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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441节

  “惟愿陛下能常来桂春坊,找我听曲…”

  朱由校一愣,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堂堂皇帝,金口玉言要一个女子进宫做皇妃还会被拒绝。

  这样一来,心中顿时对她更加感兴趣了。

  不过朱由校也没着急,想想说道:

  “既然你无意进宫,朕也不好强人所难。”

  “传朕旨意,后庭花一曲从此不再算作是禁曲,赐予桂春坊金字招牌,袁宝儿只卖唱,有敢于胁迫者,论罪。”

  袁宝儿似乎松了口气,欠身说道:

  “民女谢过陛下。”

  命人将袁宝儿送回桂春坊后,朱由校信步走出客房,来到魏忠贤跟前,眯着眼睛将这老太监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直令后者心中发虚。

  过了一会,朱由校移开视线,淡淡说道:

  “你有心。”

  魏忠贤连忙笑道:“为陛下分忧,是老奴的本分,陛下不必说这么多,只是这袁宝儿…,陛下真的没事吗?”

  闻言,朱由校笑笑,洒脱说道:

  “没事,随她去吧,这等女子,在民间才是莺雁自在,叫她入宫,反倒是锁住了春华。”

  魏忠贤连连点头,只是有些心不在焉似的。

  袁宝儿抱着琵琶回到桂春坊,沿途身后都有厂卫跟着,她知道这是好意护送,却还是不免紧张。

  直至回到待字闺房,总算是松了口气:

  “终于…”

  她坐在铜镜前面,目光变得有些茫然,心中还在念着方才那洒脱自然的年轻天子。

  过会儿,桂春坊的老鸨郑氏走进来,与她抱在一起。

  “我的宝儿,你竟然回来了!”

  “干娘…,我从没有见过今日如他这样的人。”袁宝儿与老鸨抱在一起,轻声说道,肩膀还在微微颤抖。

  “那个年轻人是谁?”

  “是当今天子…”

  “怪不得,怪不得他身上挂着宫中才有的玉佩。”郑氏听了这话,捂着嘴,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拉着她坐在床上,轻声问道:

  “与我说说,他是个怎样的人?”

  一提起朱由校,袁宝儿眼中既透着向往,又显得害怕,“他…,他很年轻,白白净净的,倒没有很令人害怕。”

  “只是在他身边那些人,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叫我一看就想要敬而远之。”

  “干娘,我还看见魏忠贤了…”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两人同时浑身一颤,徐氏伸手安抚她几下,起身开门道:

  “是谁啊?”

  来的穿着尖帽,脚踩牛皮靴子,分明是东厂的一名档头。

  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同样腰挎双刀,一身白衣的番役,拉着一块横匾,上书三个金色的苍劲大字——桂春坊。

  只不过往日态度强硬的番子们,现在却态度柔和,他们站在远离门前一步之外,静静等着。

  档头见了徐氏,抱拳笑着说道:

  “徐夫人,想必我们的来意宝儿姑娘已经与你说过了,这块匾是当今天子御赐,快些换了吧。”

  说着,档头望向缩在后边的袁宝儿,露出阳光般的微笑:

  “宝儿姑娘,深夜叨扰,实在不该。”

  “陛下见姑娘所用的琵琶太过老旧,于心不忍,便命人从宫局之中挑选一把,叫我送来。”

  袁宝儿将这崭新且华丽的琵琶接在手中,眼神一亮。

  “替我谢谢陛下。”

  “应该的,姑娘太客气了。”档头冲她笑着,抬头便是向正干活的番子们严厉的一声喝令:

  “快把匾挂上,不要扰了桂春坊的宁静!”

  这般动静,早将周围邻里及行人惊动,于是纷纷围过来驻足观看。

  众人都是惊叹不已,说这桂春坊时来运转,撞了大运,天启皇帝微服私访与袁宝儿有了这样一段邂逅,可谓佳人佳话。

  厂卫在门前做苦工,这面子也是真大!

  也有人感叹,这件事不过几日,怕是就要传遍大江南北,本来听曲一难的袁宝儿,只怕更与他们这等平民无缘。

  第五百九十五章:范永斗还活着?

  天启五年三月十二日,也就是朱由校微服出宫后的第三天,京师大朝。

  这种大朝是永乐年以来的定制,每三月一次,比平日朝会更为正式。

  万历四十七年时,朱由校继位罢撤常朝及日讲,大朝也就不再举行。

  恢复常朝以来,这算是天启一朝的第一次大朝。

  内廷各宫局监,京卫有司,天子亲卫各司天还不亮就起来到处忙活,顺天府、五城兵马司众衙门尽是早早管控了京城街巷。

  这都是为了避免在大朝当日出事,影响大明的威严。

  他们谁也想不到,大朝的前一天晚上,朱由校还微服出宫,见了一名唤做袁宝儿的桂春坊歌妓。

  相比于皇帝的优哉游哉,大臣们就叫苦不已了。

  大朝非常重要,这天文武百官及有司属官,都得从四更天起身一直忙到太阳日出。

  这还不完,接下来要有繁琐的大典礼节等着他们。

  照例,这日宫人们在殿前齐奏丹陛大乐,直殿监从皇极殿到大明门设驾卤薄,甬道两侧也环列大汉将军及天子亲卫有司。

  “呜呜呜…”

  “咚咚咚…”

  群臣自甬道上殿时,承天门上霎时钟鸣鼓响,旌旗飘荡,猎猎作响,由勇卫营亲军校尉打开大小三座朱红铁门,列队在外,以示通达天下。

  朱由校端坐在九龙御座上,受文武百官及在京番邦使臣拜贺。

  “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轻“嗯”一声,道:

  “赐茶。”

  一批小阉端着早就煮好的茶水分发给殿上众臣,众臣喝完以后,再次山呼。

  “臣等谢过陛下——!”

  山呼过后,宫局再奏礼乐,群臣们则在宫局乐声中依次退下。

  出了皇极殿,再由司礼监宣诏,群臣经日精门,过月华门鱼贯而入,直达乾清宫。

  此时,宫中各门前和御道、长廊两侧,都布满了腰间佩刀的亲军甲士,隔不数步,更有目光肃穆的锦衣卫紧盯群臣。

  大臣们尽管见惯了大场面,但是此时此刻,依旧都是毕恭毕敬,由内阁首辅魏广微领着,小心翼翼、目不斜视地向前。

  这些当朝大臣的目光所及,只看得到前人的官服和两侧环立的佩刀甲士,没有人胆敢多看一眼天子及后妃平日居住的龙宫。

  这便是永乐皇帝下旨常设这种大朝的目的之一,即彰显皇帝的威严。

  大臣中有一人,年不过五十,一向心宽体胖,像个笑眯眯的弥勒佛。

  此刻他却心神不定,连头也不敢抬,由于和前人贴得太近,导致他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在尽力想摆出神色如常的样子,可却事与愿违,越是极力管束,呼吸越是急促。

  其实现在正走向乾清宫的大臣中,谁又不是如此?

  只不过这位大臣的样子稍有夸张,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有人听见了,也没有十分在意。

  只有这大臣自己心里清楚,他在害怕些什么。

  随着眼中出现一道大红门槛,这名大臣更是心神一颤,这次无论如何,只能硬着头皮进乾清宫了。

  甫一进宫,他的整个人就被一股难以名状的威势给迫得喘不过气来。

  当今天子年轻有为,只怕事情早晚要暴露…

  工部尚书崔呈秀的声音回荡在乾清宫中:“新设赈灾有司动工筑坝时,于黄河岸边一村中发现奇草灵芝。”

  “此乃国家祥瑞之兆,工部特进贺表及灵芝,恭祝陛下及中宫殿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着,崔呈秀垂头下去,将贺表和灵芝一同拖在手上,等着内侍来接。

  朱由校等王朝辅接了灵芝,微眸一眼,道:

  “近年来各地灾害频繁,朕设赈灾有司,于各地兴建赈灾工程,其司归工部直领,诸位功不可没。”

  “崔呈秀你身为工部尚书,朕的肱骨之臣,一身功勋,更不在这一块灵芝上。”

  “听赏,工部官员,每人赏银一百两,上好宫绸五十匹,将灵芝熬为数份,每人一份。”

  “下去吧!”

  崔呈秀连忙点头,连忙叩头谢恩,回到班列之中,擦了擦满头的大汗。

  这时,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出列,朗声道:

  “政教修明,时和年丰,百姓乐业,方为祥瑞。此灵芝生长于黄河水边,也乃奇物,当敬天勤政,惠养元元。”

  朱由校一听,心中无奈。

  尽管在这个时候,这个李邦华说话还是不顾着别人的面子,不过好在他没有再劝谏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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