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商奇点头。
乔泽倾身,看着他的眼睛:“那么问题来了,商总,有谁证实过高远是警察吗?”
商奇摇头。
“去年临近春节,商总一定听说过一件大事。黄常因事震怒,差点失手剁了他最倚重的手下一双手,后来黄佳吟出面,父女俩闹得反目成仇,差点断绝父女关系。”
吴曼曼接过了话:“这个我听说过。我也是那时才知道黄佳吟爱上了一个叫江行的男人。”
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乔泽一眼。
“当时的事情是这样的,黄佳吟追求了江行一年多,也为他付出了许多,一厢情愿地认定,江行是她的,黄常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这种关系,甚至有招赘的想法,之后在黄佳吟生日宴上,黄佳吟当众逼婚,没想到被江行拒绝,黄佳吟和黄常都下不了台,尤其是黄常,他最宝贝的女儿被这样伤害,脾气一上来,逼江行一定要给黄佳吟一个交代,要么娶她,要么把碰过她的手剁掉。黄佳吟担心江行真被剁了手,一门心思维护江行,甚至放言如果黄常敢剁了他她就和黄常断绝父女关系,黄常彻底被气伤,对江行的好感一落千丈,甚至觉得他的存在影响了自己和女儿的父女感情。”
“不肯娶自己女儿,就意味着他不会永远一心一意地站在自己一边,而阿骏哪怕被冷落,也对他不离不弃。黄常因此重新启用了阿骏,并有把黄佳吟嫁给他的意思,至于江行这样的异己,他跟在他身边时间不短,知道的秘密不少,黄常是必须要除掉的,但江行的能力在那摆着,这么除掉了他又不甘心。黄常的犹豫,就给了一直痛恨江行的阿骏一个契机。”
乔泽顿了顿,看向商奇:“他从高远下手,栽赃他是警察。黄董不像商总,会小心翼翼试探,他直接走的严刑逼供路线,也就是商总视频里看到的,把他吊着,扔到饿了三天的藏獒面前,任由他被活活撕咬。高远是自小跟着我,为了我连命都不要的兄弟,我不可能不去救他。”
“阿骏就算准了我一定会去救高远,提前在那儿埋好了炸弹。就等着我进去,直接全端了,但他没想到黄佳吟会尾随我,跟着我进了那里,甚至在爆炸发生时替我挡了一道,造成重伤,废了两条腿。”
“就冲着黄佳吟差点被废掉的两条腿,黄常就不可能不恨我。”乔泽坐直身,手臂随意搭在沙发背上,视线还是定定看着商奇,“具体的细节商总随时可以找当初逼供高远的人问清楚,看看到底是不是阿骏安排的,也问问看,他当初是怎么在黄常面前编排诽谤我,以及,高远到底有没有招认,他是警察。”
“我相信以商总的能耐,要找到相关责任人不是一件难事。”
商奇面色静了下来,没再说话。
吴曼曼笑笑:“这么听下来,乔总挺渣啊,咱佳吟对你多死心塌地。”
乔泽勾唇笑笑:“吴小姐大概应该先打听清楚,黄佳吟到底是想要一个男人,还是想要一个把她捧在掌心,随时供她差遣打骂的奴隶。”
这话深得吴曼曼的心,她了解黄佳吟,她在黄佳吟面前受的那些气,确实就像乔泽形容的,她就像个被宠坏的公主,需要一个把她捧在掌心,随时供她差遣打骂的奴隶。
乔泽倾身看商奇:“商总,就像我们之前商量的,你替我报仇,我替你把黄常拉下来,把你推上黄常那个位置,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而且等你真的坐到了黄常那个位置,我们的合作才可能有更大的自主性。”
商奇看着他,面色还是带着一丝迟疑。
乔泽也不紧逼,只是很放松地坐靠回了沙发上,问他:“商总,上次黄佳吟出假警那事,交易计划您和黄佳吟商量过吗?”
商奇摇摇头,黄佳吟只是提供了这么个方向,具体方案是他们自己出。
“既然没任何商量,黄佳吟为什么会知道?”
商奇看着他不动。
“黄常知道你工厂的事,知道我们的合作,知道你所有的行动计划……”乔泽微微顿住,意有所指地看向他,“他们早在你身边安排了人,商总要继续听之任之吗?”
商奇:“你想怎么做?”
“看商总是不是想把人揪出来了?”乔泽目光定定看他,“那天晚上开会就5个人,你,吴小姐,我,以及苏明严高。通知黄佳吟的,商总觉得会是谁?”
商奇不语。
乔泽站起身:“这样吧,商总,我帮你把人揪出来,证明我所言不假,怎么样?”
商奇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点头。
乔泽回去路上给黄佳吟发了条信息,感谢她今天救了他,约她明天吃饭。
路渺也不知道乔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全程看戏般看着乔泽说,也分辨不出哪句真哪句假,回到家就忍不住找他解惑,还特地倒了杯水,双手捧着递给他:“说了这么多,你渴不渴?”
乔泽正找睡衣准备洗澡,看她献殷勤般地凑上来,眉梢略略一挑:“怎么了?”
路渺:“就是想知道,你说的那些到底是不真的。”
乔泽“嗯”了声:“半真半假。”
路渺:“比如呢?”
乔泽拿衣服的动作略顿,侧身看她。
她正端着杯水,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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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路渺:“比如呢?”
乔泽拿衣服的动作略顿,侧身看她。。。
她正端着杯水,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又是那种呆愣又无辜的表情,眼睛里就只全心全意地只关注着一件事,一个人,莫名的让他……又想欺负她。
他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搁下,另一只手里拿着的睡衣也慢慢放回了原处,手臂随意撑在柜门上,偏头看她:“你想知道什么?”
路渺:“就哪些是真,哪些是你瞎掰的啊?”
“什么叫我瞎掰,分明是有理有据。”长臂一伸,冷不丁掐着她肩膀就把人拎了过来,推抵在柜门上,困在臂弯和臂弯之间,侧低下头就想吻她。
路渺头一扭避开了他落下来的吻:“谈正事呢。”
“路渺,我神经高度紧绷了一天,回到家先让我放松会儿。”
路渺“哦”了声,心思因他的话一下变得柔软,看着他头朝她低下,吻住了她。
他似乎很爱以这种绝对掌控的方式吻她,动作并不激烈,只是单纯享受这种唇舌交融的亲密感。
吻着吻着他的手掌就落在了她肩上,撕扯着她衣服,一个个湿热的吻也从她嘴唇到嘴角,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一路往下。
路渺有些沉沦,却还惦记着正事,轻推着他伏在颈窝处的脑袋:“先别,待会儿你又把正事给忘了。”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正事只有一件。”
含糊低沉的嗓音从她颈窝低低传来。他扯掉了她的外套,拽着她上衣也想褪掉。大腿贴着她的大腿,她能轻易感觉到他大腿的力量感和热力,烫得她也跟着燥热起来,尤其他贴在后背的大掌,微微的灼烫,微微的收紧,让她的身体更加紧密地和他贴在一起。
路渺定力本就不够,被他这么一撩整个都开始晕乎乎的,但多少还惦记着事,轻扯着他衣角,边避开他的吻边推他:“还没洗澡呢……”
“一起,嗯?”乔泽嗓音已渐渐粗哑,气息也渐粗重,唇重新回到她唇上,一下一下地轻吻着,诱哄着她。
路渺一下就想起了酒店那夜,人被他按在浴室墙上,直接就……
她脸一下烫了了起来,推着他:“不要。”
“要不这里也行,一会儿再洗。”
说着作势又要吻她,吓得路渺赶紧捂住了他嘴,推着他:“衣柜会坏的。”
惊惧又羞窘的小模样逗笑了乔泽,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她面前总不知不觉地就放松了下来。
他轻吁了口气,拿过睡衣,放开了她。
路渺刚想松口气,他又扭头看她:“真不一起进来?”
路渺后背还贴着柜门,戒慎又很坚定地摇摇头:“不要。”
乔泽这次没强迫她,人先进去洗澡了。
水声从浴室里传出来时,路渺蓦地想起,她都被他调戏了一圈,半句话没套到。
她去沙发等他。
乔泽刚洗完澡出来便看到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的他,正鼓着眼睛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他将湿发擦了擦,毛巾随手挂在墙上,朝她走了过来,长臂搭在了她身后的沙发背上,弯身看她。
“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低头又想吻她。
路渺举着抱枕一挡,隔开了他靠近的脸,气鼓鼓地看他:“我学费都交了,还没开课,你还想收第二次呢。”
乔泽幽深的眸子浮现隐隐笑意,人却是看着她不动,像看不够般,就这么一直一直地看着她,眼神里的缠绵让路渺脸颊又烫起来,抱枕往自己脸上一挡:“别这样看我。”
乔泽将抱枕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扔到一边,还是看着她:“路渺,真想就这么一直看着你,什么都也不用想,不用担心。”
“似乎只有看着你,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是平和而宁静的。”
平静徐缓的语气,听得路渺心思蓦地再次柔软,柔软得有些发疼,心疼,在他那样的眼神下又有些羞赧,不太敢迎视他的眼睛。
他朝她抬手,手掌从她鬓角缓缓滑入发中,指尖微微施力,让她仰头看他。
“路渺,我神经是真的紧绷得厉害。”
“那样的场面那样的环境,一个计算失误就可能是子弹穿头过,哪个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除了黄常因为黄佳吟逼婚和我反目是假,以及阿骏栽赃高远是警察是假,其他基本都是真的。”
“黄常一直以来最喜欢江行的地方,就是他的不狗腿,有脾性,这点很对黄常的胃口。像我这种常年游走在不同罪犯间的人,除了身手要利落,最重要的,是要有观察力,懂得把握罪犯的心理,投其所好。换句话说,就是要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如果我真像我告诉商奇的,我是因为拒绝黄佳吟惹怒黄常,导致被冷落猜忌,进而牵扯到高远,害死了高远。套用电视的说法,我这样的卧底连第一集都活不过。”
“我的目的是破案,所以当我进入那个角色,我就是那个角色里的人,不能掺杂一丝一毫个人情绪,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尽可能大地规避风险,而不是激化矛盾。对商奇的说法,明显是激化矛盾的处理方式。他能信,但你不能。”
路渺点点头:“我没信啊。”就是觉得不像乔泽的行事风格,她想来问他的。
“当时确实有黄佳吟逼婚这么一出,我也当众拒绝了,黄常震怒的不是我的拒绝,是自己女儿不要尊严的倒贴。他宠爱自己女儿,看不得她这么作践自己,父女俩吵了起来,吵急了,黄常干脆从我下手,想利用我的态度逼她彻底死心,没想到适得其反,她反而为了我宣称要和他断绝父女关系。事件经过一样,但因果关系不一样。黄常本身就是毒.贩子出身,他知道这行的危险,不可能再允许自己女儿嫁给一个同样刀口上舔血的人。在他是一个毒.贩子的同时,他也是个父亲。”
“高远暴露确实有阿骏的原因。他与我不和也是事实,他喜欢黄佳吟,我的存在威胁到了他,所以一门心思想除掉我,但因为黄佳吟心思在我身上,他不好直接从我身上下手,改从高远下手。他本意只是想设计高远,把我们打成背叛黄常的内奸,只是那时凑巧是我们进入收网阶段,高远为搜集最后一份名单证据,误中了阿骏圈套,被他抓了起来。他开始怀疑高远身份,向黄常举证。黄常也对我产生怀疑,对高远严刑逼供,企图从他口中逼出我是警察的身份。我那时是猜到黄常没证据,真有证据他是一定会像对待高远那样对我,所以打算先进去把人救下来再说。谁都没想到,里面被人埋了炸弹。”
路渺抬眸看他:“谁埋的?”
乔泽摇摇头:“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没人知道是谁放的。当时高远身上携带了份整个贩.毒团伙近乎完整的产业链条涉案名单及证据,从货源到分销,就存在一块小小的芯片里。”
乔泽比了比食指指甲:“很薄很小一块,当时为了顺利带出来,他直接在手臂上划了个伤口,把东西钳进里面去。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能将案子告一段落了。结果就是那场爆炸,什么都没了。”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但乔泽语调始终是平稳徐缓的。
路渺甚至无法从他平静的表情里读出一丝一毫平静外的情绪,他太会隐藏个人情绪,就像他说的,他的神经其实也紧绷得厉害,但他从不让人看到他丝毫的紧张。
他在所有人面前,永远是坚定沉稳,却又冷静睿智,无坚不摧的。
她莫名有些心疼他,但内敛的性子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心疼。
她抿了抿唇,主动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