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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611节

  “陛、小的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说您才是小公爷。”张世泽立马乖了,在一干怒气冲冲家仆的面前当众服软。

  朱由校看得明白,张世泽脸上分明写着,陛下,要不是实在人多,小的就给你跪下了。

  “哦。”朱由校大致猜到他刚才喊了什么内容,故意把脸色拉了下去,“你说,夫人穿哪件好看?”

  张世泽低眉顺眼的瞟了张嫣一眼,毕竟是皇后,他也根本不敢正眼去看,讪笑说道:

  “都好看,要不全都买了吧。”

  赵氏衣铺的掌柜闻言眼睛立马亮起来,朱由校则是回头看了像个犯了错孩子的张世泽一眼,淡淡道:

  “这可是你说的。”

  “是…”

  “行了,我还要带着夫人转转,出来一趟不容易,别搅了我们的兴致,滚蛋。”朱由校负手便走。

  待张世泽离开,朱由校忍俊不禁,喃喃道:

  “这小子,有点意思。”

  真的张世泽已经离开,假的张世泽还在京城里大手大脚。

  ......

  “混账!”张维贤一回府,就听说了这件事,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给我把那个逆子叫来!”

  张世泽一脸委屈,“爹…我…”

  “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一个下午竟把戴氏香铺、赵氏衣铺、郑氏珠宝行的东西全给包了?”

  “我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我受陛下重任,整顿五军都督府,却有你这样一个在京师远近驰名的纨绔儿子!”

  张世泽哑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总不能说,爹,你儿子我早就从良了,这些事其实全都是当今皇帝用我的名头干的。

  真这样说,恐怕就不只是会被臭骂一顿了,估计真的会被打死。

  当今皇帝对英国公一门的恩情重于泰山,就算张维贤知道这事是真的,也不可能怎么样。

  最可能的结果,还是当众训斥他,保全皇帝的颜面。

  实际上,张维贤早就知道这事,不然以他的性格,估摸着要把张世泽打个半死才行。

  他的选择也和张世泽猜的一样,当不知道,按部就班的把自己儿子臭骂一顿,保全了朱由校的颜面。

  至于说张世泽京师第一纨绔子弟的名号,早在朱由校外出用他的名头以前,就是家喻户晓了,也根本不差这几件事。

  而朱由校,与张嫣在一日的愉快购物以后,播撒了几万两银子,心满意足地返回了紫禁城。

  一回到紫禁城,张嫣便被裕妃童静儿、良妃王氏、纯妃段氏和蒙妃乌缇娅围住,问东问西。

  “怎么和陛下出宫不叫上我们呀!”

  “就是,害得妹妹们在宫中是又羡慕又嫉妒!”

  做皇后这么多年,今天是张嫣最高兴的一天,如今也有了些母仪天下的气场,她早知道皇帝买这么些东西,不全是为了自己。

  不过,今天她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她解下襟上两个嵌银丝绣花荷包,朱慈燃、朱淑娥,这对皇长子女立时欢呼着朝这边扑过来。

  张嫣则是蹲下来,将这两个荷包一人一个地系在他俩的襟扣上。

  随后起身笑道:“今日出宫,这一对怕是在民间购得最精巧的了,给这姐弟俩啊,可惜了。”

  裕妃童静儿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带着朱淑娥揖身行礼,“臣妾谢过皇后娘娘赐赏。”

  良妃王氏笑道:“妹妹快起来吧!一个荷包值什么钱!淑娥可是大明的皇长女,陛下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呀。”

  第八百三十五章:移驾陕西

  陕西,白水县。

  太阳刚刚从东边的地平线升起,官府就敲响了一户农民的家门,力道之大,就连门板都在发颤,不断落下尘封许久的灰尘和木屑。

  一夜未曾合眼的王二此刻就躺在炕上,紧紧盯着空洞洞的房顶,听见声音,他从心底叹了口气。

  官府又来催交课税了……

  他跳下炕头,打开房门,果真看见官府的师爷并三个官差,正站在门前笑嘻嘻的谈话。

  “王二,你家尚欠官府占地税一两二钱,上次你到县衙击鼓鸣冤,砸坏了县衙的大鼓,要你十两纹银。”

  师爷面相猥琐,靠在门的一侧,“总共是十一两二钱银子,你、打算什么时候交啊?”

  王二瞳孔骤然缩紧,握了握拳头,“皇帝继位的第二年不是就取消课税了吗?再说,就那四处漏风的破鼓,哪里值十两银子?”

  师爷早知道他会有这么一问,笑道:

  “朝廷是说的不收你们这些刁民的课税,咱们县衙可没说,占地税是你家早就欠下的,不在朝廷取消的杂税之列!”

  “那鼓不值钱?不值钱可也在县衙风里来、雨里走的站了二十多个年头,如今被你一敲就破,你还有什么好说?”

  一旁官差笑道:“王二,还是踏踏实实拿银子吧!这样的结果,对大家谁都好。”

  “真要闹大了,把你扔进牢里,可就要活受罪了。”

  王二没有回话,默默就要关门,然后低声说了句,“没钱。”

  “没钱?”师爷一手拦住木门,“给我进去搜,把他家值钱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抵!”

  看着官差进门,王二脸上毫无波动,就连一句话都没说。

  那两个官差进门搜了半晌,传出一阵阵嗤笑。

  “全都是破烂,没几个值钱的。”

  “就是把他家这破房子抵了,也值不了十两银子!”

  师爷看着一副死鱼样子,好像是毫不在乎的王二,心底一阵怪气,顿时发了狠。

  “给我把他家地契拿出来抵了!”

  王二这才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你们怎么能这样做?占地税是什么税,那面破鼓我去敲之前就被人划破了,你们这是诬陷!”

  “地契是我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如今虽然大旱,却也是我活命的生计,你夺了我的地,叫我怎么活?”

  那师爷满脸冷笑,“你怎么活关我什么事,不拿地契抵税,就要进大狱,你自己选吧!”

  “唉,拿吧拿吧。”王二只是象征性地争取了一下,他心里早就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

  “欸,这就对了嘛!你的税消了,走吧!”师爷拿上地契,带着三名官差来到路一侧的另一家。

  一个汉子也是满脸疑惑的开门,王二听见,随后他们便起了争执。

  “什么狗日的占地税?朱家皇帝都取消了课税杂税,你们官府居然还在乱收!”

  “你交不交吧!”师爷一副吃定他的样子,故技重施,“这可是县老爷的意思,不交,你就得等着被抓进大狱!”

  “爷爷我要上京去告你们的御状,问问那朱家皇帝,他的圣旨还管不管用!”说着,汉子抬脚就要走,似乎身后那间破屋子里,也没什么他好留恋的了。

  “拉住他!”

  师爷话音刚落,官差们便擒住了那汉子。

  “你们干什么?你们有什么权利抓我!”汉子不断挣扎,但他已经几天没有吃顿饱饭,力气自然不如三个官差。

  “住手!”

  师爷正要说话,王二在身后鬼使神差的高喊一声。

  听见这样一声,那汉子立刻就明白,自己能活下去了,立刻也开始大喊大叫,意图吸引更多人的注意。

  “哟呵,怎么着,也想进大狱蹲蹲?”一名官差松开汉子的胳膊,按着明晃晃的腰刀走过来。

  另外一个官差也在提着刀威胁那汉子,“闭嘴!别再叫了,当心我直接把你给砍了!”

  王二面对官差的逼问,一步步后退,就在这个时候,周围开始出现更多的百姓。

  “干什么啊?”

  “官府就能随意收税,随意抓人吗?”

  “朝廷的王法呢?”

  “白水县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还有没有人管?”

  百姓们纷纷走出房门,很快将三个官差围在一起,汉子也趁机挣脱出来,然后狠狠踹了那师爷一脚。

  “滚!”

  “别再来收什么占地税了,我们不认!”

  有这么多人支持,王二的底气也足了许多,大声吼道:“对!不认!把地契还给老子!”

  官差们扔下地契,落荒而逃,然而白水县百姓的情绪已经被这件事彻底引燃,多年累积的压抑感,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他们围着王二和那汉子,纷纷高喊要上县衙讨一个公道。

  王二心底那股气再也抑制不住,决心带着饥民向无恶不作的县官讨一个说法,随后问道:

  “好汉,你叫什么?”

  那汉子道:“我叫种光道!我们去县衙!”

  “走,上县衙!”

  ......

  天启七年三月,南海子。

  朱由校骑在那匹跟随了他多年的白马上,身边挂满了野兔之类的战利品,站在山崖上,有风吹过他的明黄色铁盔和脸。

  八年了,有如弹指一挥。

  抬出阉党、肃清东林、复兴厂卫、整顿军政…,朱由校做到了曾经所想到的大部分目标。

  此刻他单手牵着马缰,望向夕阳西下,蓦然回首,突然想回到他那有着温暖阳光的,他的家乡。

  可惜,这永远也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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