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双婉此时已抱了孩儿过来,朝他一福:“夫君,热水备好了,您进屋沐浴罢。”
宣仲安看向她。
“外边风凉,进屋罢。”她看着他没有移开眼睛,而是微笑道。
宣仲安看到了她眼中的泪,似喜似悲,但好像是喜悦更多一点,他不禁也随着她的欢喜微笑了起来,低头看向了她手中被包得密不透风的襁褓一眼。
“孩儿也来了?”他道。
“来了。”她回道。
“进屋罢。”宣仲安避开她一点,往府里行去。
许双婉走在他的身边,离他近了一点。
这夜许双婉忙到天亮才睡,一觉醒来,还是被孩儿饿了哭醒的,她要下床去外屋喂孩子,却被搂着她腰的手拦了下来。
“抱过来。”头还在枕头里的人道。
“抱过来罢。”昨晚睡在了床外边这一边的许双婉朝采荷轻声道。
孩儿一抱过来,许是饿着了,他含上了奶还委屈地抽泣了两声,哭得许双婉的心都疼了,轻拍了拍他道:“是母亲睡过头了。”
她这时往沙漏看去,才发现已经是午后了。
“备些吃的抬上来,长公子与我随后要用。”她吩咐了采荷。
“是。”采荷回道,说罢,她没走,又欲言而止地看向了她们姑娘。
许双婉朝她颔首,采荷上前,在她耳边道:“夫人派人来过两次了,我都拦了下来了,夫人说要是等你们醒了,让人去叫她。”
许双婉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去罢。”
“那?”
“先不用,等会我看。”
“是。”
采荷下去,没一会饭菜就备上了,许双婉叫了他两声,看他还沉沉睡着,想了想,就叫采荷拿了碗肉粥过来,在床上一口一口喂给了他喝。
已经吃饱了的孩儿就放在他父亲身边睡着,途中还吧唧了两下嘴,许双婉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这眉眼之间慢慢地也染上笑意。
这时,外面的阳光透过窗缝射了进来,一地金黄,岁月刚刚静好,安然怡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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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宣仲安直到晚上才醒来,用过膳,才去了父母那边请安。
宣姜氏见着他虚瘦的模样,免不了一阵痛哭。
只是哭了一会,看着冷漠看着她的长子,她的哭声渐渐止了。
宣仲安没再与她说话。
他这次能回来,他也不知道是他的能力多一点,还是他的运气多一点,他想来,还是运气多一点。
如果老药王没醒来,他大概,也是圣上狂兴之下的断头人。
他要是死了,这侯府又能靠谁?
宣仲安看着他的母亲,他知道,侯府要逃命的时候,主持大局的那个人,不会是他的母亲。
“父亲,我先带洵林走了。”洵林昨夜被父亲带到了听轩堂这边,宣仲安来此,也是要接走他的。
他打算过阵子,把洵林送到姜家学堂那边跟他表侄们一块就读。
现在他归德侯府一门在京城的底子太单薄了,洵林先还是跟着姜家的表侄们呆一段时日罢。
“洵林,要回吗?”宣仲安看向此时正襟危坐在父亲身边的弟弟道。
“嗯,要回。”洵林点头,下了地。
兄长的手朝他握来时,他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紧紧地握了过去,抬头与他道:“父亲说兄长大战归来,需要休息……”
“休息好了,回罢。”
“嗯。”洵林随他去了。
他们兄弟走后,宣姜氏默默地掉着眼泪,宣宏道看着她,苦笑着叹了口气道:“你都看到了罢,这次我们侯府算是又一次死里逃生,又一次,还有没有下一次,就不知道了……”
“我,我……”宣姜氏茫然地看着他,“侯爷,我真的不知道她们不是好人,我不知道啊,做人怎么这么难呢?”
她明明没有丝毫害人之心啊,当年的阿芙为什么要跑来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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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仲安只在家睡了一天,第二日,半夜就出了门。
他出门之前抱了一会望康,把孩儿放到母亲身边时,他仔细地摸着她的脸道:“等忙过这阵,我再好好陪陪你们。”
许双婉抓了抓他的手,握到手里拉下来,双手捧着暖了一下,朝他点了点头。
“睡罢。”宣仲安给她盖上被子就去了。
许双婉垂眼看着睡在身边的孩儿,良久,她悄然地叹了口气。
她丈夫的手,冰得她的心都碎了。