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东方随云起身告辞,夜柔紧随起身仍旧拉住他的衣摆,“表哥,求求你,至少答应我,在我生下这个孩子之前你不要碰那贱人好不好?要不然我会难受,会心痛,会流产的。”
默默的盯着夜柔看了许久,东方随云摆袖出飞雪亭,走了数步远,回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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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回流言
太医院少有往日的繁忙喧嚷,相当的安静,估计年关将近,都忙活各自的事去了吧。东方随云慵懒的走到屏榻前,褪去身上的官袍,随手拿了一本书,半躺在屏榻上漫不经心的翻着。
他时有来太医院打发无聊的时间,然后乐在其中的揶揄揶揄那些胡须斑白的老太医。所以对于弥漫在太医院的药香他本不陌生,只是如今闻着有了些特别,眯眼想了想,是了,一如他新娶的娘子身上的药香味,昨晚飘在他的鼻端一整晚,如今再度闻着居然有点亲切。
“唉,也活该他顾自强倒霉,谁叫他顾家和东方家是世仇?如今顾老爷子顶着再大的功劳,有着再大的苦劳,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唯一的骨血又将灰飞烟灭喽。”
顾家?东方家?说的定是他的事了,东方随云不动声色的半躺在屏榻上,煞有介事的听着外间的动静。
“如今京中盛传,朝里明着以顾老爷子是忠臣将他留在京中养老,实则是将顾老爷子困在京中动弹不得。”
“可不?我也听说了,传得更凶的说朝中担心顾老爷子拥兵多年,只怕边陲将领多是顾老爷子的心腹。所以,就算老爷子要致仕回乡也不能让他回老家,至少应该困在京中十年,这样才能防患于未然。”
“能够在朝夕之间就将顾老爷子下了兵权困在京城,又能在朝夕之间确保边陲不至发生动荡,这般干净利落的手段没有个长久的计划谋略是不能成事的,唉,血淋淋的例子啊,我们可要引以为鉴。就算它日我们再怎么和相爷没大没小也得……”
东方随云听得兴起,但也知后面的话与他有关必不能让他们说出口来,否则他们肯定会下不了台面。在没有将这几个老太医的头发玩白以前,他可舍不得他们退出太医院。是以翻身而起,懒洋洋问道:“也得怎么着?”
兀自在屏风前说话的两名太医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时间双腿打起颤来,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悔不当初。鼓足了勇气转过屏风,就见他们方才正议论的话题人物笑咪咪的坐在屏榻上,穿着一袭双蟒腾云的紧身青衣,紫色官袍随意搭在他的腰间,乌黑的头发略微凌乱披散在胸前背后,为他本就精致的五官又添一股慵懒风情。
“相爷,我们……我们不知道你在这儿,你公务繁忙……”
“本相就不能忙中偷闲吗?怎么,难道你们两个要到陛下的面前告本相一状,说本相贻误朝纲?”
“不不不,相爷,下官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下官说的是相爷勤于公务,太过于劳累。这个时辰好歹应该在家中休养才是。”
“本相回不回家休养还用得着你们提醒?”看着两个老太医在大冬天的冷汗淋漓,东方随云的心不由得大好起来,笑道:“怎么?莫不是你们也在赌坊下注了?想着本相应该在家中折磨我家娘子方是。如今见本相待在此处,你们担心我那病弱的娘子一年内不能归西?”
知道东方随云所指是他们方才谈论的‘灰飞烟灭’之事,两个老太医吓得双膝一软的跪在地上,颤声说道:“相爷,我们二人方才所说也是有口无心,相爷你别放在心上。”
东方随云放下手中的书,缓缓的站了起来,将紫色的官袍一挥,披到自己的身上,又用金色的腰带系上,向着两个跪在地上的太医灿然一笑,“为什么不放在心上?”
虽然这一笑似百合盛开让人移不开眼睛,但心中仍旧碜得慌,两个老太医语无伦次,“相爷,我们……我们……”
“好了,不过民间一些流言蜚语而已,你们当本相真那般看中?它日民间传出那顾老爷子是本相亲手杀死的话也不足为奇。本相是宰相肚中能撑船,由着他们说去罢,日久自是见人心。”
两个老太医直道‘是,是,是’,不停的抹着冷汗。
“既然和本相是没大没小的,还跪着干什么?还不起来将医箧准备好跟本相走一趟。”
两个老太医急忙起身,“相爷是要……”
不待太医将话说完,东方随云摆了摆手,“将能够起死回生的药,还有能够止血顺气的药,捡最好的都准备一些。”
知道东方随云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两个老太医又死皮笑脸起来,一边抓着药一边问道:“相爷,您要这些药做什么?”
“救我家娘子的命啊。”见两个老太医都愣了神且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东方随云玩心又起,嘴角微勾,“怎么,莫不是你们两个老不朽真到坊间下注了?若你们下的是我家娘子一年内必归西天的话,啧啧啧……一年后你们会穷得连裤子都没得穿的。”
两个老太医抓药的手略有迟疑,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悔不当初,万不想这个无人能够揣测其意的相爷会医治仇家之后?
“不要想着抓些毒药去‘医’我家娘子。如果我家娘子有个好歹,你们都得给她陪葬。”
听到东方随云的话,两个太医手不由得一抖,只听东方随云又道:“瞧你们两个老不朽的神情可想而知,你们两个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本相有宰相肚中能撑船的高风亮节了。还抖什么呢?还不快些?本相可得将我家娘子调养得白白胖胖的。”
两个老太医急忙将准备好的一些药材放入医箧,又讨好的凑到东方随云的面前,其中张太医小心翼翼的问道:“相爷,你方才所说可是真的?”那他得赶在赌坊封赌前重新下一注的好。
东方随云俊瞳抹过异彩,转身笑看着张太医,“怎么?你认为本相会害你?”
“相爷息怒,相爷息怒。”张太医急忙举手作揖,又讨好的试探:“那老朽可真要去赌坊下一注了。”
“如果明年还想有裤子穿,最好赌我家娘子能够活过一年。”
那倒也是,先前的赌注如果陪了本,再下一注相反的就算不赚也可以捡回损失,最起码可以保住身上的裤子。只是这位深藏不露、喜怒无常的相爷说的话可信不?
一路回到相府,知道顾青麦还在听露轩跪着,东方随云迳自往敬佛堂而去,却是吩咐下人们将张太医和罗太医二人先带往他的寝居逐风轩。
如果不是在太医院听到张、罗两位太医的谈话,他倒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前往敬佛堂的路上,东方随云分析着朝中大员的可能性,又不时摇头,猛然间他眼睛一亮,看向身边的青衣随侍,“擎苍,那个下注的人找到没有?”
“属下不力。”
“藏得很深啊。”是谁技高一筹?
“只知道来兑现的是一个黑衣汉子,戴着帷帽,看不清颜面。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要求各赌坊将他所得银两直接存放在银号中,二天内在大业皇朝任何一个银号可以通兑。无法知道他的真身。”
大业皇朝居然出了这么神秘的一号人物?东方随云的心起了异样的波澜。久无对手的他似猎人般敏锐的嗅出一股不一样的味道――那个下注的人对顾家也好对东方家也罢,熟极!
011回病由
当东方随云亲切的抱着自家娘子回到逐风轩的时候,久候在逐风轩的张太医、罗太医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心中了然,为了保证裤子有得穿头,真得到坊间再下一注了。只是,当他们二人替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顾青麦拿过脉后,那到坊间再下一注的打算一扫而空。
见张、罗二位太医紧蹩眉头,不时摇头叹气,又似拿不定主意的反复拿脉数次,东方随云再也冷静不起来,“老张、老罗,如何?”
张太医瞄了东方随云一眼,微微摇头,“相爷,尊夫人是否从高处跌落过?”
高处跌落?东方随云睨向门外,“含玉,你进来,回张太医的话。”
含玉急忙走进里间,敛衽说道:“我家小姐身子骨向来虚弱,半年前仗着身子好些了,是以不顾老爷反对去骑马,结果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四肢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他家娘子居然会骑马?东方随云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瘦弱得一只手都能提起来的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上的人,“老张,我家娘子的伤要紧么?可调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