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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樊笼 第40节

误入樊笼 衔香 5977 2024-06-30 11:02

  她移开了眼,当发现时候已经到了申时的时候,顾不得郑琇莹若有似无的打量,寻了个借口出去:“这里有些吵,我头疼的厉害,便先回马车上休息了。”

  她当初落水是被众人一起推下去的,认真算起来她们都有责任。

  于是众人连声劝着她好生休息。

  雪衣便这么悄悄从贵女们身边溜了出去,从避人处,一路小跑着往画舫上去。

  郑琇莹瞧见她略有慌张的样子愈发起了疑,低声向身旁的女使吩咐道:“你悄悄跟着,看她到底去了哪。”

  她可不信这样美貌又出身低微的表姑娘当真能安分的了。

  没多久,女使便折了回来,悄悄在她耳边附道:“回娘子的话,不出您所料,这位表姑娘只叫身旁的女使回了马车,她一个人上了一艘画舫,而且那画舫里还……还有个男子。”

  原来陆雪衣提前离席是去私会情郎了啊。

  果然,和她长姐是一路货色。

  郑琇莹颇为不屑,抿着茶让女使下去继续盯着,打算等再晚些时候领着人一起去瞧瞧这位柔弱的表妹的真面目。

  另一边,画舫上。

  雪衣到的时候已经迟了半刻钟,甫一上船,她便连声道歉:“对不住,是我来晚了。”

  范成书是个颇能容人的君子,见她急的额上都出了汗,不但不生气,反而极为体贴的将一方叠的整整齐齐的帕子递了过去:“擦擦汗。”

  “多谢。”雪衣接了帕子,愈发生了些好感。

  画舫里的光并不亮,暖黄的光晕下,只见这位范郎君样貌虽不像二表哥那样出挑,棱角分明,但是颇有书卷气,看着就是个好相处的。

  范成书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美貌,着实愣了一瞬,须臾才挪开眼:“陆娘子倒是比我想的要出众许多。”

  仅是与她说了一句话,这位范郎君的耳廓便红了。

  雪衣这几日被迫与二表哥周旋,见惯了他的放肆。

  这会儿面对一位这么纯情的郎君,她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只是讪讪地道:“皮相皆是虚幻,范郎君不必太在意。”

  范成书是个直率的性子,坦诚地问道:“陆娘子姿色如此出众,谈吐见识都颇为不凡,为何会答应与我相看?我的家世不知娘子是否清楚?”

  “我知道。”陆雪衣与他重复了一遍,“正是知道,我才觉得极为合适。”

  刚见了一面,若是生出多少情谊也不可能,陆雪衣便坦诚地用了合适两个字。

  可这样,反倒让范成书愈发不解了。

  “那你可知我是要外放的,去的还是岭南那潮热瘴气多发之地。这一去恐怕永远也回不了长安,无法侍奉父母。”

  “我正是看上了你要外放。”雪衣也不瞒他,“我家中……情势特殊,无甚牵挂,能远走天涯,对我反倒是好事。”

  原来如此,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刚见面,范成书也不好多问,但心里对这么美貌的女子仍是有些忧虑。

  接下来两个人一来一回,互相敬了杯酒,这画舫里的气氛才不那么尴尬。

  这边正酒酣的时候,京兆尹却忙成了一团。

  “那刺客在曲江池露面了?”

  李如风一接到消息,原本要溜出去的,骂骂咧咧地又折了回去。

  今日可是端阳节,千载难逢不设宵禁的日子,他原本打算去平康坊大醉一番的,谁曾想出了这么个岔子。

  “今晚若是没抓到刺客,我便把你丢进大牢里!”

  李如风气得够呛,冲着那前来报信的卫兵威胁道。

  “你不去,我替你去。”

  在他骂骂咧咧的时候,崔珩却已经换好了常服。

  他本就对端阳没什么兴趣,这会儿正好出去活动活动手脚。

  “当真?”李如风瞬间喜笑颜开,又挤了挤眉眼,“不过,这么好的夜晚,你就不想去和你那位小美人温存?”

  “什么美人。”崔珩不耐地走开。

  话音刚落,脑子里却忽然想到,今晚府中的女眷似乎都去了曲江池赏月,陆雪衣似乎也在,倒是当真起了些心思。

  她之前说想看一看长安,若是不忙的话,晚上骑着马带她逛一逛也不是不能。

  李如风见他抓刺客都能抓的一脸春风的样子,心里直佩服。

  虽说是有人看到刺客了,但曲江池人潮涌动,着实不容易从人海茫茫中将人找出来。

  且今日是喜庆的日子,若是闹得人仰马翻,还容易造成踩踏。

  是以崔珩一行人并未大张旗鼓,只穿着便服,一处一处地暗中排查。

  正查到池边的酒楼时,忽地遇见了郑琇莹一行。

  一行人见着是他,格外的欢喜,邀他去暂坐片刻。

  崔珩扫了一眼,却没看见陆雪衣,微微皱了眉,只推脱道有要事在身。

  郑琇莹一整晚才见到他一面,自然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于是又追上去,送了个香囊:“今夜曲江池畔蚊虫多,二表哥不妨佩着,以免蚊虫叮咬。”

  崔珩不置可否,让身边的人拿着便要离开。

  郑琇莹估摸着他们的神色,又追问道:“可是出了乱子了?”

  “你知道?”崔珩回了头。

  郑琇莹抿了抿唇,朝池里瞥了一眼:“我方才瞧见池上的画舫有些骚动,才疑心是出了什么事。”

  曲江池通水路,难不成这刺客是想趁着水路逃走?

  “你留心了,没事今晚便带着女眷早些回去。”

  崔珩凛了凛眉,领着一部分人朝着画舫查去。

  郑琇莹连忙道是,但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却心跳砰砰。

  陆雪衣正在画舫上和一个男子私会,这场面,若是由二表哥撞见了,要比她领着人去捉效果要好的多。

  更何况经次一遭,便是陆雪衣再想对二表哥使出什么手段定然也无效了。

  画舫内

  雪衣全然不知外面的动静,她正和范成书聊的投入,愈发觉得这是个可依托的。

  只是范成书对她,似乎仍是有些拘谨。

  时候已经不早了,雪衣正欲探探他口风究竟如何,外面的池畔却传来了一丝骚动,似乎有人过来找什么。

  “大概只是惯常排查,端阳节时常有窃贼出没。”

  范成书不是第一次来曲江池了,见对面的人皱眉,安抚地解释道。

  也不能怪雪衣胆战心惊。

  毕竟她是暗地里求了大夫人指婚的,为了避免被发现,一边要瞒着长姐和贵女们,一边又瞒着二表哥,实在是小心翼翼。

  她点点头:“今日人多,是得小心点。”

  于是两人又接着举起杯来。

  可杯子没送到手边,雪衣却从那夜色里听到了一丝熟悉的低沉嗓音,似乎正在吩咐什么。

  这嗓音——

  该不会是二表哥来了吧?

  雪衣猛然偏头,斟满的酒洒了出来。

  顾不得许多,她连忙侧耳细听。

  外面却忽然安静了下来,只余夜风拂过灯笼的簌簌声。

  “是有什么不妥么?”

  范成书放下了酒杯,见她面色惊疑,关切地凑过去。

  “没有。”雪衣摇了摇头,疑心是自己幻听了。

  今夜她明明听闻二表哥是在京兆尹轮值的,京兆尹距离曲江池那么远,二表哥怎可能擅离职守到这里来,更别提在这么多艘画舫里找到她这一艘了。

  一定是她太担心了,出现了癔症。

  雪衣抛开了荒唐的念头,执着酒樽,重新倒了杯酒,欲压压惊。

  然而这回酒樽刚拿起,外面却传来了极清晰的一道男子嗓音——

  “这艘画舫查了吗?”

  这声音,的确是二表哥。

  二表哥竟真的来了!

  若是让二表哥发现她背着他和别的男子相看……

  这下雪衣彻底慌了。

  画舫外,崔珩正站在池畔。

  卫兵顺着他手指的那艘凤尾船看过去,一时也记不清到底是查没查过了,犹豫了片刻回道:“应该是查过了。”

  “什么叫应该?”崔珩不悦,瞬间沉了声音。

  卫兵即刻低下了头。

  雪衣被这一声沉声的训斥吓得也手腕一抖,脸色白到了底。

  范成书便是再愚钝,此时也察觉到她的不对了,俯身凑过去:“陆娘子,你这是……”

  “别叫我。”雪衣连忙制住他,此时也顾不上解释了。

  范成书一脸懵,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他们谈话间,崔珩耳尖一动,听到了极轻柔的一丝女声。

  ——似乎是陆雪衣。

  刚才在酒楼里没看见她,她难不成是躲到这里来了?

  可这种画舫,都是相看的情人一起同乘的,她到这里做什么?

  崔珩蓦地调转视线,盯住了那艘画舫,朝那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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