道:“你究竟想怎么样言浩宇?”
那要出门的动作停下,挺直的身体就站在门口,却像是被定格了一般,直过了许久他才转回身来,他眉眼含笑,是他惯常戴在脸上那虚伪的面具。
“在我决定要怎么样之前我得要知道你是谁。”
白箐箐闭着眼睛,不断的调整着呼吸。所以兜兜转转这么久,不管她怎么隐藏,最终还是要撕毁所有的面具与言浩宇正面相对了吗?
所以最终她还是不得不在他跟前承认她就是丘天杨了是吗?
可是,她是如此的不甘心!
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呢?为什么偏偏就要紧抓着她不放呢?前世将她折磨死了还不够么?为什么就不能让她过正常的生活?
她的要求是如此的简单,可是为什么,这个可恶的变态连如此简单的想法都不留给她。
她慢慢睁开眼来,眼中是如死寂一般的平静,而那站在门口的男人也一步步的向她靠近。
她并没有躲避,冷眼看着他走过来。他走到她跟前,猛然伸手扣住她的下巴,他紧紧捏着她的下颌逼迫着她抬起头来与他相对。
他微微躬身,俊朗的面容逼近她的脸,他的眼睛紧紧锁住她的双眼,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媚,然而他说话的声音却带着一种湿漉漉的冷意,就像一条自脚底沿着她的脊柱缠绕上来的毒蛇。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说来也是奇怪了,与他靠得这么近,被他用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望着,她竟一点也不觉得恐惧,果然,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她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她笑起来,比他的笑容更为热烈,“我是谁?”与她面上热烈的笑容不同的是,她的声音却格外的冰冷,“小时候你曾经给我买过一条上面印着杰瑞老鼠图案的连衣裙,后来我不小心将那条连衣裙弄破了,我还难过了好久。嗯……二十一岁那年你逼着我嫁给你,你还亲手给我做了一个头冠,那头冠最顶端的一颗并不是珍珠,而是被打磨成珍珠形状的肋骨,那是你中学时期被你父亲打断的一根肋骨,你让我戴着你的肋骨嫁给你。再后来我二十四岁的时候你给过我一个孩子,孩子的名字是你取的,名字叫安佑,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出生就被人给打掉了。”她笑得双眼漫上了晶莹,“你说,我怎么就记得这些呢?我为什么要记得这些?为什么呢?”她深吸一口气,那原本含着笑意的目光中却带上了刻骨的怨恨,“你留给我的一切我都好好记着的,我的浩宇哥。”
言浩宇面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因为太过复杂的情绪,他的双眼微微眯了眯,那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指却开始颤抖起来,抖得越来越厉害。
就这般在她脸上逼视良久之后他突然低下头去,低声笑起来,并不是爽朗的笑也并不是压抑痛苦的笑,而是一种复杂的却让人脊背发凉的笑。
就像是每一次她与他作对之后他惩罚她之时都会在她耳边发出的笑。
即便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听着他这样的笑声,白箐箐还是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猛地伸手将他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打开,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言浩宇一直低笑了许久才抬起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笑得太过激烈的缘故,他再抬头的时候她竟看到他的眼角处泛着浓浓的红晕。
他收敛了笑意,目光紧紧的望着她,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最大的仇人一般,眼中满含杀意,说出的话也透着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