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亮有点不好意思:“我见城里的女同志都喜欢带着这个,我想你应该也喜欢,对了,我还看见有人绑在头上,也挺好看的。”
放在以前赵晓明一定觉得在头上帮绑条手帕要多杀有多傻,可现在她的心里却是甜丝丝的,乖巧地说:“嗯,等它干了我也绑上试试。”
张天亮送了赵晓明回学校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下次别再这样做了,怎么说那也是个男人,万一他恼羞成怒要伤害你怎么办。”
赵晓明想想也觉得后怕:“我知道了,阿娇那里你好好劝劝她,等过几天她气消了我再去找她。”
张天亮没想到阿娇这次的脾气会发得这么大,回去的时候他发现自家院门口外面扔了一大堆东西,仔细一看,原来都是赵晓明带来的,有赵晓明送她的衣物、护肤和洗护用品,还有瓶瓶罐罐的食物,全都当垃圾一样扔在门口。
张天娇一向是个开朗大方的姑娘,小时候就算是被人欺负得狠了,也是随便哭几声就过去了,而且特别容易被哄开心,跟谁都没有隔夜仇。
她还是个特别会节省的人,不管什么东西,都要想方设法地重复再利用,直到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也还舍不得扔掉,整整齐齐地收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像这样把好好的东西给扔掉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可见这件事在她心中的严重程度。
张天亮叹了口气,把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抱在手中,推门进去,张天娇猛地冲出来,抢过他手中的东西就往外扔:“你捡回来干嘛!那个臭女人的脏东西,我才不要!”
“阿娇!”张天亮也有点怒了,“那是你嫂子,不许你这么说她!”
“哇!”张天娇崩溃地大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她,她那样的女人,又笨又娇气,什么都不会干,可是你们所有人都喜欢她,就是没有人喜欢我!”
“阿娇,你不要这样,我没有不喜欢你。”张天亮头疼地说,一边还要不停地把她扔到屋外的东西捡回来。
“就是,你们都不喜欢我,就会骂我、嫌弃我,我,我不要活了!”张天娇狠狠地把张天亮推到一边,捂着脸跑了出去。
张天亮只好把手中的东西一扔,追了上去,抱着人往回拖,硬是把她拽回了家里,往房里一扔,门“砰”地关上:“这件事到底是谁不对,你自己好好想想!”
张天亮喘着气在院子里打了一桶凉水,直接举起来从头淋到脚,冷水能让他身体的温度降下来,可是心里的郁火却是怎么都浇不灭,虽然他在赵晓明的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实际上他在意得很,当他听到她想去城里工作生活的时候,他的心就开始惴惴不安,到现在都没法子安定下来。
如果她真的想走,他有什么法子,可以留住她呢?
徐东良这一晚可是受了老罪了,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不管是躺着还是趴着,都会压到伤处,想要稍微动弹一下翻个身,那更是要了命了,疼痛让他整夜都无法入睡,只好一遍又一遍咬牙切齿地诅咒张天亮:“等着瞧,我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
傍晚张天娇去找来抬他的两个人粗手粗脚的,把他往乡卫生站里一扔就完事了,张天娇恨他欺骗自己,也不愿意理他。
李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发现他虽然被打得够呛,可是下手的都是皮糙肉厚的部位,手脚没断,内脏也没受一点伤,随手扔给他一瓶跌打药酒,就打发他走了。
徐东良在香坪坝这些日子,总是一副高傲看不起人的模样,成功地拉了不少仇恨,村里的人都不待见他,因此看见他弯腰驼背,一瘸一拐地拖着两条腿在路上慢慢地挪动,也没有人说上去问两句,帮一把。
他只好艰难地挪回住处,强忍着剧痛给自己上了药,趴在床上再也动不了了,晚饭当然也是没得吃的,当然这一切都得怪张天娇那疯婆子,还有张天亮那个野蛮人,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样,居然敢肖想人家赵老师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要不是他出来横插一脚,他现在都已经美人在抱了。
真没想到,原来赵老师也喜欢自己,不过说来也是,哪个女人不喜欢城里的生活呢?都是张天亮那个野蛮人,不行,他一定要去公安局告他故意伤害罪,告到他坐牢为止,看他还敢不敢来破坏自己和赵老师。
第55章 公安局
张天亮真没想到徐东良那兔崽子真的去告了他。
要说这种打架斗殴的事,村里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个月也得出上一两桩,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队里就解决了,顶多闹上乡公社,要公社书记出面解决,这种直接告到县公安局的,还真是第一次。
徐东良头两天浑身疼得无法动弹,在床上苟延残喘地躺了两天,靠存着的一点干粮填饱肚子,后来好不容易能走动了,拾掇拾掇包袱就直接上县城告状去了。
这天张天亮正在山上察看刚种下的果树苗的长势,忽然有人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找他:“张队长,林书记让你赶紧去找他一趟。”
张天亮随口应了,还想再在山上转一圈,被那人死活拉着往山下跑:“快点儿,书记说了,一见到你,抓也要把你抓过去。”
“等等,等等,这究竟是咋回事啊?”张天亮莫名其妙地被人拖着往前跑。
“我也不知道,反正书记火气很大。”这人一大早被书记吼了几声,到现在腿肚子都还在发抖呢!
“林叔,您找我?”张天亮进了公社书记的办公室。
林书记一见他就把手里的烟杆重重地在桌上敲了两下:“你小子就不能给我消停点?说吧,又闯什么祸啦?”
张天亮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去抹那桌上的烟灰:“哪能呢,我这不都好好地在队里干活嘛!”心里头却暗暗地把徐东良他们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兔崽子胆子肥了啊,学会告状了。
林书记气得重重一拍桌子:“还不承认,公安局都找上门来了。”
张天亮连忙扶起林书记他老人家的手:“林叔,您老人家要打也往我身上招呼啊,怎么拍桌上了呢,这手多疼啊!那个,公安局怎么找上门来了?”
林书记没好气地指了指桌上的电话机:“一大早就打电话来了,叫你赶紧过去一趟,快说,你小子究竟犯什么事了?”
张天亮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桌上的电话,这台黑色的电话机可是公社的宝贝,锁在一口小箱子里,只把听筒露出来,平时只能用来接电话,箱子唯一的一把钥匙在林书记的腰带上挂着,只有遇到非用电话不可的急事,才能开锁。
“不过就是打了那个市里来的臭小子几下,谁知道那小子这么拎不清,居然闹到公安局去了。”
林书记恨铁不成钢地用烟杆狠敲了张天亮几下:“我看拎不清的是你吧,好歹是个大队长,好端端地打人干嘛?”
张天亮气愤道:“那小子办事不地道,下次再叫我遇上了,还得打他,林叔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公社里的。”
“臭小子,我还怕你拖累了?给我赶紧上县城去,到那儿态度好点,好好说明情况,争取宽大处理。”
张天亮就这么蹬辆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去了县城公安局。
林书记冲着他的背影骂了几句,最终还是从腰带上摸出一串钥匙,对着光找了老半天,才找着其中一枚,摸索了半天打开了装电话机的箱子,打开盖子,小心翼翼地捧出来宝贝电话机。
然后一手按着电话机,另一只手握着松松垮垮的摇杆,狠命摇了几十下,再把听筒挡在耳边,双眼一眨不眨地仔细听着。
“喂,总机吗?帮我接县公安局。”林书记自己耳朵不太灵光,总疑心电话那边的人会听不到她说话,喊得镇天响。
等了半锅烟的功夫,电话那头才算有了动静,林书记又喊起来:“公安局吗?我是三江乡,找你们老王,对,王抗战。”
又等了半天:“喂,老王啊,是这样的,你还记得不,老张家那孩子,张天亮,平时挺老实的……”
唉,年纪大了,对这些后辈也看顾不了多久了,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到了县公安局,张天亮熟门熟路地把自行车往门边一放,跟门卫老大爷打了个招呼,抬脚就往里走,门卫老大爷对这个来办过几次事的年轻人还有点印象,笑着打招呼:“来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