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锦衣公子骂后,宴长宁敢怒不敢言的盯着他。但锦衣公子如沐春风的一笑,悠然道:“我呢从不缺钱,更不稀罕你的钱。你的右手,我要定了。”
宴长宁无语凝噎,自己好说歹说了半天,对方仍绝情的反对,不禁拍案而起,却不敢动怒,软下来带着哭腔说:“公子,你非要把事做绝吗?我承认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但你就不能要些其他东西来抵吗?”
锦衣公子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丝毫不为宴长宁的话所动:“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就得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偷了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我见得多了,你只是其中之一。”
“知道我怎么对付那些偷我东西的人吗?”锦衣公子喝了口茶润嗓子,说:“砍手。哪只手偷的,就砍哪只,就算你长得英俊也不例外。”
宴长宁见此路不通,唯有走为上策,她武功不弱,轻功更是强项,从二楼翻下去逃跑也不是不可以。趁着锦衣公子说话的空档,宴长宁翻过栏杆跃下楼去,骑上马背飞快的跑了。
锦衣公子负手站在二楼,看着那抹飞奔而走的背影。以为逃了就跑得掉吗?太天真了。
第16章 追悔莫及
宴长宁一口气跑了十里路,人和马都累得不行,见四下无人,才勒住缰绳停了下来。她这一路来,怎么遇到的人都那么狠?一个比一个变态。幸好自己跑得快,否则右手不保。
“都说了要还钱的,怎么就那么死脑筋,有钱了不起啊?我也很有钱,不就现在没钱嘛。”宴长宁牵着马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的说话,长公主担心她嫁不出去,为她存了好多好多钱,“等我到了黑水城就去讨债,赫连夜还了钱赔你就是。”
正在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之时,身后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她回过头时,自己的脖子上已多了一条绳索,紧紧的套着她,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又见面了,小偷。”坐在马背上的锦衣公子言语冰冷的打招呼,而勒住她脖子的绳索的另一端正握在他手中。
宴长宁刚才还兴高采烈的脸,一瞬间变得僵硬,似出现数道裂纹的瓷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堪的笑容,她今年真是走运。
“偷我的东西,其罪一;偷了东西后逃跑,其罪二。看来你的双腿,也留不得了。”锦衣公子说,他的语气平常,像在说一句再平常不过的事。
宴长宁认命的低下头,她这次遇到大・麻烦了。
锦衣公子骑在马背上,把绳索固定在马鞍上,优哉游哉的赶路。宴长宁的双手和脖子都被捆着,被锦衣公子牵着走,那时她觉得自己像一条被牵着走的小狗。而前面那人,却心情甚好的哼了几个小调。
宴长宁做垂死挣扎状,说:“喂,你不能这样吧?你要走到什么时候?我脚很痛,我有马,你让我骑马行不行?”
“你不是跑得很快吗?刚才看你的身手,似乎武功不弱,脚痛之类的话就别说了。”
宴长宁被噎了回去,耐着头皮,说:“我早饭只吃了两个馒头,这会儿饿了,走不动了……”
“我身上没有干粮。”他一口回绝,“到下一个集镇还有十里路,不着急,慢慢走。”
“你!”看他长得人模人样,心思却这么歹毒,宴长宁被气得跺脚,又说道:“既然你这么有钱,总不能和我这个穷人计较吧?谁又没个落难的时候?出门在外不容易,你就当行行好,放过我行不行?”
锦衣公子没再说话,宴长宁还在自言自语,说:“我真的要到黑水城讨债,等有了钱还你就是。你不能这么狠心吧?你看我长得这么英俊潇洒,没了手多难看?我爹还指望我传宗接代,没了右手怎么娶媳妇儿?”
“你是贵胄公子,怎么懂得穷人的苦处?我要是和你一样有钱,哪还用四处流浪?你看你长得人模人样,总不能做人模狗样的事吧?这多损你的形象。”
“再聒噪一句,我砍了你的右手和双腿后,再割了你的舌头!”锦衣公子被宴长宁聒噪得不行,出言威胁道。一个大男人比上了年纪的老妈子还会说,简直见所未见。
“公子,大侠,大爷,求你放过我还不好。今天是我不好,我给你赔罪了,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宴长宁的双手举过头顶哀求说,撒娇和耍赖是她从小就无师自通的本事。
锦衣公子被她聒噪得不行,翻身下马走到她身边,从她身上撕下一块布来,堵在她嘴巴里,逼视她一眼后,骑着马一阵小跑。
宴长宁被拉着险些摔倒,却不得不跟着跑。到小镇上时,买东西的小贩只见一个骑着黑马穿着黑衣的翩翩公子,牵着一个双手和脖子被绑嘴巴被堵的俊俏公子招摇而过。
锦衣公子招摇过市后,赶集的老百姓指着两人议论:“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有种捉奸的感觉?还是两个男人。
“你就不知道其中的门道了吧?我听说雒阳城中有好多世家公子喜好那口,据说当今圣上也好此道,说不定这两个公子就是。”说着用手比划了一番。
“你看那骑在马背上的公子高大威猛,一看就是上面那个。他身后的公子又瘦又弱,长得细皮嫩肉,就知道是下面那个。也许下面那个受不了上面那个的欺压,所以跑了。这不,跑了那么远还是被追回去了。只怕回到雒阳之后,有苦头吃了。”贩卖布匹的掌柜一副深谙此道的模样,对围观的众人讲解说。
“你说得很有道理啊。”
“那是,我娘的姐姐的嫂子的表姐的女儿在雒阳的大户人家家里做丫鬟,自然看过不少深宅大院里的事。唉,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各回各家各做各的吧。”掌柜招呼说。
宴长宁自是没听到非议自己的话,眼下锦衣公子停在驿站前,牵着她走上二楼的雅间,叫了一桌子菜,解开她手上和脖子上的死结,说:“吃饱了饭再慢慢算账。”
宴长宁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听到锦衣公子的话后食欲全无,哭丧着脸看着满是泥土的双脚。
菜很快送了上来,锦衣公子挑了几样到宴长宁碗里,柔声说:“路上不还说很饿吗?怎么这会儿菜都上齐了又不动筷子了?”
反正跑不过,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端起碗拿着筷子开始风卷残云起来。锦衣公子吃相优雅,很有教养,宴长宁心里嘀咕,明明长得这么好看,心却那么歹毒。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骂我,要吃就好生吃,吃了好上路。”
宴长宁被他的话噎住,无语望天,好想打人。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动手的*,这人太小心眼了,报复心太强,最重要的是她打不过。
吃饱了饭,宴长宁擦了擦嘴,说:“是我倒霉,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锦衣公子笑了笑,抽出佩戴的弯刀放在桌上。宴长宁心底一寒,今天逃不掉了。哀叹之时,锦衣公子已转到她跟前,伸手拉住她的右手,细看一番后说:“果然是很漂亮的手,砍了的确很可惜。”
宴长宁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因她常年使剑,手上布满茧子。从小到大,连卫风都没这么牵过她的手,此时被锦衣公子碰到,像触到毒蛇一样缩了回来。
“你就那么怕我?”锦衣公子问道。
宴长宁诚实的点了点头,眼前的人就像一个活阎王,让人不寒而栗。她活了两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之人,气场自觉的低了半截。
锦衣公子又道:“说来也是,但凡见过我的人,没有不怕我的,所以你怕也是很正常。”
宴长宁心道,这不是废话吗?
锦衣公子突然拿起刀砍了下去,宴长宁吓得闭上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场面。锦衣公子却突然停手,心里有了另一番计较,说道:“我改变主意了,不要你的右手了。”
宴长宁不可置信的睁开一条缝看眼前的人,见他真的停下才睁开眼睛,“你……又想怎样?”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人面兽心的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没怎么样,就是想着我一个人走太寂寞了,长路漫漫,牵一只小猫小狗作伴也不错。”锦衣公子悠然说道。这个人来的可疑,她的模样长相与中原人相似,但又有不同。况且她女扮男装,更有细作的嫌疑。据说邺国中有许多汉人和西域各族杂居混血的人,模样与中原人相似,但比中原人长得好看,此人一看便知是混血儿。她一定是邺国派来的细作,邺国果然要出手了吗?既然有个细作送上门来,他就放长线钓大鱼。
宴长宁听到锦衣公子把她当做猫狗,心中气得很。不过她看得出,眼前的男子不简单,他不像是朝令夕改之人,能让他改变决定,他一定发现了什么。想到自己现在用伪装术突出身上的西域人特征,兴许是这层缘故,才让他改变主意。
紧赶慢赶,一天之后终于走到黑水城下。赫连家的人亲自出城迎接,径直往赫连府去。
宴长宁打量城中的一切,黑水地区多山,只有黑水河附近河谷才有农田,因此黑水城由石头砌成。现在是大战时期,城内五步一兵,十步一卒,整座城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