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自己就是忘不掉呢。
花团锦簇的园中,高大的男子低着头颅,嘴角带着嘲讽弧度,寂寥的令人心疼,然而从始至终,也只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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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风萧声动。
自从皇帝病重,估计除了高殷每一个能乐的起来,新帝轮换,众臣总希望能够平稳度过,可显然这愿望很难实现。
五皇子高秉站在高楼之上,望着深暗的夜色,一张和善的脸此时凝重的如同雕塑。
若是高渊真的死了,一场大战势必要来,比起手握兵权的高殷来讲,他并不占多少优势,最有信心的一点,便是他对京城各方势力的了解。
“殿下。”夜色中,一个娇媚无比的女生柔柔响起,这声音比起平常女子娇柔万分,悦耳至极,听闻过后便令人浑身酥麻,心里痒的如同被一股细细的风若有似无的吹拂,难以按捺心中的激荡。
高秉凝重的神色立刻缓了不少,他转过身,神色和悦:“朝儿。”
一位身着艳色纱衣的女子款款走向高秉,她媚眼如丝,身材更是前。凸后翘的娇媚,妖冶的勾人,一双红唇轻启,吐出令人魂牵梦绕的娇媚声音:“已入秋了,殿下在这里吹风,若是着凉,不是惹人家心急嘛。”
她将手上的披风搭在高秉身上,双手上举时露出一截皓腕,一金一玉的镯子相触,叮铃一下,是真正的金玉之声。
高秉觉得这声音如同天籁,一把抱住女人,捏住她的下巴,调笑道:“怎么,我不着凉,你就不急了?”
“殿下说什么呢,人家不懂。”她低下头,片刻后抬眸,眉眼如丝,勾的人心神一荡。
高秉低头盯着这张娇媚如花的脸,依旧还是认不清。
他心中一叹,便松开了手,朝儿不解其意,不安的喊了一声:“殿下。”
朝儿是他最宠爱的女子,自然不忍她担忧,于是高秉伸手又将朝儿揽入怀中,只是这下,他看不到她的脸了。
只是对于高秉而言,看不看到,都是一样的。
这是他最大秘密与隐患,于他而言,登上帝位最难得阻碍不是高殷,而是自身。
自小他便有个十分严重的病症,他无法认出人的脸,明明相熟已久,可总会认错,哪怕是他的母亲。
这个问题在他很小的时候被他的母妃荣妃发觉,此后便给他安排了一个贴身服侍之人,当在外遇到人时,由这个人提醒自己来人的身份。
平时高秉只能依靠声音与服侍辨别相遇之人,还有便是依靠身旁的提醒,因此他自小便对声音十分敏感,而宠爱朝儿,不是因为她的娇媚,而是因为她独一无二的声音。
高秉清楚,若要称帝,这个病决不能让人知晓,哪怕是最亲近之人,也要提放,可最奇异的是,他独独能认出高殷的脸,那张阴骘的脸孔每每出现在面前,总令他提心吊胆,论狠,是没人比得过高殷的。
而且如今朝堂之上忠心他的人越来越少,能用之人也不多,因此如若此时拖后腿的,他必要大刀阔斧的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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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殿下神思忧愁,是在烦恼什么呢,可与朝儿说吗?”怀中丰润的女子轻生开口,令人难以拒绝。
高秉抚摸着朝儿的秀发,沉默了下,才道:“最近你可曾听说关于端王与一位林家小姐的传闻。”
“唔,让我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呢,殿下怎会在意这些风花雪月之事?”朝儿的声音低了下来,“难不成,殿下也好奇那位女子?”
高秉轻轻掐了一把朝儿的腰,惹得她娇笑一声,随后道:“我的确在意那位女子,今日有人告知我,那位林家小姐的哥哥竟然是林怀瑾。”
朝儿顿了顿,问:“是殿下身边的探花郎?”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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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瑾做事的确妥帖,也尽心沉稳,拥有他这个年纪少有的冷静与能力,本来他很重用,可自从得了这个消息,他心中不得不开始琢磨。
他的亲妹与沈连卿竟然交往过密,那是不是代表林怀瑾打算将自己的妹子送予端王。
这些年来,端王虽说中立,但期间也屡次与高殷作对,可在如今最紧要的时期,端王竟然毫无动作,对自己的示好也视若无睹。
他着实看不清端王的心思,若不能联手,那也绝不能让端王安插人在自己身边!
何况之前林怀瑾的父亲林正则因为火炮房一事惹怒了父皇,如今细想,莫不是也是一场有意的阴谋?
若为棋子,无论多能干,也当弃则弃!
高秉眼眸一暗,心中已做出决定。
就在不久后,林琅在府中突然得到一个消息,林怀瑾在朝上被人弹劾了!
作者有话要说:刚想奋斗多更,大姨妈来了……
五皇子是脸盲+声控~
第116章 身份
这个消息不可谓不震惊。
而且这次消息能这么迅速传到林府,是因为此事多少沾染了其他因素。
只因弹劾林怀瑾的官员正是参他品行不端。
事情起因是源于芳惜楼的一名官妓坠楼而亡,官妓名为雨蝶,喜一身红,胭脂红唇,指甲蔻丹,美艳绝伦,一手琵琶弹得极好。
几乎出入芳惜楼的人都知道,林怀瑾是她的入幕之宾。
她的意外身亡引起京中人士纷纷议论,而后芳惜楼有传言说雨蝶是怀有身孕,绝望之下自杀跳楼的。
名妓、珠胎暗结、最出名又俊朗的探花郎,这些消息足以让整个京城的人为之议论纷纷,传言都道林怀瑾令雨蝶怀胎后不愿迎其入门,雨蝶愤恨之下,怒坠高楼,玉损香消。
众人得知后心底都痒的狠,出门时每个人都要交流一下眼神,暗示着知不知道这个带着情`色味道的消息。
此事传闻渐大,便惊动了上头,于是便有人在朝堂之上弹劾林怀瑾,这种事情的影响对仕途是极大的,最严重的话甚至会涉及刑部,一旦定罪,也许将面临三司会审。
这个消息是平叔在外听到的,没敢先告诉蕙娘,便偷偷先和林琅说了,虽说事情还没到达最严重的那一步,然而如今情势亦相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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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一张脸阴的几乎如同寒冬腊月里的河水,对于朝堂之事,她深知自己无法帮忙,可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哥哥被冤入狱。
“你去请哥哥回来,事情到底如何,还是要听哥哥的话,不过我担心如今哥哥遭难,事情忙碌无暇回来。”
若自己是男儿,起码能在外奔走,替哥哥解忧。
林琅心中一叹。
平叔一张黑脸皱了起来:“别提了小姐,少爷就是不想回来也得回来,老爷那边早派人去找了,少爷今儿晚上也许能抽空过来一趟,不过也不一定,我瞧着老爷那边挺着急生气的。”
林琅闻言冷笑一声。
她自然清楚林正则的着急生气不会是因为担心,而是怕妨碍了他的官运,他刚刚攀附上尚书大人,这下对方肯定要避嫌,鸡飞蛋打之下,自然怒不可遏的牵连哥哥。
林琅几乎可以预想到林正则的狂怒,还有自私的话语,然而相对于这些,她更苦恼的是哥哥的处境。
直到如今这种境地,明明是该疏通关系,查明真相,压下流言的时刻,可林正则一召唤,哥哥还是不得不舍下一切,来听林正则的牢骚。
林怀瑾出事,林家上下都心慌意乱,林琅与平叔相对无语,却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杏儿脸色煞白,身子发僵,嘴里低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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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一整个白天坐卧不安,好在蕙娘听从司镜的嘱咐,总是在院子里走动,累了便回屋子休息,没来林琅屋子,否则她也没有把握能够完全瞒过去,到了晚上,平叔过来通报林怀瑾已经到林府了。
林琅心潮起伏,尽量极力压制,有心想要去让平叔看看情况,但又按捺了下来,这种时候出头反而是给林怀瑾添麻烦,若是林怀瑾想来,不必通知他也会过来的。
好在林琅的祈祷应验,月色浮动之时,林怀瑾终于到了南院。
林琅出房间去迎接,见到林怀瑾时,发觉他淡冷的面孔上多了几分疲惫,显然这几天他也不好过。
“哥哥。”林琅迎了上去,满眼担忧之色。
林怀瑾沉肃着脸庞,轻轻颔首,“我无事,母亲呢。”
“母亲睡下了,我吩咐过若是你来的话,下人们也不要去惊动她。”
林怀瑾看了她一眼,听林琅这么一说,便知道她已知晓外面之事,心中默默一叹,了然道:“你都听说了。”
“嗯,”林琅抿着唇应了声,很快又加了句:“我相信哥哥绝对清白磊落。”
若哥哥真喜欢一个人是绝不会如此行事,她相信哪怕对方真是个官妓,他哥哥也有胆量将人娶回家。
可这些日子以来,林琅从未听过哥哥有心仪之人,何况以她的了解,哥哥干不出暗通款曲之事,更别提什么令人怀胎了。
听到林琅的话,林怀瑾眼底多了几分柔色,虽说他性格严肃刚毅,但最近的流言仍对他有极大影响,得到亲人的信任,自然心头一暖。
“这件事你不要管,否则牵连到你,于你声名有异。”
林琅却摇头不从,“哥哥,我想知道真相,就算你当说出来轻松一下也好,哪怕天下人都误会你,我也相信哥哥。”
她咬了咬唇,有些羞赧,“何况,我的名声早被……那人败得差不多了,怎会还会怕哥哥连累。”
她指的自然是沈连卿,如今京中人都知道端王与她关系密切,就算曾经大家以为是一时兴起,可这次沈连卿如此招摇的送了一只鸟过来,还是在林正则将常姨娘与林如云驱逐出府后的这个时间段,众人只稍微打听常姨娘母女所做之事,便明白沈连卿的举动是在给林正则施压,不准令其再让林琅受委屈,这也是林正则一直没再来南院的原因之一。
堂堂端王连别人的家事都要参与,若说两人清清白白,都会被人嘲笑成有眼无珠。
只不过碍于从前沈连卿与明莹公主的传言,大家没敢在明面上多张扬,只是两种舆论早已开始互相倾轧,时时观察动向,甚至有人开了赌局,就等着看端王先娶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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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琅这么一说,林怀瑾的脸更加沉郁了,自家小妹被别人这么虎视眈眈的盯着,还昭告天下般的做出这般举动,任哪个做哥哥都会不满吧。
林琅见林怀瑾面色严峻,有点沉不住气 ,喊了声:“哥哥?”
沉默良久,林怀瑾的心缓缓地沉了下去,低念一句:“罢了,此事再议,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你不要参与,外人来问你也一句话不要说。”
“这些我都知道,可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意外地,林怀瑾皱起英眉,“这件事还没查清楚,我派人问过芳惜楼的人,他们都道那官妓是自杀而亡,我会抓紧时间再去探查,你不必担心。”
既然林怀瑾不想说,林琅也只能点头。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林怀瑾要离开之时,沉默站在一旁的杏儿突然走了出来,扑通一下跪倒两人面前。
她的举动惊到了他们,林琅更是错愕的问道:“杏儿,你怎么了?”
杏儿迟疑了片刻,抬起头来,她圆润的脸上一双杏眼中含着犹豫与挣扎,然而终究还是下了决心,她没回答林琅,反而看向林怀瑾,问道:“少爷,芳惜楼死的官妓名叫雨蝶?”
看着杏儿紧张的脸,林怀瑾很快冷静下来,半响后,沉默的点头。
一得到确认,杏儿眼中立刻滚出两行泪,随后俯身额头触底,沉闷的声音自下方传来:“少爷,她、她绝不会自杀的。”
林怀瑾的声音冷如深寒:“你何以确定?”
杏儿抬起头,擦了下脸上的泪痕,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才道:“因为,她是我以前服侍过的小姐。”
这句话震得两人一时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