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闻言,点了点头。
杨蓁蓁见这头吩咐完了,倒也没有继续在屋里多待,她原本就是打算出门的,只是让皇贵妃吩咐过来的人给拦住了。
她想了想又冲着小环道:“你慢慢来,不必着急,我先去太子殿下那边,你等事情完了再过来!”
“好。”
小环笑着点了点头,心中也为杨蓁蓁对她的信任而感到欣喜。
杨蓁蓁今日到太子寝宫的时间,其实是有些晚了,一来是梁庸宣读圣旨,二来又遇上皇贵妃送礼,自是给耽搁了。
而等到了太子寝宫的时候,杨蓁蓁却是看到了一个不算让她感到太惊讶的人。
萧恒正坐在太子的床边,拿着一杯茶喝着。
太子伏着萧恒的肩头,凑着小脑袋似乎是想要伸手去夺杯子,但萧恒却是坏心眼的左右手交换着,就是不让太子碰到,显然也是在戏弄着太子。
太子倒是好耐心,被自己的父皇这般欺负了,也只是鼓着一张肉嘟嘟的小脸,皱着眉头百折不挠继续争夺着。
站在一侧的乳母看着太子这般,面上满是担忧着急的瞧着,想要阻止太子继续这般危险的动作,但见萧恒都没有开口吩咐,自然是不敢去阻扰。可不动呢,偏生又怕太子真的给伤到,只能够时刻警惕的瞧着。
杨蓁蓁走入的时候,乳母心中不觉松了一口气。
而方才还是百折不挠的太子一瞧见杨蓁蓁,面上顿时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冲着杨蓁蓁“啊啊啊”的叫着,仿佛是在告状。
萧恒看到杨蓁蓁进来,面上也忍不住有些讪讪,他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一边,开口说了一句:“你过来了!”
杨蓁蓁没理睬萧恒,只是径直走到了床边抱起太子,然后没好气的看着萧恒开口道:“皇上,您能别这般幼稚吗,没事儿就欺负您儿子!”
萧恒闻言,面上笑容越发讪讪,他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站在边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乳母,又是摸了摸鼻子,方才冲着杨蓁蓁开口道:“没欺负,朕这不是和他闹着玩吗!”
“……”
杨蓁蓁没有说话,但也觉得在外人面前这般与萧恒说话,似乎有些不太给他留面子,所以她冲着身后的乳母开口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
乳母闻言,自是求之不得,笑着应了:“是,承恩夫人!”
乳母人退下了,不过她临走时对于杨蓁蓁的称呼,倒是让杨蓁蓁有些不习惯的皱了一下眉头。
而萧恒打量着杨蓁蓁的脸色,还笑着问了一句:“怎么,不喜欢这封号?”
“不是……只是不习惯罢了!”
杨蓁蓁自己说完,看着萧恒虽然带笑却又几分忐忑的笑容,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萧恒闻言,面上笑容加深了一些,他握住杨蓁蓁的手,语气温柔仿若情人私语一般,凑在了杨蓁蓁的耳边轻声道:“总归会习惯的。”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杨蓁蓁的耳垂边上,烫红了她的脸颊。
杨蓁蓁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也是色厉内荏的瞪了一眼萧恒,义正言辞:“皇上,您站着好好说话!”
萧恒闻言,嘴角却是笑得肆意。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萧恒与杨蓁蓁说话的时候,明明一些很寻常的话,都能够让他说的十分暧昧动听,而且杨蓁蓁一个不妨,就发现对方会很自然的冲着她做出暧昧举动。
无时不刻不在诱惑着她……
当然,杨蓁蓁意志坚定,坚决不受诱惑。
杨蓁蓁抬起头正想表示出自己坚定的心性之时,萧恒却是摸了摸她有些发烫的脸颊,笑声低沉:“怎么又脸红了!”
杨蓁蓁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笑得得意且有些欠扁模样的萧恒,还真有种想要一巴掌打上去的冲动。
“啪”的一声,杨蓁蓁只是想想未动,但太子殿下替她效劳了。
太子殿下肉嘟嘟的小手,一巴掌打在了萧恒的嘴巴上,嘴里还啊啊啊冲着杨蓁蓁叫唤着。
显然是方才萧恒脸靠得太近,惹到了被杨蓁蓁抱在怀中的太子。
萧恒面上青白交加,看着还一脸邀功似得冲着杨蓁蓁直叫唤的小东西,真想将这个碍眼的小东西丢掉。
当然,未等着萧恒动手,杨蓁蓁便立刻反应过来,转过身将小东西护住了。
萧恒看着杨蓁蓁这般,没好气叫道:“朕若真想对他做什么,你以为你这样,能护得住?”
杨蓁蓁没说话,她自然是知道自己护不住的,但能护多久,便是多久。
看着杨蓁蓁这副拼了命维护的样子,萧恒心中既好气又好笑,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口道:“行了,朕不计较。”
“真的?”
杨蓁蓁将信将疑开口。
萧恒闻言,却是挑了一下眉,笑道:“看你表现。”
“……”
杨蓁蓁有一种恨不得将自己舌头吞进去的冲动,她怎么就想不开又多问了一句呢,她应该拿好听的话来堵他才对啊!
可是没有后悔药吃,她自是不可能再将话给改回来。
萧恒站在原地,又是催促道:“行了,再不转身,朕便真的生气了让这小东西好看了!”
萧恒这话,终于让杨蓁蓁转过了身,她紧紧抱着太子,有些战战兢兢的看着萧恒,萧恒则是挑着眉头,打量了一眼她怀中依然无知无畏的太子,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开口道:“太子这般,实在不好,现在他还小朕便不与他计较,可日后还这般,莫怪朕不客气了!”
“我知道,我知道!”
杨蓁蓁连连开口保证,其实她也早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只是每回太子与萧恒闹腾的时候,她怕萧恒处罚太子,所以先将太子护住了。
“我会想办法让殿下改过来的。”
萧恒微微点头,杨蓁蓁教导太子的场景,他还是见过的,他也不会教孩子,自然知晓这件事情交给杨蓁蓁来做最好,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开口问起了别的事情:“今日怎么过来的这般晚?”
“哦……是皇贵妃娘娘送了赏赐过来,所以耽搁了!”
杨蓁蓁说完这话,倒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萧恒,开口问道:“皇贵妃娘娘送的赏赐,实在丰厚,我这虽然收下了,心里却是有些不太稳妥……”
萧恒听着杨蓁蓁的话,倒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抱住了杨蓁蓁的肩膀,轻声开口道:“她一贯会做人,只怕此次朕给晋位的人,都得了她的赏赐,你不必多想。”
杨蓁蓁沉默的点了点头。
萧恒见她这般,以为她是没有想明白,又开口说了一句:“她如今做了皇贵妃,又掌管着宫务,自然是想行后宫之主的权利,封赏后宫,也是后宫之主的权利。”
杨蓁蓁听到萧恒这话,倒是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她总觉得萧恒话中有异,可她还没有多想,怀中的太子便有些稳不住了,她也便没有多想了。
萧恒瞧着杨蓁蓁与太子的模样,嘴角浮起一抹淡笑。
姚玉容做事自是稳妥,但就是太稳妥了,人怎么可能都面面俱到,偏生她就爱这般。当然似乎每一个坐到高位上的女人都是这般,文贤皇后在世时,也是这般,姚玉容与文贤皇后相比,却又差了几分火候,至少她如今只是个皇贵妃,位同副后,却离后字还十分遥远。
姚玉容自然不知萧恒心中如何看待她,被她吩咐下去到后宫各处送赏赐的宫人回来后,姚贵妃也没有将人叫回来问,只是冲着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吩咐着:“这几日,你盯紧了慈宁宫和永福宫,看看有什么动静吧!”
“是……”
宫女应声点了点头。
姚玉容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之处,只觉得头疼的不行。
宫女见她这般,忍不住上前替她揉起了太阳穴处,轻声开口道:“娘娘,您这几日瞧着都不怎么舒坦,不若奴婢替您叫太医过来瞧瞧吧!”
“算了,快过年过节了,这个时候叫太医,总归不吉利,你给我拿颗宁心丸过来,扶我到床上躺会儿!”
姚玉容摇了摇头,吩咐着宫人扶她站起来。
她吃过药丸后,躺在床上,始终觉得脑袋涨疼的不行。其实先时太医也替她瞧过,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太过劳累伤神费心了,只要静养着便行,但她怎么可能静养。
原本每日里吃着太医配的宁心丸,症状倒也轻了许多,可不知为何,今日又犯了起来。
姚玉容觉得,只要压在她心头上的事情不解决,只怕她吃再多的宁心丸都好不得了。
她心中默默念着,也只盼望着杨太后与杨惠茵二人,此番能够别让她失望。
只可惜,这一回姚玉容注定要失望,自这日过了,接连好几日,慈宁宫中都十分的安静,倒也不是一点改变都没有,至少杨惠茵仿佛又和杨太后和好了,但除此之外,却是没有半点的动静。
而这日她到杨太后宫中请安的时候,杨太后还饶有兴致和她提起过年时候宫宴的安排。
姚玉容心中不觉焦躁,却还是打起精神,温婉回着话儿。
好在杨太后虽然开口问了,问的却并不仔细,姚玉容随口应付几句也就过去了。只是在话说到最后的时候,杨太后仿若是突然来了兴致,开口说了一句:“说来哀家也有好些日子没看戏了,想想先帝在世之时,每回宫宴,都会请戏班子进宫来唱唱,倒也挺热闹的!”
姚玉容闻言,面上微微愣了一下。
倒是不妨杨太后会突然提及这个,先帝在世时,的确是常叫戏班子进宫来唱戏,甚至在宫中也养了不少的戏子,但杨太后仿佛是不喜欢,自先帝离世后,宫里养的戏子都被她赶了出去,也从未在宫宴里安排看戏这么一项活动。
不过杨太后若是真的想看,倒也不费事情,旁人想要看戏,请戏班子来演,自是得提早许多日子才能安排好,但宫中若真想看,置办起来倒也便利。
姚玉容虽然与杨太后并不融洽,却也不介意在这些小事上满足杨太后,做出自己贤惠的姿态来:“太后娘娘若是真想看戏,臣妾这就去安排。”
“太麻烦了吧!”
杨太后闻言,笑着摆了摆手,冲着姚玉容笑道,“你这操持宫务已经够忙的,哀家就不添乱了!”
若是杨太后不说这话,姚玉容倒是无所谓叫不叫人,可杨太后以退为进这般说了,那么这事儿不安排也得安排上了。
姚玉容心中暗暗骂着杨太后多事儿,但嘴上却是轻快开口道:“太后娘娘多虑了,搭个戏台子,几个时辰的事情,戏班子倒是难寻一些,不过便是在京中找不到好的,臣妾大不了腆着脸问各府上去借,总不能不借给臣妾吧!”
姚玉容玩笑着开口说了。
杨太后闻言,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到了宫宴那一日,戏台子果然被搭了起来,而京中最大的一个戏班子,也调查清楚了背景,皆清清白白被带入了宫中准备着宫宴这日要唱的戏曲。
萧恒知道这事儿的事情,倒也没有多想,毕竟这对于他来说,真的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等到宫宴之前,戏台子已经唱起了,萧恒原本并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却未料,太后派人来请了。
萧恒想了想,瞧着时辰离宫宴开席也不远了,便让梁庸替他收拾收拾,去了戏台子搭着的地方。今日皇亲国戚、满朝文武都会进宫来赴宴,太后没与他过不去,他也愿意给太后这个体面。
萧恒人还未走近,远远便能够听到戏台子上正咿咿呀呀唱着戏曲的声音飘来,他面上带着一丝浅笑慢慢走入,冲着与他行礼的一群人招手免礼后,他坐到了太后身边,目光看着戏台上边,随口问了一句:“母后,这是在唱哪出戏?”
“哪出戏吗?”
太后目光从戏台子上收回,看向了萧恒,面上带着笑容,指着戏台子上正拿着酒杯往嘴里做着喝酒姿势的戏子,笑道:“皇上瞧瞧,这贵妃正在喝酒,可不就是一出贵妃醉酒吗?”
萧恒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但太后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似得,又是笑道:“这么多出戏里,哀家最爱看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戏,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情情爱爱,而是一想到杨贵妃与唐明皇的结局,哀家便觉得世人就该引以为鉴。杨贵妃有丈夫,嫁了人却不忠贞,与唐明皇暗通曲款,做出不容人伦之事,皇上瞧瞧,这二人可不就遭了报应,杨贵妃被逼自尽马嵬坡,唐明皇失去了江山,被逼退位。所以这人啊,便是手中再有权利,还是得注重伦常纲要,不能够胡来!”
萧恒拿着杯子的手,微微顿了顿,他不动声色,慢慢往嘴里送了一口茶水后,将茶水递给了身后侍候的梁庸,面上依然挂着淡笑,轻笑道:“李隆基此人,朕倒觉得,不能以成败而定,不过朕觉得,此人确实懦弱,要了杨玉环,却守不住她,最后为了自己的懦弱与私欲,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朕若是要了一个女人,不管她出身如何,也不管世人如何评价,总归会将她护得妥妥帖帖。”
“皇上,您说这般话,是否太任意妄为了,为君之道,不该如此。”
杨太后忍了忍,最终没忍住开口质问了一句。
萧恒嘴角笑容加深,轻声开口道:“太后怎知为君之道不该如此,若是身为帝王,连想要的东西都得顾虑,都得看旁人脸色,那做这个帝王,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