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晚睡的房间在一楼,挨着老太太的房间,出来后走几步就到饭厅,饭厅对过就是客厅,好像来了客人,莫随正在跟对方说话。
“茶茶,快来刷牙洗脸吃早饭。”老太太的声音打乱了姜茶想看看谁这么早来串门的打算。
她转身大步走向厨房的方向,浴室就在厨房旁边。
刷牙的时候,老太太在门口跟她说话,问她睡得好不好,她就含着泡沫点点头。
漱干净口,她才问道:“奶奶,谁这么早就来串门啊?”
“村头廖老头的儿子儿媳,小孩有点感冒,听说你随哥在家,就带来看看。”
姜茶很惊讶,这也太夸张了,一大早就来,给挂号费吗?
她用清水洗了把脸,跟老太太一起去饭厅,老太太把饭罩子拿起来,饭桌上放着豆浆和面包油条。
“这个油条可是你随哥一大早起来和面炸的,你尝尝。”老太太笑呵呵的给她拿了根油条。
姜茶接过,咬了一大口,酥脆的油条油香油香的,还有一点嚼劲,她点点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老太太说着又给她拿一个包子,“吃个鲜肉包子。”
“这个也是随、莫医生做的?”姜茶问了句,咬一口包子,腮帮子微微鼓了起来。
老太太点点头,“是啊,他起得早,做了很多,蒸熟了冻起来,够我吃一星期的早饭咯。”
说完她有点得意地笑起来,姜茶见了也忍不住笑了两下。
吃完早饭,她从饭厅出来,走路的声音引起了莫随的注意,他扭头看了眼,见她披散着齐肩的长发,衬得素面朝天的一张脸愈发白皙俏丽,眼尾微翘,眼里露出好奇,要是不说,应该很少有人能想到她是个警察。
莫随冲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跟问他孩子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自己眨眼睛揉眼睛的两口子道:“可能是感染,比如感染性结膜炎,也有可能是过敏性结膜炎,狗毛、尘螨、花粉都有可能导致过敏,或者视力出现问题、倒睫、鼻泪管堵塞等等,都有可能出现眨眼揉眼的症状,等感冒好了你们带他去眼科看看,这个还是要做个检查才能对症治疗。”
送走这一家三口,莫随跟老太太说:“我去买菜,您跟姜警官在家,或者在村里散散步?”
老太太道:“你带茶茶去逛逛吧,我在家看会儿电视。”
她这是追剧上头了,莫随无可奈何,但也并没有想过带姜茶一起出门。
“那您和姜警官在家吧,我去去就回,回来给您做小酥肉和肉丸鱼丸放着,到时候一煮就能吃。”
说完他就要走,反倒是姜茶很积极,觉得自己不能白吃他做的饭,在老太太的怂恿下追了出去。
“莫医生,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可以帮你拎菜。”
莫随本来想说不用,但扭头就看见她笑盈盈的脸,话刚到嘴边就咽了回去。
语气顿了顿才道:“那就麻烦姜警官了。”
作者有话说:
刚开始劳烦姜警官拎菜的某人:很不好意思.jpg
姜警官:憨笑.jpg
后来发现某人只能拎菜的莫医生:心累.jpg
姜警官:?你什么意思←_←
莫医生:看不出来吗?我觉得你指望不上,靠你的话全家饿死。
姜警官:???
碎碎念:
我的天啊……放个存稿居然搞成了直接发表……这也太无语了……大家将就吧,明天还是正常晚上九点更新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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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要走着去,稍微有点远,姜警官不介意吧?”刚走到门口,莫随就问了句。
姜茶忙摇摇头,冲他笑笑,“我体力很好的,每天两万步不在话下。”
神情颇为自豪的样子,莫随忍不住翘了翘嘴角,他差点就忘了,这是位他父亲曾经多次感慨,说她枪法和体能甚至胜过不少男警的铿锵玫瑰。
他没说什么,只笑了笑,先姜茶一步出了院门。
迎面就是隔壁家同族的老爷子,按辈分是莫随祖父那一辈最小的,他便招呼了声:“满公,吃早饭没有?”
老爷子瘦瘦高高,耳朵上夹着一支自己卷的纸烟,喜欢把裤管卷起,很爱笑,说话声音又很大,听见莫随同他说话,就笑了声,大声回答道:“吃了咯,你几时回来的啊?”
“昨天中午。”莫随应了声,放慢脚步和他一起走。
老爷子走了两步,回头看一眼跟在莫随后面的姜茶,咦了声,“这个阿妹是谁家的啊?没见过哦,脸生。”
莫随就应:“是我爸战友的女儿,过来看我奶奶的。”
老爷子噢噢两声,把耳朵上的纸烟拿下来,凑到鼻子下嗅了嗅,突然叹口气。
“你爸可惜了哟,还那么年轻,你说说,要个烈士头衔有什么用,还不如平平安安到老,享享子孙福,你小叔就走得更早啦,唉――”
他长长叹口气,忽然念起诗来,“唯愿吾儿余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公卿就不要想啦,无灾无难到百岁吧。”
说完扭头打量一下莫随,“呐,就剩你了,至少要活到我们这些老骨头都走掉,晓得吧?”
莫随哭笑不得,点了两下头,“一定一定,听您的。”
满公跟他走了一段路,到了老牌搭子家门口,就冲他摆摆手,背着手进了人家院子。
这时姜茶才往前快走两步,和莫随并排走着,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
她好奇地问:“莫医生,满公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爷爷辈最小的那个,小爷爷。”莫随解释道,“我们祖上是客家人迁过来的,这么多代过去,很多习惯都入乡随俗了,甚至我们这一代都没几个会说客家话了,但是有些称呼还是保留了下来。”
姜茶恍然大悟,点点头。
要去的市场在村口外面,莫家老宅在村子中段,要走出去还是有点远的,一路上经过不少人家,莫随时不时跟人打声招呼。
都是声音温温和和,态度客客气气的,姜茶听得多了,竟也觉得他对自己说的“麻烦”、“辛苦”、“谢谢”顺耳了起来。
果然是习惯成自然。
路上遇到一个奶奶,抓着莫随问他:“我膝盖老是痛,去医院看过,说我有什么积液,这是为什么哇?吃中药可以不,用草药敷能敷好不?”
莫随不是搞骨科的,都说隔科如隔山,他也不敢把话说得很肯定,只说可能是有关节炎、风湿之类的疾病,又或者长期重复性动作也可能导致关节慢性损伤,引起关节积液,让她去医院再查查,对症用药,不要自己去配什么中药来吃,万一吃出肝肾问题会得不偿失。
说完又重复一遍:“千万别自己去捡草药来吃啊,很多草药都是有毒性的,不注意就会吃出问题,想用中药就让家人带你去市里中医院,让中医师给你配药,知道么?”
老太太哎哎应了几声,表示自己记住了,他们这才继续往前走。
他和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姜茶就在旁边一边听,一边悄悄打量他。
怎么会有人像他这样,总是客客气气的,充满了距离感,却又会在某些时候露出一点热情来,姜茶觉得自己看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医生,你每次回村,都会遇到这么多找你看病的人吗?”
她好奇地看了眼莫随,想起昨晚老太太跟她说明天你就知道了,果然现在就知道了咧。
莫随笑笑,“除了个别碰巧的,像昨晚发热的那个孩子,其他很多人都是抱着找熟人帮忙的想法来的,总觉得熟人更可靠,甚至还有人觉得医院专门坑人。”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耸耸肩。
姜茶哦了声,又问:“刚才那个奶奶说到中医药,你也信这个吗?我平时上网,看到有很多西医都反对中医,觉得它不好,是不科学的。”
这么个敏感的问题,很容易吵起来的啊。
莫随听了心里有点无奈,又因为只有两个人,不好当没听见地避开,只好想了想,斟酌着措辞回答道:“我个人浅见,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只是应对疾病的一种手段而已,没有任何一方是完全对的,或者完全错的,要以病人为本,以最终疗效为准,治好病才是最重要的。”
“用了中药治好了,这人就相信中医,去医院开刀出了问题,这人就觉得西医都是庸医,这种例子很多,能不能治好病,开药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说得极为委婉,以至于姜茶一脸懵逼,啊了声,脸上出现了茫然的表情。
见她没听懂自己的意思,莫随想了想,继续道:“我小的时候住在老城,有一次发热,烧得整个人都起不来,吃药之后好了点,但是一直睡不着,半夜会哭醒,奶奶去巷子口的中医诊所请医生上门来看我,医生说我是受了惊,说要用两条小蚯蚓,捣烂了加白糖冲水给我喝,奶奶于是到处找蚯蚓,还求着邻居让她进去翻翻小花园的土,看有没有蚯蚓可以抓。”
“啊!”
姜茶忍不住惊呼一声,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来,蚯蚓,是钓鱼用的那个蚯蚓吗?!
“那个蚯蚓能吃吗?多脏啊!”
莫随闻言忍不住嘴角翘了一下,“有一位叫地龙的药材,就是蚯蚓的干燥体,它应该确实是可以入药的,我还听说有广地龙和泸地龙之分。”
姜茶惊讶地问道:“那有用吗?你吃了以后就好了?”
莫随摇摇头,“奶奶很辛苦才找来,我觉得恶心不肯吃,土腥味非常重,后来我爸给我硬灌了一口,我就开始呕吐,折腾一圈不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
姜茶听故事听得入神,哎呀一声,焦急地追问:“那后来呢,你怎么好的?”
“奶奶陪我睡了几天,慢慢我就好了。”
姜茶噢噢两声,“好了就好,那个时候你多大了?”
莫随语气一顿,半晌才应道:“……十岁吧。”
“还这么小时候的事啊。”姜茶哇了声,又问,“你为什么会受到惊吓啊?还是说那个医生诊断错了?”
莫随被她问得一顿。
为什么会受到惊吓?
不过是因为夏晴去世,周围邻居议论他们家祖孙三代都命硬,克子克妻克母,大人说话不避人,被小孩捡了去,他们跑到莫随面前学舌,见他不哭不闹,有胆子大的调皮鬼,就抓了一条菜花蛇扔到他身上,他受了惊吓却仍旧没哭,小孩们就没趣地散了,他回到家就开始发热。
“哈哈哈,莫随你没有妈妈了,你妈不要你了!”
“可怜鬼!没人要!”
“大家不要和他玩,我妈说他会克死人!”
小孩的恶意有时候就是这么随意,不加掩饰和虚伪,远比那些大人表面安慰背地里议论要直接得多。
不过这些没必要告诉姜茶,他当没听见她的问题,沿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说:“后来我又得过鼻炎,天气一变就感冒流涕,奶奶带我去省中医找了个老教授,用了一段时间中药,反倒好了,到现在过了十几年都没犯过。”
“所以开药的人才最重要,药就是那些,就看医生会不会用,对于一种理论、学说、派系,没必要着急去反对,除非经过审慎的了解和研究,确实得出了和对方相反的结论,这需要很多样本,也需要很长时间。”
前面的姜茶听懂了,后面那一段她又蒙了,只觉得自己听出了大概的意思,掌握证据再说话嘛,不过……
她关心的是,“你鼻炎用了什么药啊,还记得药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