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长宁叫来小太监帮他打理,元胤只在腰间裹了薄毯,揽着人问道:“从前都是你帮我的,怎么现在变懒了?”
“妾身今天想偷懒,她们都看着,皇上快松手。”难道之前他们都是这么相处的吗?突然心生无力,想快些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
元胤并不理她,也不顾房里还有太监宫女,将人揽在怀中。宫女太监们捂着嘴偷笑,忙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到最后两人午膳也没吃成,出门之时已到下午了。元胤仍在休养之中并不上朝,宴长宁想躲他也无处躲,只得跟在他身后,努力做到和平常无意。听到元胤叫她清涵,心中万般不是滋味,觉得陌生又讽刺。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对元胤的恨又加了一层。
晚上宴长宁抱了元承彦来,元天祎见弟弟也在,也嚷着要和父母一起睡。元胤无法,宴长宁又执意留下两个孩子,只得作罢。
接连数日,宴长宁用同样的招数拒宠,又让人挑不出错来,在霍太后那里,便以元胤重伤未愈为由挡了。只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在宫里得不到半点邺国的消息,已不能用同样的招数再探第二次。
看着床上两个熟睡的儿子,宴长宁想到六年前的那一对双生子。再过十来日便是观音诞辰,如若能借此机会出宫最好不过。为了邺国,元胤和两个儿子,她已打算舍弃,就算所有人都指责她冷血无情,她也已下定决心回邺国。
元胤被宴长宁冷了十来日,再也忍不住让嬷嬷将孩子送到霍太后那里。“好好的,皇上怎么?”宴长宁见着两个孩子被抱走,元胤正没好气的看着她。
123.逃离秦国
“清涵,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夫妻?同样的招数使了三次,就不会管用了。”宴长宁对上元胤微染上□□的眼睛,心中了然。她躲开元胤的吻,顺势靠在他怀中,说:“皇上,妾身最近总是做恶梦,心中惶惶不安,想出宫一趟。”
元胤听着她说话,将人抱到床上,问道:“做什么梦了?”
宴长宁颤着声音说道:“妾身最近总梦到两个浑身是血的小人,在床上跳来跳去,他们的叫声太渗人了,妾身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而且他们还说天祎和承彦抢了他们来到这个世上的机会,他们要报仇,要带天祎和承彦走,妾身心里怕得很。”
宴长宁的话让元胤陡然清醒,在半年之前,她也做过同样的梦,两个浑身是血的小人,扰得她睡不安稳,还说要带走天祎。现在他们又来了,会不会是那两个未出世的孩子来找他们了?
“做这个梦多久了?”
宴长宁忧心忡忡:“已经一个多月了,之前他们隔三差五的来找妾身,最近来得频繁,妾身晚上难以入眠,闭上眼睛总是看到他们在眼前跳来跳去。”
难怪她当时要去藏书阁看佛经,原来有这层缘故。“怎么不早说?”
“妾身当时以为只是梦而已,只是现在妾身心中越来越不安宁。皇上您说,天祎和承彦会不会出事?如若真有小鬼作祟,不如请法师到宫里来做一场法事?”宴长宁询问元胤说,她因撒谎而胆怯,为了不露出马脚,故作惊慌的看着元胤。
元胤信以为真,沉思片刻后说道:“等过几日请慧能方丈进宫做一场法事吧。”
“皇上,妾身还有一个请求。二月十九是观音圣诞,妾身想出宫拜观音,在寺里住几日,为皇上和两个孩子祈福。皇上您看如何?”宴长宁不能保证元胤会同意,仍然说出了口。
几日前琉璃的建议元胤还记在心上,宴长宁有此提议,点头道:“也好,你出宫散散心。我让人去准备准备,你想去哪座庙里拜观音?”
“这件事皇上安排吧。”宴长宁不敢要求太多,让元胤来安排此事,以此打消他的顾虑。
元胤想了一阵,说:“去灵山寺吧,那里清净。”
宴长宁朝元胤重重一拜,叩谢道:“妾身谢过皇上。”
之后几日,宴长宁住进书房,每日沐浴焚香抄写佛经。她接连做恶梦之事霍太后已经知晓,便由她去。现在是二月初三,霍太后在二月初五安排了一场法事,请慧能主持进宫驱邪。
宴长宁换了一身素色衣裳,陪同在元胤身边,配合着慧能法师一同作法。听了宴长宁的陈述之后,慧能法师问道:“娘娘是最近才梦到还是这几年一直梦到?”
元胤先开口说:“半年前皇后就有此梦,大师可知是怎么回事?”
慧能法师犹豫不决,不知该问宴长宁还是问元胤。元胤一直以为是之前那对未出世的双生子阴魂不散,此时慧能法师又欲言又止,说:“大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慧能法师点头说道。
遣散宫女太监之后,元胤才叹气道:“实不相瞒,皇后之前曾怀过一对双生子,不过在三个月时没了,皇后梦中的那对小人,是不是婴灵作祟?”
慧能法师点头说:“的确如此,是婴灵作祟。三个月大的胎儿已有魂魄,若欲外力死去,不及时做法超度,便会阴魂不散。皇后之前不曾梦到,是因身上佛像护体之故,后来梦到除了婴灵自身的缘故之外,还有会巫蛊之人作祟,长此以往,皇后便会精神失常,暴躁易怒,容易偏激走向极端。”
“现在做法超度可还来得及?”之前章神医和琉璃所说的郁症便是这个缘故吗?
慧能法师双手合十,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慧能法师在宫中做法为婴灵超度,法事一直持续了三天才作罢,慧能法师离宫前,送了两个护身符给元天祎和元承彦,叮嘱两位皇子在成年之前一定要戴在身上。
元胤目送慧能法师离宫,对宴长宁说:“以后不会有事了。”
“但愿如此。”她没想到她随意撒了一个慌,却有了这样的结果。不管怎样,二月十九那日便是她离开秦国之日。
二月十四宴长宁收拾了抄写好的佛经装进箱笼中,她的其他东西琉光已帮她收拾好,她准备去灵山寺住十日,元天祎现在她身边,问道:“母后,天祎也要去。”
“母后去寺里住几天就回来,天祎在宫里要听祖母和父皇的话,要照顾好弟弟知道吗?”宴长宁蹲下身来,将儿子抱在怀中说道。
元天祎瘪嘴问道:“母后,你不要我们了吗?”
“母后怎会不要天祎?过几天母后就回来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哦。”宴长宁柔声哄元天祎说。她并不是一个好母亲,但如果她不回邺国一定会后悔。
元胤亲自送宴长宁出宫,宴长宁一直抱着啼哭不止的元天祎,将他哄住了才上马车。宴长宁坐在马车内,元天祎的稚嫩的哭声一直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叹了口气之后才将唯一的一点不舍压在心底。
元胤抱着元天祎回到太极宫,扭头问道:“今天怎么了,一直哭?”
元天祎揉了揉肉眼睛,说:“儿臣想母后。”
“听话,不哭了啊,母后过几天就回来了。”元胤说道。元天祎不知又该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因宴长宁的到来,慧能方丈亲自下山来迎接。宴长宁客套了一番之后步行走上石阶,进入灵山寺后院。“慧能方丈不必拘礼,灵山寺是佛门圣地,自然应受万民进香朝拜。我虽是秦国皇后,但在佛门之中也只算普通人,只需一间清净的厢房即可。”
“皇后客气,厢房已经备好,快请。”慧能方丈说道。
半山上的院落清冷幽静,石头缝里钻出嫩绿的小草来,几只灰鹧鸪被突然到来的人惊飞,宴长宁到了之后点头说道:“此地甚好,小师傅辛苦了。”
“收拾好了叫我,我到后山走走。”宴长宁歇了一阵之后对琉光四人说道。
“娘娘小心些。”琉光说道。
青石板路一直通到半山腰的楠竹林,宴长宁一步一步走进林中,回头看时没有人跟着,兴许这些年来元胤对她的控制比往前松了一些。她此次最大的欣慰便是章敬解封了她的武功,离开这座寺庙轻而易举。
寺中清净,宴长宁每日早起到大雄宝殿诵经,供奉佛经,等到接近黄昏时便由琉光等人陪着在灵山寺附近散步闲逛,接连数日均是如此。她已熟悉灵山寺附近的布局和道路,只要时机成熟,便可混在人群中悄无声息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